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是谁？”
公主躲在月洞门后的树丛里，心里不禁闪过这个疑惑。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女子的身形又正好被苏衡挡住，公主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
“那身衣服不是书院学生的，看起来也不像老师，难道是书院外的人？”
公主的大脑开始运转。
在今天来到符道院之前，她从不知道有苏衡这一号人物，自然也不会了解苏衡的关系网，更不会想到站在苏衡面前的是名震天下的殷语徽。
公主殿下有自己的判断。
看那个女孩子的样子……和苏衡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啊……
公主的脑袋虽然不太灵光，而且既没看出对面的女人是谁，也不了解苏衡的关系网，但是唯独在八卦这方面，十七岁的公主殿下凭借着独属于少女的直觉，做出了极其准确的判断。
联系到在符道院时步思梦和苏衡的亲密关系，再仔细观察面前和苏衡纠缠不清的少女，公主的瞳孔猛地扩大，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
“殷语徽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衡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的消失，黑色的眸子逐渐失去往日的温暖。
语气说不上冰冷，见到她时后退一步，维持合适的距离甚至称得上是“尊敬”。
但这显然不是殷语徽想见到的，他的举动，神态，分明是想用“尊敬”为障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远远的隔开。
这细微的变化深深地映入殷语徽的眼中，让她的心脏狠狠一颤，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苏衡，我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相处的。”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语徽，你怎么在这里。”
他歪了歪头：
“分手之前，我应该会这么说吧。”
“是的！苏衡之前会这么说！”
殷语徽猛地抬起头，大喜过望，却正好与苏衡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子对视。
“只要换成这样的话，语徽师姐就会觉得更亲近吗？”
苏衡点点头：
“那以后就这么叫好了，语徽师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对我才不是这样的……”
殷语徽不断地摇头，否认着苏衡说的话语。
她凭借着记忆，努力描绘曾经的景象：
“如果是以前的苏衡的话……说话应该更亲近一些，语气也要更自然一些……”
看到殷语徽努力地想要维系两人关系的样子，苏衡并没有说出“真麻烦……”这样的话，而是耐心地听完了她的所有描述，顿了顿，说道：
“语徽……这样吗？”
殷语徽心脏狂跳，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一瞬间，殷语徽几乎以为苏衡又回来了，但当她注视苏衡时，看到的却是那张毫无感情的双眼。
景象的冲击，记忆与现实的参差，让殷语徽感觉如坠冰窟。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回到以前呢……我们以前明明很好的……”
她垂下眼帘，颤抖着声音说道。
“语徽……我就是为了摆脱以前这样的状况，才提出分手的。”
苏衡的语气少见地又染上了几分温柔，耐心说话：
“你觉得这么说话就算是亲近了吗？其实这样说话，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语徽……我从跟你告白成功以后就想怎么称呼了。”
“刚刚告白的时候，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但这一等就是两年，仅仅是称呼上的变化。”
苏衡说的很慢，就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你觉得这样很亲近，很自然，不过你没察觉到，这样说话的我依然，和你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吗？”
“我常常觉得……是我擅自去掉了“师姐”两个字，我这么叫其实是擅自的……僭越。但是那时候我还有信心……”
“我觉得这很正常，毕竟我们交往不久，只有两年……只要我们关系变得亲近，这种疏离感就会消失，毕竟我们已经是道侣了……毕竟就算是千年寒冰，只要假以时日，也会被融化。”
“但是从告白结束的两年以后，到来到应天书院的四年以后……我依然觉得隔阂，每次叫你的名字的时候，都觉得少了什么……但你好像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后来我发现了，语徽师姐你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态，我刚开始还觉得很奇怪。”
苏衡嘴角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后来我想起了一个和我们的关系很相像的成语，“相敬如宾”，我去词典里查了一下“相敬如宾”的意思。”
苏衡说道：
“词典里没有给出这个成语的解释，只是记载了一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人叫邓缺的人在地里除草，他的妻子把午饭送到田头，恭恭敬敬地双手把饭捧给丈夫，丈夫庄重地接过来，毕恭毕敬地祝福以后再用饭。妻子在丈夫用饭时，恭敬地侍立在一旁等着他吃完，收拾餐具辞别丈夫而去。”
苏衡说道：
“语徽……我当时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我们的相处模式就是叫“相敬如宾”啊，我不知道你听到这个故事是怎么想的，是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恰到好处吗？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想法。”
“我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丝毫美好，只觉得毛骨悚然，并不是因为我讨厌这个故事，只是一想到我们之后也会变成这样……送上饭菜时，把托盘举得同眉毛一样高，一个人用餐，另一个人要恭敬地侍立在一旁等着他吃完，只是想到这样的画面，我就觉得毛骨悚然。”
“我安慰自己这只是典故，可是我越想越觉得，我们和这个故事里的人太像了。”
“我们明明在一起七年，却还是保持着和刚刚在一起时的距离……我们明明交往了七年，却还没有接过吻，最多只做到了牵手而已，心的距离……语徽……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看我的，你修炼真的非常刻苦……寒来暑往，刮风下雨，没有一天能阻挡你，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来没有中断过一天的修炼。”
苏衡看着她的眼睛：“你的目标好像只有问道成仙而已，除此之外，心无旁骛，所以后来我想通了。”
“既然你未来注定是要登临仙门的仙子，那我和你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只会阻拦你问道的路而已，所以啊，语徽……”
“不要这么叫我……不要在这个时候这么叫我……”
殷语徽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就连苏衡都惊讶的发现，原来殷语徽的声音并不永远像潺潺溪水一样动听，也会变得尖利。
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仙姿绰约，她也会像是普通少女一样，露出慌乱和无助的眼神，那双雾气朦胧的垂眼惶恐地望着他，简直就像是哭出来一样。
“我不是这么想的……问道当然也很重要，我从四岁拜入师傅门下时就以能登临仙门为目标……但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时，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苏衡看着她，低垂着眼帘，他绝对不会去问“问道和我哪个更重要。”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做个成熟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去问这种令人为难的问题。
“语徽……我知道你的辛苦，你的努力，你的坚持，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他轻声说道：“所以看你不因寒暑而怠惰，十几年来闻鸡起舞，我就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
“所以，如果上次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你没有理解我的话，那我愿意认真地再对你说一次。”
“语徽，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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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评论说觉得主角分手的理由有些莫名其妙，还有读者觉得是在跟风，这章算是对分手的理由的补完。
不过这里可以剧透一下，主角分手的理由不仅仅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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