“我快要死了--”汤芎老大爷红光满面，刚刚打起游戏来，更是拍着桌子，和一帮孙子辈的网友骂的顾盼生辉。
瞧着老头这硬朗的身子骨，感觉他要是不继续在人间祸祸几十年，简直就是对不起这个游戏菜鸡老头的心态。
所以，当老家伙前脚刚展示完气运小蛟，后脚长吁短叹，凄凄惨惨戚戚的说自己要死了之后，黎换羽和步鸽都投来了，相当复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神色。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那种‘我们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坑了上司好几十万跑过来，你特么竟然演我？’的心理。
“你们两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吧？”瞅着两个小辈的古怪眼神，人老成精的汤芎哪还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即就觑着老眼，阴恻恻的没好气道。
“嗯，您老可以把那个‘吧’字去掉。”步鸽点了点头。
“切，你们两个小辈知道什么。”菜鸡老头脸一歪，一副‘我知道自己不对，但老子年纪大，死也不认账’的撒泼模样。
老小孩，老小孩，人的岁数大了，行为举止就变得越像小孩。不是因为世风日下，越活越回去了。而是因为见得太多，经历了太多，也看透了很多。于是，便活成了自然剔透的样子。
“行了行了，老爷子刚刚打游戏输了，心情不好，你就别火上浇油了。”黎换羽轻轻推了推步鸽，各打五十大板，谁也不得罪：“老爷子，你继续说。”
“哼哼--”胖老头挺了挺胖肚子，扳回一局的小得意，气的步鸽牙痒痒。喝了一口带着回甘的太湖白茶，老头咧着满是褶子的笑脸，很是淡然的说道：“我的确快死了。
我想为龙脉残运找一个继承者，过继残运之后，这些年被龙脉残运一直压着的内伤，就会复发。”
“你也可以选择不过继。”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所以黎换羽直白的说了出来：“而且，关于龙脉过继，以及你体内旧伤的问题，不应该和我们说才对。”
“哈哈--”汤芎满脸富态的轻笑了两声，没有回答黎换羽的疑惑，也没有理会身边川弧，悄悄打出的手势。老人环视了一下房间，透过敞开的门廊，望着门外绿荫勃然的小院，望着小院外零星来去的人影：“你们觉得，这里怎么样？随便聊聊。”
老人的声音很和蔼，话语中对小辈的宠溺，仿佛冬天里暖阳，温和轻柔；却又带着岁月风霜的重量，传来白冷寒彻的叹息。
“一座牢笼。”没有等待回答，靠在椅子上的老人，皱纹覆盖的眼睑微垂，不轻不重的叹道：“我只是一个龙脉残运的囚徒。”
黎换羽：“所以，你更想出去，获得自由？”
汤芎不可置否的耸肩：“可以这么说，也可能我年纪大了，想出去走走，见一见以前的老朋友。所以，需要你们帮一个忙。”
黎换羽这是回想起，昨天晚上，赵五特地提起的话题：汤家的老祖宗汤芎，想为龙脉寻一个有缘人，且不限汤家。
黎换羽下意识的拧了拧眉，但被刘海隐约的蓝色眼眸，依旧平静无波，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水：“和龙脉残运有关？”
“身承龙脉，我走不出这个山头。提督司的名声不错，所以你就帮个忙，替我吆喝吆喝，顺带帮我掌掌眼。”
“老爷子，你可别晃点我，你说的可成不了理由。”黎换羽其实现在就想起身开溜，要是还不清楚，自己跌入了一个大坑，自给趁早还是别混了。
老老实实的滚回云月涧，在师傅师兄看似嘲讽，实则真的是嘲讽的微末‘善意’中，但一个只会修道的米虫好了。
当一只躺在铃塔上，啥事不做，数香火功德数的翅膀抽筋的咸鱼燕，难道不香吗？
所以，黎换羽毅然决然的选择拒绝：“帮不了，也不能帮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是你自给的家务事，我这外人...是吧，啧--，这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不是？”
“要说的话，你还真不是外人。”老头子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毛，明明是个游戏菜鸡，此刻却展露出一种关底BOSS危险触感。
“往大了讲，这缕残运乃天地所钟之物，我不过是有缘得之，汤家因此顺风顺水了几十年，足够了。
家里儿孙不孝，吃不得苦也不想吃苦，便想着讲龙脉残运变成一家一姓的货物。
左思右想之下，我将把此事报给了提督司。提督司分管华夏阳间异事，更何况事涉往昔龙脉。我给了可以管事的借口，提督司自然就会派人来喽。”
听到老头子不轻不重，悠游自在的话语，黎换羽背后的冷汗是扑簌簌的往下淌。血脉中，带着高危之意的神性，更是开始不断的冲自己示警：（马蛋！自己不会又被算计了吧？嗯，我为什么要说又？）
想了想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挖坑的白临轩；又想了想白临轩的小心眼；最后想了想白临轩的暴力程度......
和步鸽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之后，明白过来的步鸽，脑门上也眼见着出了一层细汗。
（靠！不行！自救！必须自救一波！）
“那个，老爷子啊，这你可想岔了。我就是个实习生，步鸽也就是一个临时工。这个事情，您冲我们说也没用不是？”
“哦，是吗？”汤芎抬了抬下巴，会意的川弧小姐姐，从随身的公文包内，拿出一张传真。
传真的落款比较简单粗暴，就是一个代表童湾提督司的公章。
传真的内容，比落款更加的简单粗暴，洁白的A4纸上，就两句话：1.童湾提督司的来人负责给汤芎老爷子找老伴。
2.汤芎老爷子的事，由上一条的负责人接了（不接你看着办！）
作为身怀神性血脉的燕妖，被迫害到如此程度，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也不是没有掀桌子的冲动的！
可是......
黎换羽想着自己要是真的点了头，顺便一不做二不休，把提督司的同事卷进这个大漩涡，直接从地狱难度降到新手级，且不说心安不心安......他想起了某位辅灵使皮笑肉不笑的脸......
而自己要是摇头，直接走人，不把汤芎带到童湾，让他和苍芷见上最后一面......他又他想起了某位辅灵使皮笑肉不笑的脸......
蛋啊！！(╯‵□′)╯︵┻━┻！！
这特么搞得，老子横竖都是一死啊！！
龙脉残运？！老子第一次出差好不好？！别给老子弄这种出格的东西啊！！
至于吧啦吧啦讲了半天，拿着白茶润湿唇角的汤芎老爷子，此刻安神自在的悠然道：“老头子能不能找到老伴，就全靠你们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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