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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上)

觉醒(上)

肌肉撕裂的感觉。刀刃割开肌肤的触感。确实感觉到了疼痛,但是现在一条悟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视线还很模糊,只能感受到被灯光照耀的刺眼感。

不知过了多久。

“肉体改造完毕,准备改造大脑。”富有磁性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起伏,仿佛对这个流程无比熟悉。

就像大脑被置换到新的肉体一般,一条悟对自己的肉体竟然如此陌生。

慢慢的适应,估摸过了一两分钟,感觉手指能活动了。

听觉和嗅觉也渐渐恢复,刺鼻的气味在刺激一条悟的大脑。

液滴溅到身上的触感。

身旁闹出很大的动静。有人在挣扎。

“按住他!注射完药剂他就安定下来了,然后就可以进行进一步的洗脑了。”

双臂有了知觉,一条悟试着绷紧了一下肌肉,即将注射进来的针头就像碰到钢板一样应声而断。

呼吸变得急促,能够顺畅呼吸的一条悟开始贪婪的获取空气。

随着身体的逐步恢复,一条悟终于掌握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紧紧的束缚住。

身旁的动静已经平息,理应注射药剂了的一条悟却迟迟没有动静,异样的情况吸引了其中一人的注意,他端着文件夹过来检测异常。

观察人员看着仪器上被折断的针管,内心十分惊讶,这个实验体的肉体强度居然能高得针都扎不进去。

他赶紧在文件夹上涂涂写写,记录这种罕见的情况。

观察员心想必须趁个体没醒来之前注射药剂洗脑,不然等到它醒来再处理就麻烦了。

能让针头无法扎入说明肌肉十分僵硬,根据观察员的推测应该是实验体还没有完全适应肉体。

于是观察员自作主张的解开一条束缚带,想要按揉肌肉使其放松。

解开束缚带的一刻,这个沉睡的实验体突然暴起,一拳招呼在观察员的脸上,直接将其颅骨砸碎,当场死亡。

旁边的另一个观察员见状,惊恐的逃到门外的保安模块想要处理掉这个暴动的怪物。

解开部分束缚的怪物用力挣扎,成功脱困,朝惊恐的观察员袭来。

看着地上模糊的肉块,身上淋漓的鲜血,一条悟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一种说不清的理所应当。

一条悟将两名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和两名自己同房异床的“病友”塞进了销毁模块。

他取走其中一名科研人员的门禁卡,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

殊不知,监控背后的人已经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在回廊转了近十分钟,他隐隐感觉到异样。仿佛有人在故意妨碍他离开这里。

正当一条悟愁于无路可走的时候,旁边墙壁缓缓打开展开了一条通道。

面前有三三两两古朗基在随意交谈,对于突然出现的一条悟,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还有人主动找他攀谈。

“看着挺威风的啊?新加入集团的人造古朗基?”

一条悟没有回话。

他在揣摩面前的怪物说过的话。

这是……在说我吗?

怪物汗颜,说道:”我靠,你该不会是原生古朗基,听不懂林多话吧?”

林多、原生古朗基、人造古朗基。

一条悟对这些词有些有些敏感,毕竟他从小到大最爱听父亲讲他曾经的光荣往事,父亲多次提到过古朗基和林多这类的词汇。

父亲?

咚咚——

咚咚——

一条悟的记忆一口气涌入脑海。心脏的猛然跳动疼得一条悟表情扭曲,身体止不住的抽搐,靠在一个设施上干呕。

一条悟看到了设施的镜面反射出一个面目可憎的丑恶怪物。

这是……我?

精神恍惚的一条悟一直没注意到,自己的肌肤通体铜绿,这并非是普通人应有的肤色。

发不出声音。估计这具肉体根本没有装载声带吧。

不能怒吼、不能狂啸、不能尖叫。

这份藉由肉体深处传达的狂乱没有办法发泄,这份来自内心的惊恐没有办法言尽。

躁动不安。

用超乎自己想象的握力擎住镜中的非人怪物的脖子,呼吸变得困难。

毫不犹豫的殴打自己。

这不是现实!

