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已经消失,而雨却始终没有停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赶到学校的,只知道不主动出击的话事情永远都没办法解决。
既然是因我而起,哪怕身心有多疲惫,我们三个之间的心结也需要解开。
穿着制服的少女撑着一把白伞,胸前深蓝的领结在白水手服下十分显眼,我走上前,伞骨与她的轻轻相碰。
打算开口的我面前,她抢先递上一把小巧的黑伞。
“祥司前辈,今天没忘记拿伞啊。这把伞我不想白带出来,你就先拿着吧?”
“不用了,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塞到包里。”
我这么说,她的小手却没有收回,反而侧身收伞钻进了我的伞下,淡香顺着抵在胸前的伞柄飘来。
“就当是被我强迫了,好好拿着!不要逼我做更过分的事情了,前辈。”
我迟疑了几秒思考她的目的,还是接过那把小伞,沾上她仍暖和的手汗。
“那谢谢。”
“哈哈。”她轻笑一声钻出雨伞指着天空,“前辈觉得要是长了翅膀飞到那黑云上能看到太阳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题?不过继续纠结她说的也没用,我干脆直接回答了:
“没有人会长翅膀吧?我也不清楚。”
“笨,我都把翅膀给你了!我们一起飞吧,走!”
没撑伞的她却叫着大步向前走去,在旁人看来就和傻子一样吧。一头雾水的我连忙上前,将伞的另一半分享给她。
“夕纪,到底在搞什么?”
“啊,谢谢!是最近从一本漫画里看到的场景,不觉得很有浪漫感吗?”
漫画?哪有这样傻的漫画...
“还好吧。”
“真是的,我说你想着!好好体会!”她生气地掐着我的小臂,拨开雨伞引我抬头迎接雨滴。
“普通的我们戴上翅膀飞上高空穿过乌云,以为怎么都碰不到太阳,其实在太阳眼里,终于有了除乌云外其他的风景。这样有感觉了吗?”
“好像...”
大脑如卡住的机械般,咔嚓咔嚓艰难地运作着。
我们一起接近太阳?如果太阳指的是纱衣,难道是在劝我和她一起克服阻碍直面纱衣,是间接的告白?
她在想什么啊...
“你是认真的吗?做不到的,我们好不容易才解决的分裂,你是想浪费所有成果吗?”
“前辈不用做什么的,只要配合我就可以了。我的手上还有你的把柄,只能照做了不是吗?”
说着,她突然挽住我的手臂压在胸口,沉重快速的心跳随着布丁般的柔软感传递过来。
我最害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我为什么要来学校帮忙?不就像是个不要脸的凶手,笑着骗纱衣进屋之后却在蛋糕里下毒,还要往她的皮肤上扎针。
什么人类观察啊,我根本看不透夕纪热情后的那份自私。
“这件事照弘知道吗?我还留了他的联系方式。”
“知道哦,我告诉哥哥的时候他还劝我别这样,但还是被我说通了,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照弘居然会赞成,不过想想他是个妹控,也很正常。
“...我再问一遍,你是认真的?”
“喜欢你~”
“喂。”
“喜欢。”
“...这样我一点都不喜欢,如果我不来学校活动是办不起来的。”
“还是喜欢!而且前辈是打算再逃避吗?走掉的话就再也见不到纱衣酱了,现在还有机会。”
“......”
我只好做着无声的反抗,像个傀儡般一路跟着她穿越主楼,在人们羡慕的目光中来到社活楼下。
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地宣扬着被当成幸福的丑恶,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能感受到不断叠加起来的疼痛。
我与夕纪迎接了每一个到来的社员,在他们诧异的视线中度过了漫长的时间。终于,比往常更晚一点的时候,纱衣到了。
她揪起连衣裙一侧的小蝴蝶结,扎成马尾的长发自肩头垂下,那灿烂笑容根本掩不住乌黑眼眸中瞬间涌出的泪珠。
“纱衣酱!来了啊。”夕纪点头欢迎。
“嗯。夕纪,祥司...”她抬眼看着我,眼神中有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我先进去啦。”
“纱衣...”
我抬起的手被夕纪拽下,她收紧力气抱紧我的手臂,甚至能感觉到肌肤下坚硬的肋骨。
......
会议的内容我没有多听,只知道夕纪要求出演角色的社员们明天晚上要进行一次试衣。
然后所有人都默默散去,准备着自己负责的部分,我自然没有跟纱衣单独相处的机会,眼睁睁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她一定会像之前一样大哭一顿,而这次我并没有在她身边,我什么都做不到。
雨滴砸在伞上的声音似乎在向我倾诉着,身边的夕纪终于松开我的手臂,手指交叉在胸口观察起我的表情。
“真不舍得分开啊。我会好好努力让前辈也喜欢上我的,所有事情只要尽力了就有可能发生。”
“也有全力去做也成不了的事,夕纪。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很难过的。”
我回绝了她的示好,倔强地收起伞让她和我一起暴露在大雨中,将包里那把小黑伞塞进她怀里。
仅仅几秒她的刘海就紧贴在额头,水滴从发尾淌下,长长的睫毛已经快无法阻止这股压力。她却拼命睁大双眼对我说着:
“错了前辈,大家都开心的结局是绝对可以达到的!看着吧,一定!”
