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荼换回了正装，坐回了第二排自己的位置。然后向着之前被自己扑倒的女生到了一个歉。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班长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吗？”
“即便不是故意的，出了那些事儿也是事实，我赔你一瓶饮料吧。你喜欢喝什么？”
女生嗫嚅了半天，最后小声说了一句：“香飘飘....”
“明天再给你吧，待会儿迎新完了就得回家了。”
“嗯，嗯....”
李荼长舒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被狠狠刺激到的心脏。
“学弟是情场高手？”沐清笑着问了一句。
李荼问道：“学姐为什么这么说？”
沐清看了一眼李荼身后已然空掉的座位，笑了笑。无心的吗？
“你这样的话，对你往后的女朋友可并不算一件好事儿哦。”
李荼顿了顿，然后看着台上的表演平静的说道：“女朋友是不准备交的，我还有其他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是吗？”沐清看了一眼李荼的侧脸笑了笑，不可置否，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她和江天也是从小被开玩笑到现在的，她以前也说着不可能，只是现在只剩一层窗户纸的距离让她有些害怕。
她觉得如果是那个木头脑袋开口了，即便他全身臭汗，正抱着一个篮球，她也会扑上去说我原意。
这是不讲理的，也没有痕迹可循。她突然对那人是个榆木脑子这件事觉得有些幸运了，因为他呆愣愣的，没有注意到，也不会去挖掘生活中的细节。
台上的一个节目正好演完，江天这个时候站在了聚光灯下说着一段下一个节目的祝词。
沐清坐在第二排，深深的看着江天，她知道她是喜欢对方的，她也知道即便对方是个榆木脑子，但对她却有着和其他女生区别开的待遇。
世间有人只有一成喜欢硬是要做出十成的模样，有人有十成，却只能表现出一成。
沐清和江天便是如此，她知道她不能说，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继续做着那些不让他讨厌的事儿。
很多年以后，李荼才明白这个学姐在这个晚上对他说的那两个字。
“十三班，克罗地亚狂想曲，赵蘼。”江天朗声说道。
赵蘼现身上台那一刻，还是和李荼班上节目一般，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是李荼能很清楚的感觉到，男生很明显要比女生激动很多。像是看见了好肉的狼，每头狼都跃跃欲试，想要上去咬第一口。
李荼也有些惊讶，看着聚光灯汇聚在她身上，她挺身坐在一架三脚钢琴之前。左腰是一朵白色的牡丹，右脚的裙摆没过脚踝，左脚却只是刚好抵达膝盖。
赵蘼此时心情有些紧张，三年之后她第一次在众人眼前表扬钢琴。她是喜欢钢琴的，家里那台钢琴贯穿了她整个童年。
尽管右手的状态不太好，只是比起之前，现在也好多了。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赵蘼深呼吸的一刻，全场都静了下来。他们知道不能打扰到她了。
音符，在深呼吸完结之后准确的传达了出来。
狂想曲（Rhapsody）一词源出于希腊语Phapsodia，指一段古希腊史诗。通常是器乐，并带有高难度技巧。同时，它也以随想性，即兴性特别是自由性为突出特征。
克罗地亚狂想曲也正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首新人不敢想，老人不愿弹的曲子。这是一首自由的赞歌。
急促而又清丽的钢琴音符在树人堂内宛如瓢泼大雨般坠下，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被征服了。还有些之前不太用心听的，现在正在找旁边的人问曲子和台上女孩儿的名字。
突然，台上传来了一个惊雷。
李荼看着惊雷过后的赵蘼右手僵了一下，然后很明显的，她的速度慢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连续，如今的曲子，用天气来形容应该是个多云。你没法预测她的音符什么时候出现。
眼细的沐清自然是看见了赵蘼右手的异状。这是将手练伤了吗？真是，这个班级的人能不能脚踏实地，这样的曲子，短时间怎么可能练好。
李荼自然是听不见沐清的心里话的。
兰雯娜看着台上的赵蘼皱了皱眉，这个人和小学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已经做不了太阳了。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她出什么事儿了啊。”江天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曲子的。
