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纪元1090年9月1日晚上9点
北方联盟乌萨斯帝国冰原
圣阿尔利特村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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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利特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她笑了一下。
她将大审判这本书送给了塔露拉，希望她回去的路上会好好阅读。
在温暖的教堂里，阿尔利特站起身，她宛如是圣洁的天使一样宣读着大审判中的片段。
只见她清清喉咙，充满感情的说道：
“主说，人们在第一次行善时不问理由，人在第一次作恶时迟疑不决。
生命由主创造，处于神与禽兽之间。
时而倾向一类，时而倾向另一类；有些人日益神圣，有些人变成野兽，大部分人保持中庸。
我便问主，人是善还是恶？
主便回答，人无善恶。”
塔露拉感受得到月光和煤灯的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她听得入迷了，她很好奇，这个阿尔利特所崇拜的人到底是怎么看待人的。
她用柔和的嗓音继续回答她的问题道：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我们爱感染者，爱普通人，是社会使他们感觉到和普通人与感染者有共同的命运的结果。
我们恨贵族，我们恨纠察队，是因为他们日复一日压迫我们的结果。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存在什么对大地上所有人的爱，也不存在对大地上所有人的恶。
至于所谓“大地之爱”。自从大地上分化为种族和国家之后，就没有过这种统一的爱。
过去的一切贵族，皇帝喜欢提倡这个东西，许多所谓圣人贤人也喜欢提倡这个东西，但是无论谁都没有真正实行过。
因为它在分裂的社会里是不可能实行的。
真正的大地之爱是会有的，那是在全泰拉消灭了国家和种族之后。
我们不能爱贵族，我们不能爱皇帝，因为他们根本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我们的目的是消灭这些人，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为什么普通人会伤害感染者呢？”塔露拉再次问道，他感受到自己的心的哪一个部位被撬动了。
“塔露拉，我们时常说人是善恶不分的。有的人很好，有的人很坏，但这要是对谁。
如果你让一群纠察队的人解除武装放在村民们面前，他们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
但如果你把一群感染者放在他们面前，他们杀感染者的时候是没有恨的。
对，他们对感染者没有恨。更多的只是恐惧罢了，因为未知带来恐惧，力量带来恐惧。
于是，他们觉得感染者会像纠察队的人一样来欺负他们。
普通人被蒙蔽了，他们似乎忘记了曾经的感染者，实际上是跟他们一样的人。”
“那为什么——”
“夜征途是普通人。他在想，在他对面的感染者和他不是一样的人吗？
喜欢搞笑的笑话，爱吃好吃的东西。打他，会疼，还会死。可是为什么普通人那么害怕他呢？难道仅仅是因为矿石病吗？
各个国家都在宣传感染者会伤害普通人，可是我们更多看到的是普通人在伤害感染者。
但是，这些普通人也是很奇怪的，这个欺凌感染者的普通人好像要比其他的普通人地位高那么一点。”
塔露拉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因为他们是贵族，他们有钱和足够的地位去开源石矿场。普通人不可能会有这个能力的。”
“大审判终将到来…”
最后阿尔利特只是这么说道，随后，保持沉默。
塔露拉和阿丽娜回去了，伊凡老爷子看到她们从教堂回来，再次变回以前的样子，催促她们快点上床睡觉。
深夜，塔露拉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睡不着。
阿丽娜在她旁边，嘴里嘟囔着神父的名字。
塔露拉开始思考白天的话，也许，她不应该思考。
她也不应该看那本书，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她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晚的月光映照到书页上。
当她读完第一章的时候，塔露拉总感觉冰冷的寒意刺激着她的全身，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压倒了她，她从未想过，这片大地上有一种超越一切的力量。
我生活在谎言之中，我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这片大地上的一切，如同一个现实中的人看到纸张上画中的人一样。
完全透明。
我不敢想象，我的过去就是被注定的生活，只要我以任何一种我们所能看到的想法去想，那我就会像一个机器一样服从祂的运作。
我是祂的奴隶，科西切也好，普通人也好，感染者也好，我们都是祂的奴隶，我们的每一步行动，祂都了如指掌。
祂确实是超越一切的。
神明也好，普通人也好，在祂眼里全都是完全平等的——奴隶。
祂看着我们。
祂看着我。
我存在于此，是对祂没有威胁而存在。
如果我威胁到了祂，那我将化为灰烬，甚至在大地上的存在过的经历，也会彻底抹除。
矿石病也好，天灾也好，人性也好。
这都是祂的工具罢了。
这片大地的一切都是如此的虚假，所有的感染者和普通人都被蒙蔽在谎言之中。
再一次，塔露拉感受到冰冷的寒意，从未有过的恐惧。
塔露拉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看这本书，为什么自己不能沉浸在以前天真的幻想中。
一瞬间割裂感让塔露拉感受绝望，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想要掌控她的身体，但很快塔露拉就控制住自己了。
现在还是没有质疑人是善良的这份本质，毕竟书中说，这是对的。
她现在已经卑微到需要一本不能动的书承认她的想法了。
塔露拉从未见到过如此恐怖的敌人，祂看不见，摸不着，祂是不死的。
祂是这片大地上的铁律，即便源石病被消灭了，科西切被杀了。
祂也依然是不死的。
祂不可战胜。
在祂的面前，所有人都不过是祂玩乐的工具罢了。
这种现实的真实感和书籍中的描绘的相同之处，让她的精神产生了极大的迷茫和困惑。
她感受到这个大地的本源，接触到国家的形成，看到了种族的建立，也看到了一个一个如同金字塔般等级分明的社会。
看到祂是如何把人一步一步拖入深渊——
塔露拉不敢再看了。
“塔露拉，怎么还不睡觉？明天还要去神父那里祷告。”
阿丽娜看着在桌前读书的塔露拉，她的背影看起来很狼狈，让她想起了大审判上的夜征途，就像是被人击败了一样。
当塔露拉转过头看她的时候，阿丽娜害怕了。
塔露拉的表情，掺杂着恐惧，悲伤，愤怒，麻木。
这些情感汇聚在她的脸上就像葬礼上的进行曲一样。
“塔露拉，怎么了？”阿丽娜下床轻拍她的背问道。
塔露拉不敢说话，她害怕如果自己如果多说几句话都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只能指着《大审判》。
“啊！你在看这本故事书，很有意思不是吗？夜征途真的是一个好人，而且还有点傻。”阿丽娜笑着说。
塔露拉的心凉了半截。
她知道这本书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故事，这是一本披着故事的皮的特殊书籍。
塔露拉很好奇，这本书的主角到底有没有坚持自己的理想依然与祂抗衡。
她翻开书的最后一页，中间的内容她尽可能遏制自己的好奇心。
书的后面只有一句话：
人民意志政权主义永放光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还在战斗吗？即便知道自己的行动是必然失败的结局，他依然在战斗？
即便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只是历史中微不足道一部分，依然与祂抗衡？
难道每一次的轮回和背叛，他依然是毫不犹豫的去做？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一次又一次的抗争。
他都全力以赴，毫不犹豫，他——
第一次，塔露拉明白自己意志的不坚定，而感到深深的痛苦，也许科西切说对了一半，她确实是一个不坚定的人。
但是现在不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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