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夜空万里无云。
如果望向窗外,仔细看的话,能够在那轮明月的轮廓边缘,看到星星点点闪烁的光芒。
月光的光芒是反射的太阳,那么星星呢?
记得很久以前,有看过说,星星的光芒其实来自很遥远的恒星,我们所观测到的,不过是跨越千年的时光,来到眼前的虚假光芒。
但是比起月亮的光芒,星星却也只是,熹微到微不足道,眨眼即瞬的光芒。
“哟~在阳台干什么?”
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看了眼身后,宝雅正一只手揣在兜里,那头顶的鸭舌帽被丢在茶几上,漂亮柔顺的金发在晚风中飘扬着。
“啊……在看星星。”
“诶~?”
她从我的身旁钻过,来到我的身前,视线往上,望向天空的繁星。
“你以前好像有时候也喜欢躺在操场上看星星呢。”
“啊……是。”
不如说那次正好被撞见我还有点慌张来着。
“那,那个星星叫什么?”
她说着,随便指了一颗在夜空中的星星。
“呃,好像是北河二?”
“那这个呢?”
“北河三吧?”
“诶!那比较远的那颗呢!”
“大概是……参宿……呃。”
我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因为我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
结果看到我答不上来,她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
“什么啊,竟然答不上来,那你看星星看出个什么来?”
“……天上这么多星星,能分清楚才有鬼吧?”
虽然以前也有为了耍酷,想要把天上的星星一口气全部记住的想法,但是在被需要记住的数量劝退后,我也不过只是记住了寥寥几颗的名字。
“骗人,之前电视节目上可是有人能够将所有星星指出来!”
“嘛……大概就是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了。”
毕竟不能说对方万一是作弊的呢。
我不自觉地撇过了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是呢。”
偷偷看了一眼,她没有像玩往日一样,纠缠不休,娇小的身躯趴在阳台的护栏上,金色的长发拂过脸颊,掠过鼻尖,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我到底在干什么,这可是宝雅。
我赶紧晃了晃头。
“嘛……客厅的电视节目不好看还是手机不好玩了?跑过来陪我吹冷风。”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
“……那还能是啥样,直来直去,纯情少男粉碎机吗?”
又回想起了之前大学再次见到宝雅,确定这家伙真的是大学生的时候,这家伙正毫不留情地对一个表白的男生数落,那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我和她会有交际,不如说是下意识躲得远远的存在。
“真失礼欸,我可是好心看你背影有点寂寞才来搭话哦。”
“不不不,怎么说呢,如果是千依的话我倒是能接受,你的话就——”
然后就感觉小腿传来一阵剧痛。
“嘶,你踢我干啥。”
“呆子!,正常男性会在女生面前提别的女生吗?”
“啊……”
“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说着她把手放在了我的腰间,打算经典复刻的样子。
我吓得连忙道歉
“等等,我错了!”
“欸~那请问哪里错了?”
“呃……总之先错了再说?”
“嗯——好吧。”
她单手撑着头,望着窗外的风景,陷入了沉默。
是我的错觉吗,今晚的她跟以往相比,好像讲理了不少,只是,给我的感觉总是有点奇怪。
嘛,说不定只是因为在别人家,而且正好有千依在,所以放不开手脚,一定是这样的。
这么一想就完全没问题了。
“说起来,楚门。”
她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啊,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呃,忘了。”
不如说我可是记忆力不好到连自己吃了几碗饭都可以忘记的那种,更不用说追溯到久远时间的事件了。
“噗噗。”
她轻轻地,温柔地笑了。
我第一次见到露出那样笑靥的宝雅,那与以往脸上带着张扬笑容的样子不同,那样的反差反而让人有点心动起来。
“那时候,你跟我说,天上的夜空是虚假的,并没有星星,有的只是象征契约者性命的星辰,每当星星陨落,就代表一个契约者失去性命。”
“啊……”
好像确实有这回事来着。
“呃……亏你还记得。”
“不如说,记忆太深刻了,一本正经地在我面前胡扯,我当时竟然还差点信了,觉得被卷入了什么奇怪的事件里。”
“不,怎么说呢,毕竟我以为是小学生来着,就想着稍微骗骗也没什么——”
话刚出口,就被她抓住腰间的筋肉扭曲起来,那阵钻心的痛感自腰间袭来,疼的我直接叫出了声。
“疼疼疼!我错了!当时不该骗你!”