“你的做法已经把这可能性变成0了,我真的后悔相信了你,再见。”
无视了那琥珀眼瞳中的落寞,我径直走向校门,只听身后再度传来她的声音:
“明天老时间我还是会等你来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你的!说什么都没用知道了吗!!”
“......”
我没有再回她,默默走在回去的路上,一开始还是坚硬的石子路,到后面已是黏糊的泥路。
我强忍住脚下令人恶心的柔软感,全身湿透着回到家。
透支的体力剥夺了我难过的权利,刚到家就躺倒在了床上带着心酸失去了意识。
从后半夜开始,噩梦中纱衣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我的睡眠一直停留在浅层,我紧握着手机却始终不敢拨打她的旅馆电话。
* * *
午后,电话中激动的声音吵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今天本来就打雷下着雨,这下更加难受了。
“我打了几遍电话了!你是坐在马桶上睡着了吗?说出来我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去看痔疮。”
好吧,这不是她的错,自从中午我醒来开始脑子里就一片混乱。
“我没事,竹内。新作不是停更了吗?”
“停更了每天也要通电话啊!又不是把工作辞掉了,再说你是一个人住,不通电话连死在家里了我都不知道!”
“不会死的,很安全...就这样。”
我轻声回她,能听见电话对面传来竹之下的一声“怎么了?”,感觉再继续下去会被察觉到什么,于是我打算挂断电话。
“等等啊!声音和僵尸一样是感冒了吗?昨天淋雨了那么久。”
“没有的,不用担心,再见。”
说完我就按下了挂断键,披上唯一的西装外套提起画包准备出门。
我依然要完成宣传画册,今天再不动笔的话就完全来不及了。下周就要开始批量制作分发了。
也许纱衣看见宣传册里对她的用心描绘,会理解我现在的行为不是出于本心,哪怕结局还是分开,对我的厌恶也会变得少一点吧。
努力去完成能做的事情,我的目标还是没变。
是不是我和纱衣真的就该分开呢,不管我怎么去努力?
我连忙抹去这可怕的想法,打算振作一点再多跟夕纪谈一谈所以依然提前去了学校。
少女果然正静候在主楼下,今天才发现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躲进主楼里,换着撑了昨天那把小黑伞,迷茫的目光在看到我后才恢复神采。
“祥司,下午好!状态好像恢复了很多,哈哈。”
“是吧夕纪,我才发现你没那么聪明,一定要在外面等我。”
“不是说撑着伞在春雨里等着喜欢的人,是一种浪漫吗?前辈完全不懂诶。”
我强撑着保持微笑,这是谈判的基础。见对方也回以笑容,脸色更好了一些。
于是像昨天一样,她收了小黑伞递给我,然后钻进我的伞内将身体挨了上来,同样的心跳以及触感袭来。
现在,作战开始。
“夕纪,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外表就不说了。还因为很听话嘛,而且能懂我的心里在想什么,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也只有哥哥一个而已。错过了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第三个了。”
她放松气力让脑袋自然靠在我的手臂上,我才感觉到其实从昨天到现在她的身体都一直很僵硬。
这么做果然让她也背负着不少压力,我就像她话里说的那样值得被珍惜吗?不行的。
“但我喜欢纱衣。我很确信自己现在没办法喜欢上第二个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坚持呢?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优秀。”
“......”
这一次沉默的是她,开始在我们之间竖起盾牌,像昨天的我一样。
“我不优秀,前几天差点还丢掉工作。也不能一直了解你在想什么。”
“前辈,够了,够了!!”她突然甩开我的手,转身面对我,“喜欢就是喜欢,我的判断又不会错!你帮我做的这么多是假的吗!?”
“我的错,确实是应该保持距离,但纱衣也是...”
“那打赌啊!以后只要有一次我觉得你没有了解我,我马上就放弃,就不再喜欢你了!你敢接受吗?”
这主观意义上的打赌其实还是受她控制的。但我仍带着反抗意味地接受了。
“...嗯。”
“......”
她呆呆看着我,沉默了,很难读出那抿起双唇的表情后代表着什么。
于是我们一直没有再说话,像昨天一样欢迎着社员,然后开展顺利的活动会议。纱衣一直到快结束了才匆匆赶来,说着自己今天有工作,还拼命道歉。
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吧,我从嘴角那漏涂口红的一瓣唇上发现了一些惨白。
活动的准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也终于摆出画板开始画画,夕纪时不时来到身边观看,某次也能感觉到纱衣投来的视线。
一直到晚上,包含纱衣在内的有角色的社员们还留在部室里侧的更衣间里。而我在夕纪的要求下陪着她一起去食堂吃饭。
眼前摆上了一份超级可可布丁,非常眼熟。
“因为祥司也给我点过一份嘛,这次我请客。”
“谢谢。钱够吗?”
“够!那间家庭公寓下个月开始就不用再租了,钱也没其他地方花。”
“嗯。”
应了一声,我舀起布丁塞进嘴中,立刻涌来的甜味后是一丝可可的苦涩,并没有夕纪最开始说的那样好吃。
但我还是说了一声:
“是挺不错的。”
“哈哈哈。是吧?”她笑出了声。
然后我们之间便又陷入了沉默,一直到我把饭和布丁都吃完。
趁我不注意,她主动牵起我的手,将我从座位上拉起后喊道:
“好!再去看看留下来的社员吧?这是社长的责任。”
这只骨感却柔软的小手用力紧扣着,散发起异常的温热,让我忍住了脱离的想法。
“那走吧。”我跟上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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