这不是现实!

这不是现实!!!

男人看着监控里发狂的一条悟,失望的摇摇头,打开了一扇门,然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踏出监控室后,男人的身形急剧变化。

冰冷的铁门缓缓打开,原本在谈天阔海的人造古朗基们看到门内的人后大部分四散而逃,溜回了自己的岗位。

身形魁梧,肌肉棱块分明,脖子上系着的纯白头巾为它的健硕增添一份灵动飘逸。

令一众人造古朗基闻风丧胆的原生古朗基——武鹰古朗基径直朝一条悟走来。

望着抽搐的一条悟,他冷漠的说道:“水虿古朗基。刚才你若是没有拒绝注射改造液,你现在也没必要承受这么多无端的痛苦了。”

武鹰古朗基叹气道:“不过是残次品罢了。(古朗基语)”

两米三的庞然大物用只手抓住水虿古朗基的脑袋,举到半空中,轻描淡写的往墙上一摁,墙壁便严重变形,水虿古朗基深嵌其中,陷入了昏迷。

短暂眩晕的一条悟左手手指微微颤抖。

在这之前,一条悟一直没明白,为了保护他人而受到致命的伤害的自己为什么还能再次醒来。

现在,袭击G省科技大学的始作俑者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终于明白了。

支撑着他承受改造肉体的痛苦的,支撑他活着的,支撑他受到这般重击还能行动的,是他对面前的恶魔的无穷无尽的愤怒和憎恶。

几乎是一瞬,一条悟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和速度,如同草原中狩猎的猎豹一般朝着武鹰古朗基的咽喉袭去。

“你这种程度的攻击是在羞辱我吗?”武鹰古朗基像是扫去身上灰尘一般化解掉一条悟的攻击,轻蔑的笑道。

一条悟深知自己力量劣于武鹰,却没有停止发动攻击。他自恃敏捷在壮硕的武鹰周身穿梭,但是他既没有利爪也坚兵,根本没有办法在武鹰古铜色的肌肉上留下半点伤害。

武鹰古朗基自始至终没有被打退半步,双腿如同老树盘根一般稳固。

“蔷薇大人居然给我安排这么闹心的工作。”武鹰古朗基无奈的自言自语。

“你们这群肮脏低劣弱小还没有原则的林多垃圾,像下水道淤结的污泥一样顽固的渣滓,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在我面前跳脚。”

话音刚落,武鹰古朗基挥出的一拳划出破风声,正中一条悟胸口,一条悟胸口的甲壳顿时出现几道显眼的裂缝。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声带的缘故,躺在地上想要呻吟的一条悟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

“真是难看啊。”武鹰古朗基眯着眼睛,拎起了面前弱小的水虿古朗基。

武鹰古朗基举起右手,右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只锋利的鹰爪,他轻轻的扒开水虿古朗基身上碎裂的甲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叫御影,下辈子来找我复仇吧。”利爪剜入水虿古朗基的胸膛,将一条悟的内脏搅了个稀巴烂,御影还觉得不满足,又顺着右肩朝左腹拉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胸口呈现出一个巨大的X字,少年身体瘫软,内心满是愤怒和不甘的倒下了。

“我知道古朗基之间的斗争是没有意义的。这种程度的伤害还杀不死你。”御影又不经意的踩了一脚。

剩余的古朗基面面相觑,这清脆的骨折声将会是他们挥之不去的阴影。

“杀不死你,但是我可以送你到屠夫那儿,细细的切碎做臊子。”御影恶意满满又得意的仰头大笑。

御影转过身,说:“你们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其他人造古朗基暗感一阵恶寒,一个爱抖机灵的人造古朗基赶忙说:没听到…没听到…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御影点点头,抬起手,指向那个爱抖机灵的人造古朗基,一枚鹰翎刹那间贯穿它的肺部,血和空气一同灌入肺部,让其呼吸困难。