“右手应该是练习的时候练伤了吧。”兰雯娜心里叹了一句，明明小学还会，现在还整出了岔子，这三年这家伙到底怎么过的啊。
终于，右手的痉挛让赵蘼没法再使用右手。她只好单手继续演奏。
但是她知道，大伯作为恒川中学他们这一届语文教研组组长，肯定会把这一切和她父亲说。想起了自己让对方精心准备了礼裙、高跟，结果现在弄成这样，明明经过了多日的努力，但是结果却差的一踏糊涂。
现在整个狂想曲还只弹了一半，后面一半都只能用单手弹，右手独弹的狂想曲已经不能再称为狂想曲了。
赵蘼顿时觉得有些委屈，明明都那么努力了，甚至请假练习。
台下的李荼皱着眉看着高台的赵蘼，对方脸颊上突然反了一下光让他愣住了。
“自讨苦吃。”沐清说了一句。
秦楚天笑着说道：“学妹也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沐清平淡的评论了一句，“整体来说，也就开头能听，现在只能说不堪入耳吧。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却难在有这个能力。”
“我也觉着。”
突然，李荼的眼睛和赵蘼对上了。这一瞬他像是看见了一只在街边的流浪的小猫。小猫在草丛里蹲着，警惕的扫过路边的人流，只要有了一丝风吹草动，她立刻就逃开很远。
赵蘼是想看看班上人的反应的，她知道自己绝对已经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了，所以想看看，然后好准备后续的致歉。只是她没想到，她坐的位置正对李荼。只是一偏头，就看见了李荼。
她看见李荼皱着眉看着台上，她直接掠过了他，毕竟他是不会明白自己的。然后看向了自己的班级。有戏谑，也有担忧。
李荼却从那个眼神里面好像探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叹了一口气：“我去上个厕所。”
当赵蘼再次收回眼神的时候，发现李荼已经走了。
然而李荼此时正在演员静候室，他在这里看见了上次骗他的胖子，但是现在已经没必要在意这些了。
两个人出丑好过一个人。李荼是这样想的。至少之前六人一起芭蕾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特别尴尬。他是男生，闲言碎语这些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伤害，但是他清楚这个东西对女孩儿的伤害力，就像是钉子打木，拔钉留疤。他的妹妹直到如今都还没走出来，一直蜗居家里就是因为这个。
更重要的是，他在对方眼里好像看到了一丝请求？他不明白，但是他记得自己答应过：想要说闲话的时候，可以找他。
到上场的时候了。李荼又穿上了他的芭蕾舞裙。时间也还来得及。
李荼的出场是意料之外的，没有闪光灯，也没有任何掌声。他从暗处慢慢的走到了三脚钢琴旁，站到了赵蘼身边。
随着李荼出现，场内顿时有些躁动了。
沐清愣住了：“学弟这是？”
“谁知道呢？”秦楚天抱着头笑道，准备看戏。
李荼看下台下，之前和他一起表演的那几个已经变成了傻子呆在了原地。
童呤也愣住了，于是也借口说要上厕所。
“芭蕾，会吗？”李荼弯腰贴近了赵蘼刚被水洗过一边的脸，看着她在聚光灯下宛如黑曜石一般闪烁着微弱的光的眼睛，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赵蘼神使鬼差的轻轻点了点头，明明聚光灯是从李荼的头顶照下来的，按理来说他的脸应该是比较暗，但是她莫名的觉得好像过于亮堂了。甚至有些刺目。
“那好，我们弄一个哑剧芭蕾。”李荼小声说道，“上台之前时间赶不上，于是没来得及让他们换曲子。”
“谢谢。”赵蘼嗫嚅了一下，轻柔的回了两个字。
“起来吧。”李荼站直了身子向着赵蘼伸出了手。
恰时，不知道怎么的，芭蕾舞曲天鹅湖响起。又有一只从幕后窜了出来。她将校服系在了腰间做了一个小裙子。步履挪移，跳着芭蕾来到了台上。
童呤！赵蘼是没想过她也会来的。
童呤丢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给赵蘼，然后站到了她的旁边看着李荼：“别拖后腿了，二十六班班长。”
“不会。”
台下沈文轩有些激动，倒不是发现新大陆，而是觉得好玩儿。他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好玩儿的事情了，这么一个迎新晚会既然有经历两遍的机会，那他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又一只天鹅出现在了台上。
台下的观众此刻大脑已经宕机了，觉得另外四只再上台都已经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台上四人或许都很满意，只是台下吴峰拦住校领导的身影有些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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