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内彩音)
已经很晚了,被酒精迷得有些晕乎乎的我就快控制不住想要坠落的眼皮,但现在还不该睡觉。
这个两天没回的家,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归属感,我很清楚自己应该早点离开,回自己的公寓去。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临走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机会总算是来了,祥司走进了浴室,剩下了我和夕纪单独在一起。
同样坐在床铺上的我们,视线却不在同一高度,哪怕是抬头仰视着她,她也能控制那小小的眼珠左右平视着,从小箱子里取出棉球,装作没看见。
“喂。”我果断出了声。
“嗯嗯?啊,那个...彩音,怎么了?”
“你是真的不想看见我啊?算了算了,这么轻松就让祥司先选了我,真无聊啊。”
故意说出的话让她瞪大双眼看向了我,又马上扭过头去,拧开酒精瓶盖。
她的心思,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确认了,但看见那张做作的爱装傻的脸,我还是多刺激了她一句。
不过她的反应还算快,又马上说道:
“我知道祥司不是真心的,他也很难受。有什么选择不选择的嘛,不算!”
“所以说你还是单纯天真的大学生啊。倒正好配上那迟钝的家伙。”
“我...配上,又不是想配上的。”
那突然涨红的脸蛋更让我觉得不爽了,有种想揍她的冲动。不过,更有种我必须要警告她的想法。
“怎么?要是你只想和他做朋友,看到我们做那事的那晚就会马上觉得不对劲!还不是因为太在意,把你那脑子都给烧坏掉了!我又不是祥司,你骗不到我的。”
“你...!是,我就是喜欢他。那你就不喜欢了吗?一般女孩子怎么可能愿意和不喜欢的男人做!”
注意到声音太响的她说完后连忙捂住嘴。
我们对视了一眼,听着浴室里那“哗啦啦”的水声,确认那足够盖住我们的声音。
然后我忍不住笑了。
“喜欢?哈哈哈,我当然喜欢他,但我不蠢。”
这么说着,一股股得意感不停地涌上头顶。
“你什么意思啊,以前还很不在乎的样子,现在看我们又和好了所以急了吗?”
“我一直是我,从来没变过,以前我也一直在为你好,不过现在听祥司的话会更舒服一点!所以我放弃了。”
掀起被窝打算躺下的我迎来了她不可思议的目光,那酒精棉球停在了大腿的伤口上一动不动。
“为我好?”
“当然啊,一开始你也没犹豫就帮了我,我难得会认识这样的朋友。为你考虑不是很正常吗?”
可惜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她,反而还在为足够接近祥司的她而生气呢。
现在,就是回报她的最好时机了。这样以后我就不会对她有亏欠的感觉了,做什么都没事。
“你到底,哪里为我好了?帮我洗衣服洗掉色吗?天天赔我新的内衣吗?”她突然问道。
!?
“什,什么啊!你要把那个当成为你好,我还轻松了呢!”
这女孩子真是太天真了,吓到我了。
“那是什么?”
“咳咳。”我清了清喉咙,“你和祥司,你们不合适,至少现在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吧,就这样!”
“我们...”
她欲言又止,垂下的眼眸盯着腿上的伤口,就这样发了几秒的呆。
“我们会合适的。都已经这样了,你少羡慕了!”
“随便你,那你加油啊。我睡觉了。”
躺在柔软的枕头上,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那紧紧攥着棉球的手,酒精正不停地滴上她的床铺上。
就像是被什么恶魔附身了一样。
噫,真可怕真可怕,反正我已经把要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天吧。
这时,响起了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脚步声缓缓接近。
“夕纪?你那伤,疼吗?我帮你涂吧。”
“不用啦前辈,在大腿上诶,有点点害羞。”
夕纪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这变化可真大。
“你帮过我那么多次,这次不帮你,我心里也不好受。”
“那,可以,轻一点吧...”
身边响起一阵布料摩擦声。
就算知道这样没有意义,我还是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合上双眼。
对她还是少放些心思才会轻松点啊。
* * *
(秋山祥司)
这天清晨,当阳光还不够强烈的时候,浓浓的雾气笼罩了整座城市,在郊外就更是明显了。
原本就空旷的油菜花田,此时成了一片绿色,远处的山更是完全看不清。
“为什么我也要帮忙啊,我又搬不了多少,给工钱吗?”
落在最后的竹内大声抱怨着,巨大的一团被褥遮住了她的脑袋,与其说是被抱着,不如说是压在了那胸脯上。
“白住这么久,抱个被子还不乐意?”我回她。
“切!那我也搬回去算了,反正家里不会来找我麻烦!”