“那你们呢?”御影看向剩下的几位。

剩下的古朗基早已吓破了胆,连忙磕头示意,拖着一条悟和爱抖机灵的古朗基去了所谓的“屠夫”那里。

“不止是他,你们这群赝品也是一样。你们要记住,古朗基是阶级分明的种族,古朗基和人造古朗基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除非,游戏开始之后,你们拼命挣扎,来到我所在的阶级,届时我也不妨稍微认可一下你们。”

几句话如同魔音一般灌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这下大部分想要加入集团的人造古朗基都见识了御影的雷霆手段。

而御影此刻变回林多的样子,一脸解决完麻烦事的疲惫样子,坐在监控室中摩挲着手中的算盘。

敌人来了。而御影要做的事仅是养精蓄锐,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

一条悟陷入彻底的昏厥。不知道睡了多久。

仿佛进入幻梦一般,他置身于一个让人失去距离感的空间中。

黑灰色的雾覆盖全境,发生了奇妙的丁达尔效应,光有了形状。

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条悟的正对面。

雾遮住了他的脸,一条悟看不清他的面庞。

“你是谁?”一条悟询问道。

“我是你。”少年回答。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睁开你的双眼,你的父亲需要你。”

少年说罢,水虿古朗基从假死状态苏醒。

“砰砰——”

“砰砰——”

水虿古朗基踏着与自己一同长眠的尸体,疯狂的连续拳击使兼当牢笼和焚尸炉的铁箱变形,直至破坏。

嘶——

一条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临近死亡的恐惧感尚存,他拖着颤抖的身体迈向亮光的地方,却感觉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金属碰撞的声音使他愈发不安,他的步伐也变得愈发急促,在抵达那个地方之前,为他点亮的灯熄灭了。

只剩下一条悟闪烁着火光的复眼在黑暗之中摸索,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响起御影的声音。

攀向更高的阶级,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有机会和它一决胜负。让夺走他正常生活的恶魔也品尝开膛破肚的痛苦。

大脑在狂暴的运转,身体依靠本能行动,他扑向了那个高举锈刀的屠夫。

一条悟沉浸在幻觉和现实暧昧不清的状态,对屠夫发动自杀式的袭击。

一条悟一跃而上,勒住这条巨鳄怪物的颈部,惊人的力量让巨鳄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

待巨鳄稳住身形,它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一条悟身上,庞大的身躯所带来的威慑力一条悟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巨鳄率先举起锈刀,一个横斩直逼一条悟颈部袭来,不过太慢了。

这样的动作在身为水虿古朗基的一条悟眼里还是有些太慢了。

一条悟微调身形,以最极限的距离蹭过刀刃,脸部被刮出一条血痕,随后迅速愈合,他趁着巨鳄大开大合的刀法所带来的僵直攻击,只听砰砰几声闷响,一条悟的拳头像雨滴落下一般招呼到巨鳄古朗基肉体柔软的地方。

巨鳄被打退三步,险些摔倒,它闷哼一声,将锈刀沉沉的插入水泥地,然后摆起架势,与一条悟来了一场格斗术上的博弈。

一条悟虽然动作轻快而有力,奈何对方与自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很快一条悟被巨鳄抓住破绽,恶狠狠的擒抱住一条悟,然后一记强力的过肩摔。

一条悟在半空旋转划出一道优美弧线,他看见了受伤的父亲端着枪缓缓站立。

看到父亲遍体鳞伤的状态,他不禁内心自责。稳当落地的一条悟反制巨鳄,一条悟搂住巨鳄脖子,顺势将巨鳄给背摔落地。

一条悟乘胜追击,心知自己和巨鳄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决定借助父亲枪械的特殊弹药击败巨鳄。

他掰开巨鳄的血盆大口,奈何父亲状态不佳,两人就此错失良机。

巨鳄内心早已被愤怒点燃,咆哮着咬断了一条悟的双手,一条悟内心惊慌,但是刚刚激烈的战斗刺激了他脑内的多巴胺,起到了止痛的作用。

一条悟不顾一切的发动攻击,一记头槌砸得巨鳄一声惨叫,短暂时间内一条悟的手臂就再次再生,他不敢迟疑,再次创造出克敌制胜的机会。

火光倾泻,一条悟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战斗告一段落,一条薰与仿佛复眼燃烧着火焰的水虿古朗基四目相对。