“嘛,其实也没什么。”
她松开了手,同时一只手撑着头,继续望着这座在夜色之下灯火阑珊,霓虹交织的城市。
安静着的她犹如暗月的公主,披上一层阴影的面纱。
“……那你还扭我,嘶,疼死我了。”
我揉了揉还残留着痛感的腰部。
“不过啊,楚门。”
“嗯?”
“你当时为什么会跑去联谊啊。”
“啊……”
“而且你去也就算了,还找我帮你救场。”
“嘛……”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原本只是室友跟我单纯地去参加同年级的酒会,结果到场的时候看到在场的女生想要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想走转身走人,但是他们以“反正你也没女朋友,有什么关系嘛”这么说着让我陪着。
稍微想起就有些无奈,谁让自己毕竟是宿舍的一份子。
其结果就是,因为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反而那群邀请的女生被特意提起。
当时的场景过于尴尬,只能给宝雅发消息,拜托当时的宝雅来把我领出来了。
“嘛……我说是被骗过去的你信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露出苦笑。
“信哦。”
“啊?”
“毕竟是你嘛,你这家伙,就是让人放心不下。”
“……怎么感觉说的我像经常让人担心的一样?”
“嘛,没什么。”
她说着,哼起《加州旅馆》的曲调。
“不过为什么当时你来的这么快?我刚发完消息,你没两分钟就过来了?”
没错,在我刚发出消息,没过几分钟,她就来到KTV的包厢,以女友的身份帮我解脱了。
“那个嘛,正巧在附近嘛……欸,你看,那个是什么星星?”
说着宝雅就随便指向天空中一指,不过很可惜,她所指的方向别说星光了,只不是霓虹与夜色交织的,暧昧不清的光芒在闪烁着。
“夜色是挺美,但是很可惜,那只不过是不知名的红灯区的霓虹罢了。”
“啧。”
她砸了咂舌,撇过头,有些不爽地回答。
“我想在哪不是我的自由,还是说你这家伙对我意思?”
“……别,我刚吃完晚饭。”
“哈?”
“你看,我可不是男同啊——”
“给我去死吧!”
阴沉的青年与张扬的少女。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宝雅很像。
都是无法融入大学校园,无法去高声歌唱青春的家伙。
无非是我性格过度阴沉,她性格过度张扬,处在并非正确,甚至可以说对青春来说是错误的两极,几乎可以作出判决,融入不了正常人的团体。
虽然也有可以独立于世间,不融入世俗的孤独王者。但我和宝雅也不过是努力地抬头,只能看着羊群的黑羊。
即使人类都是群居性的动物,但是落单的我们只能化作呼唤爱的野兽,去追求爱,去寻找温暖,去证明自己并不是孤单的。
所以。
就像是野兽听见了同类的呼唤。
在那样相互的呼唤下。
我遇见了宝雅。
宝雅向我伸出了手。
孤独的野兽相互舔舐着伤口。
在那之后,我与她成为了大学的友人,共同度过了四年,那份关系一直延续到现在。
这样才能感受到名为自我的存在。
这样才能察觉到,“啊,原来我并不是孤单的”。
正因为如此——
“你能不能松嘴啊要留下牙印了你个野兽!救命啊!”
“你就给我留着牙印到死去吧,呆子!”
说完,她就小跑着去卫生间了。
“唉……”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忍受我的阴阳怪气和直来直往。
我也能忍受她的无理取闹和莫名神经。
相互保持着保持着适当距离,又适当的贴近。
只不过,我们都是在内心深处,呼唤爱的野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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