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比人强。
白袍祭司深知这个道理，经历了复杂而万分短暂的思想斗争后，很快便卸去了心理负担，痛痛快快一字不落地全交代了。
“恩，公主殿下，事情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你退下吧，记住刚才发生的事不能和其他任何人透露。”
少女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焦虑不安。
“必定不会和第二个人提起，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那在下就告退了。”
两人目送白袍祭司消失在庭院的尽头后，才转过身来相视而立。
青年的身材修长，手指纤细有力，眉眼间蓄着从容的笑意。
“哥哥…”
欲言又止的少女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踌躇和一丝想要隐藏起来的浅浅慌乱。
“小妹，在父皇的眼皮底下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哟。”
英俊青年轻轻打断了她，望向了视线尽头那座高高在上的殿堂。
缇羽咬唇略微思考，便提起犹如流水般的长裙，风风火火地拉着青年去了一个远离皇帝宫殿的隐蔽角落。
待两人气喘吁吁地落步后，却是英俊青年率先打趣道：
“真是难得啊，小妹。”
“嗯？兄长大人有何见教。”
少女的目光微微一窒，又在瞬间敛去，转回敬了他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看到小妹如此慌乱的一面可真是难得啊，那个在大臣们面前都滴水不漏的公主殿下呢？”
“哥哥，我…”
缇羽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她实在太在意那个消息了。
“好啦，我知道小妹现在肯定是遇到了难题，哥哥我就不捉弄你了。”
“说吧，看看我有什么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地方。”
缇羽叹了口气，自己现在的势力一落千丈，现在说这句话可能显得有些大言不惭了。
“我想救那个精灵…”
“哦？”
“为什么，你和她非亲非故，为什么想救她？”
二皇子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迷惑，但转而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
“因为…我要对她负责。”
“负责…”
青年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眼，打趣道：
“听说精灵的少女各个美得倾国倾城，这莫非是小妹在外惹的桃花债？”
“兄长大人，请不要说笑了，她是我派去的密探，我当然要对她负责，只是…只是我现在帮不了她。”
少女的回答有些迟疑，她知道这个随口胡诌的说辞实在是漏洞百出，过于拙劣了。
但幸好那青年没有继续在这里刨根问底，而是大有深意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你派过去的？我可从没听说过帝国之人还和精灵有联系呢。”
“看来在寻找盟友方面，二哥确实要对小妹甘拜下风了。”
“但最近嘛，小妹你的日子是不是有点儿不好过啊。”
英俊青年淡淡一笑，颇有些揶揄的味道。
自从答应和那个声音交换过后，缇羽的支持者们就以肉眼可见的趋势迅速减少。
连皇帝陛下对她的态度也是急转直下，近年来费心打造的势力几乎彻底崩盘。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她偷拿圣剑前往七城联盟谈判的事情也被人爆了出来，再加上婚期临近。
现在她被软禁在宫中不准出入，真正成了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夜莺。
缇羽知道，这一切都是代价，实现自己愿望所付出的昂贵代价。
“其他就不劳兄长挂心了，缇羽自己会处理的。但这件事，不知道哥哥您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缇羽知道自己应该深藏起对那个精灵超乎寻常的关切。
但现在她在和时间赛跑，那怕会被人拿捏住把柄，可也顾不得那些了。
“别的事二哥都能帮你搞定，但唯独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啊…”
华服英俊青年不住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却是突然垂下手臂轻轻笑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来了。
“现在小妹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就劝你听二哥一言吧。”
“还是趁早放弃掉那颗棋子，不要再为她浪费宝贵的资源了。”
“既然父皇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那就没人可以救她。”
“父皇的意志便代表神圣猎鹰帝国的意志，没有人可以阻挡帝国的意志。”
“你不行，没有人可以。”
少女小小的嘴唇紧抿起来，她那细细的，柔柔的眉也皱了起来，然后又松开。
好似月亮被乌云盖住了光华，连明媚的阳光也随之失了颜色。
“如果我一定要救她呢。”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本心。
“没有如果。”他冷漠地摇了摇头。
“兄长大人，一次就好，请您借给我力量吧，我想要她，平安地活下来。”
少女低下了那颗从不曾低下的头颅向兄长恳求着。
琥珀色的双眸遮掩在垂落的睫羽之间，失去了神彩。
但可惜的是，她的这般虔诚纯粹的端正姿态非但没有博取到半点同情，却反倒勾起了对方深藏的邪念之火。
精致绝伦的容颜，这圣洁无瑕的脸庞，若是在自己身下承欢，那会变成怎样美妙的神情呢…
想到这儿，二皇子殿下的鼻息便不自觉加重加粗了几分，苍白的俊俏脸颊更浮上了一抹毫不掩饰的殷红。
“哦？你就这么想救她吗？”
“非救不可。”
“要二哥帮你，也不是不行，但小妹你知道，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代价。”
“若是以前，二哥可能会要你分出一些权柄，但现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你，有价值的东西也所剩无几了吧。”
“现在，你还付得起那个代价吗，或者说，你愿意付那个代价吗？”
他微微一笑的脸庞好似如同突然露出獠牙的凶猛野兽，缇羽是他狩猎的对象。
英俊男子朝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几乎再无一丝缝隙，他伸手撩起少女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口，满脸沉溺。
少女连脸颊上的细小绒毛都被染得通红，晶莹剔透的耳垂近在眼前。
如兰的吐息微微起伏，仿佛张嘴就能品尝到她的甜美。
缇羽眸光微颤，安静地如一具任人摆布的人偶，不曾有丝毫反抗，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忍受着。
少女似乎早已习惯哥哥这些大胆且逾矩的放肆举动。
只是打湿后背的一层细密汗珠还是暴露了她内心汹涌的慌乱。
“代价吗…
“请让我考虑一下吧。”
她轻轻夺回了兄长手中的秀发，满脸通红地垂下头颅，背过了身去。
那英俊青年似乎只当她害羞了，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晕染上绯色的雪白脖颈，和那美好动人的纤细腰肢，不以为然地笑了。
“没关系，哥哥可以等，但就不知道那个精灵能等多久，没准父皇的刺客已经出发了。”
“如果考虑好了，就直接来寝宫找我吧，哥哥会一直耐心等着你的，一直…”
他压下喷涌的邪念，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少女纤柔的手背，然后便风度翩翩地转身离去，很快消失不见。
缇羽没有离开，而是原地站了很久才抬起头来。
“骄横跋扈的臣民，沉醉在权力中的帝王，连妹妹都不放过的哥哥…”
“既然这个王国已经彻底腐朽，那就由我来让它浴火重生吧。”
淡金的长发在她纤弱的腰肢旁随风飘洒着，绸滑的秀发似披落的霞光。
这样的温柔的长发总会给人一种柔软的错觉。
只是少女现在小脸上有太多漠然，那圆润的线条配着略尖的下巴显得十分好看，却因为那毫无情绪的眼神显得格外冷傲。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簇冰晶，清澈而透明，但那周围锋利的尖刺却让人望而生畏。
日落昏黄。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遥远的夜空彼岸降临。
今夜本就稀疏的星光与月光仿佛都聚集在了她一人身上。
少女摘下那只被吻过的纯白手套，面无表情地踩了过去。
这样的平静时光总会很快结束，自己必须快点下定决心才行。
缇羽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必须要拯救她。
那天的所见所闻也许只是一场梦境，一场自以为是的梦境。
可心底那份悸动确实如此真实，真实到让少女只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她是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有我会救她，也只有我才能救她，所以我——无怨无悔
翌日，公主殿下只身而赴二皇子殿下的夜宴，消息传遍了整座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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