一条悟感觉梦中少年的面庞与眼前的男人重叠在一起,相似却又不相同。

一条悟从战斗的兴奋状态冷静下来,他很想与自己最敬爱的父亲相认,只是现在一条悟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幅丑态。

未等一条薰叫停一条悟,他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一条薰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一条悟成功甩开一脸迷茫的一条薰,躲在一条薰身旁的十字路口的某个拐角靠墙半蹲。

一条悟有些莫名其妙的怀念。小时候因为不肯练剑被爸爸举着木刀到处乱跑,没想到长大之后还有机会被爸爸追着乱跑。

物是人非啊。当年那个偷懒调皮捣蛋的少年现在已经变成父亲竭尽一生对抗的可憎的怪物了。

父亲。之后我会好好道歉的,所以在我复仇之前,就请允许我肆意妄为吧。

一条悟内心如此默念,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朝着监控室内御影为他打开大门走去。

据点中心,一群古朗基放纵的狂欢,非人的野性在他们身上完美体现。

一条悟若无其事的混入怪物堆中,寻找着御影的踪迹。

随着一阵又一阵如浪潮般的尖叫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平台上的御影,蔷薇,吴思等三人。

一条腰带从高处的平台被掷出,平台下的古朗基们疯了一般抢夺腰带。

一条悟被淹没在怪物的浪潮中,险些因为踩踏事故致死,他顽强的从人堆中爬出,看向了疯狂怪物们争夺的腰带。

腰带有着令一条悟特别熟悉的外观,仿佛他在哪里见过。

照片!对了!父亲以前工作收集的照片!因为事件已经结束,所以父亲当时的工作单位允许父亲保留了一份照片!

既然如此,那就意味着……!

一条悟不敢浪费时间细想,他只知道这条腰带绝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

一条悟毫无顾忌的以其他古朗基为人梯,踩着他们的脑袋迅速靠近事件发酵的中心。

此刻G3战士们及时赶到,被面前混乱的场景震惊到。

一条悟趁乱抢到了腰带,却又被迅速埋在人海中,他死死的抱住腰带,无论是什么东西过来触碰他都不撒手。

只听天蝎座特有的清响声,压在一条悟身上的一大群怪物肉山不再蠕动,很多试图抢夺腰带的古朗基失去的生命体征。

一条悟如同植物大战僵尸中的僵尸破土而出一般挣扎着爬了出来,当机立断朝着大门跑去。

大门应声而开,一条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遇到父亲。

他本打算把腰带交还给父亲,但是这样只会让父亲深陷众矢之的,于是他晃晃手中腰带嘲讽身后的古朗基,头也不回的朝外部跑去。

尽管一条悟的举动已经是最优解,但是他没想到这群古朗基居然纠缠不休到这种地步。

狼首古朗基,蛇首古朗基,还有许许多多他一时半会辨认不出特征的怪物一同追了上来。

这么喜欢追我就跟我到操场跑步玩够一百下啊喂!

不是……我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啊!!别追了啊!

要不是他说不出话,不然他现在的尖叫声绝对会让央美声乐老师们感动的赞叹说这就是世界级美声。

不知道跑了多久,一条悟终于看到刺眼的光芒。

那是,出口?!

迎着光芒,一条悟总算是逃离了那暗无天日的下水道。

就算逃了出来,一条悟也不敢怠慢半分,继续逃跑,希望逃出其他古朗基的追击。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原本以为已经甩开大部分古朗基的一条悟被各种拦截围堵,不知不觉他已经被包围在山崖上没有一丝退路。

又经过一场恶战,一条悟与各种袭来的古朗基缠斗,古朗基们没有拿到半点便宜。

身心俱疲的一条悟站在山崖边,举起手中的腰带,做了一个威胁他们只要敢上前就把腰带扔下去的动作。

没想到的是,狼首古朗基在一条悟松懈的那一刻扑了上来,两人一同下坠。

就在下落的那一瞬,一条悟看见了正好赶来的一条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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