“赶紧走赶紧走,我又不留你。”
我稍稍回过头,看她仰着身子像只乌龟一样屈腿走着,莫名有点同情她。
但我手上也提了不少东西,无能为力。
“唉...快到啦!不好意思,到时候我可以请你们吃饭!”
最前面的夕纪放下那一麻袋化妆和洗漱品,喘着气。
昨晚是夕纪住在我家的最后一晚,从今天开始也许就不太会看见她了。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直痒痒。
下次她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做些什么。
继续开始搬东西的我默默下定了决心。
......
于是,竹内真的也搬走了。
一起去公司开完会后,她收起自己那少得可怜的东西,在看着我画完今天份的漫画后就自己扛着行李说要走了。
“不用帮忙吗?”我问。
“我才不想和你同居,免得再被误会!你爱咋样咋样吧!”
抛下这句话,她把钥匙丢给我跑下了楼,连送都不想让我送,这倒是很稀奇。
不过她家里的事解决了,这或许才是她对我的真实态度...
久违地,这个房间里不再有不属于我的东西,那残留的少女们的芳香,也早晚会消散吧。
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刚开始一样。
纱衣已经远去了,只剩我一个人...
已经快过去了两个月,我们之间,很难再有交集了吧。
不过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我了,哪怕只是一下午,心里也不免开始产生寂寞感。
“再出去逛逛吧。”
我嘟囔着换了鞋子,锁上门后便下了楼。
太阳在云层中躲了一天,没想到已经是傍晚了,雾还是没完全消散。
这么说来,6月就在眼前,梅雨季也快到来,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距离纱衣的生日,也就一个多月了...
我坐在田边的某块石头上打开手机,刚刚点进纱衣酱所在的平台,还没看她的主页就又退了出去。
不要再多想了,就算看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苦笑几声,看着眼前灰蒙蒙的景象逐渐成了血红色,又慢慢变为浅蓝,直至成了黑色。
觉得又冷又饿又黑得可怕,我才打算回家。
今夜非常安静,连虫子都不想碰到这水雾,都躲了起来。
依靠着手机的光,我爬上楼,将钥匙**锁孔,发现转不动便往反方向转去,然后压下门把手。
“咔哒”
房门却没有打开,门把手依旧是被锁住的。
等等,出门的时候明明也是锁了的,我也没记错转的方向...
“哚哚哚”
仔细一听,门里似乎有着什么敲击声,迅速又沉重的,非常有规律。
但门缝中并没有露出灯光,关掉手机就是漆黑一片。
那个,是在用刀剁什么东西吧...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但自己家又不能不回,只能再用钥匙解锁,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玄关,是一双小皮鞋,反射着手机的光。
我一皱眉,出于保险提起了那鞋嗅了嗅,没有一点酸味...
“夕纪?是你在厨房吗?”
我一问,那菜刀声就突然消失了。
“啊,祥司,你回来啦?”
传来了轻轻的回应,是夕纪没错,但那声音却像飘在空中一样颤抖着,黑暗中也没办法判断她在哪里...
“没断电吧?为什么不开灯?”
我脱掉鞋,双脚刚踏上榻榻米的时候,偶然发出光亮的手机屏幕却带来了一束刺眼的反光。
“因为,这样你才会进来啊。”
我确定了,那声音里有着一丝哭腔,连忙抬头。
夕纪那格裙的两边,细长的两只手上提着两把尖利的菜刀。
心跳瞬间加速,我回忆着,但并找不到刺激到她的事情,也就昨晚,可能与她的身体接触有点多。
“但,开着灯我也会进来的啊...”
“前辈,没有拦我呢,早上我说要一次性全搬完,说要走的时候...”
“这,但是住这里会耽误你毕业,我...”
边说着,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后便是还没关死的房门。
下一秒,只感觉一阵风从耳边吹过,随着“咔嚓”一声,退路被彻底堵死了。
我稍稍扭脸一看,门上插着一把刀,是刚刚还在她手里的其中一把。
“冷静点,夕纪。早上我是想着要再找你的...”
“你和我都应该得到过教训了,祥司。今天的我也已经想好了,所有的,所有想要阻止我的东西,我都要把它们全部砍掉!一点都不剩!还有我这个卑鄙的,恶心的性格!”
“不是啊夕纪,恶心什么的...你先把刀放下。”
可她听了我的话,却快步朝我走来,那刀在她手心转了一圈,吹来一阵微风。
“你想看看我的真心吗?想看的吧!我的...”
距离够近时,我才发现她脸上淌着两行泪。
视线向下移去,她手上那刀的刀尖,正对着自己的胸口,而另一手则将胸前衣物的纽扣一个个解开。
绽开的白嫩光滑的肌肤,似不习惯暴露于空气中一般,开始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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