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皓弟弟的葬礼在松江市的某处公墓中举行。这场葬礼,杨皓并没有告知任何人,因为他并不想听到那些陈词滥调的安慰话语,而且他并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所以现场除了杨皓和几名公墓的工作人员之外再无其他人。
今天是一如既往的晴天呢……老天爷还真是不会看场合啊……
葬礼结束了,但杨皓却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他蹲下身来,轻抚着墓碑上那光滑的平面,墓碑被阳光赋予一丝暖意,杨皓将手掌贴在墓碑上,静静感受着墓碑的温度……许久,杨皓终于转身离开公墓。
等着吧,小家伙,哥哥一定要成为真正能让你骄傲的存在。
然后……我要把这世界上的影魔一只不留地全部……屠杀殆尽!
自那以后,白羽瞳度过了为时一个月的平淡时光。每天的日常就是 “喂饱白海月、上学、喂饱自己、放学、喂饱白海月”的无限循环。大家似乎把王馨的死归咎成一场意外,这件事逐渐淡忘在大家的脑海中。唯一在学校里稍微掀起一点波澜的是顾一鸣的失踪,不过也没有太多人在意就是了。学校里的大多数人还是对白羽瞳这个异类唯恐避之不及,白羽瞳再也没有交到一个朋友,不过他本人倒是无所谓。他在意的是杨皓,在那之后,杨皓再也没有来过学校,更没有主动联系过白羽瞳,每次白羽瞳打电话找他寒暄,都被他草草敷衍了事……
想到这里,白羽瞳不禁叹了口气。不知道杨皓现在怎么样了,改天去看下他吧……
还有顾一鸣的家人,也很让人担心啊……自己的孩子突然失踪这种事,想必是谁都无法轻松接受的吧……
就在白羽瞳走神的时候,一个人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推开教室的门,缓缓走到白羽瞳身边,轻声说道:“白羽瞳,跟我出去一下。”
等等,这个声音……
白羽瞳抬头,看到的是浑身伤痕累累的,杨皓的身影。
“杨皓?”白羽瞳一时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走吧,我们出去说。”杨皓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说道。
杨皓和白羽瞳漫步在学校的操场上。
“你变了好多啊,杨皓。”真是个蹩脚的开场白,白羽瞳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嗯,是啊……”杨皓平淡地回答道。
“你身上的伤……”
“没事,放心吧。”
“哦……”
感觉这家伙变得话好少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毕竟……
“白羽瞳……”杨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说道:“跟我去一趟隔壁的岩谷市吧。”
“啊咧?”白羽瞳完全没预料到事态居然会如此发展:“岩谷市……为什么要去那里?”
“本来应该由对影魔科的人来跟你说的……”杨皓叹了口气:“岩谷市,出现了新的影魔。”
“你说什么!”白羽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你还记得‘Diver’吗?就是那个泷隶属的那个组织,新的影魔已经被他们的人消灭了。”
消灭了……看样子不止泷先生,Diver的其他人也很强吗……
“喂,别走神,接下来才是重点。”杨皓顿了顿然后说道:“松江市对影魔科要我们和岩谷市的对影魔科进行对接工作,也就是接手他们的行动。”
“等一下,影魔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为什么还要‘接手他们的行动’,而且……‘我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触手怪物’吧……也就是影魔制造的‘类生命体’,虽然那只新的影魔已经被消灭了,但是他留下的‘类生命体’并没有被完全清除,岩谷市对影魔科留给松江市对影魔科的任务就是这个。而且,这个任务……只能由我们两个去完成。”
“为什么是我们两个……我们不还是高中生吗……”
“还不是因为泷擅自向岩谷市举荐了我们两个,搞得岩谷市专门打电话来找廖天竺要人……真是的,明明那家伙现在已经因为对影魔科刚成立的缘故忙得焦头烂额了……”
“我们非去不可吗……”
“怎么,”杨皓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你怕了吗?”
“倒也不是,只是……我们应该有不去的权利吧……”
“哼……我真是看错你了,白羽瞳。”杨皓冷笑着说道:“难道对你来说,陌生人的性命就那么廉价吗?”
“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为了自己认识的人豁出性命去战斗,却不肯为了无辜的陌生人挺身而出吗?”
白羽瞳没有回应。
杨皓继续说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Diver已经在暗处剿灭了许多影魔,每一次的受灾死亡人数都维持在五十人以下,但这次不一样,这只新的影魔潜伏在岩谷市一处大型商场,造成了八十四人死亡的惨况……”
“可是,为什么新闻上没有……”
“新闻上可不是什么都会说的,白痴。”杨皓转身说道:“今天下午六点三十分,松江西站G0966次动车,去不去随你。但是,就算没有你,我也绝对会去的——”
“为了和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
杨皓走了,只留下白羽瞳呆呆地站在原地。
杨皓……他真的变了好多啊……
正午时分,白羽瞳倚着天台上的网状护栏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以及洁白无瑕的浮云。
如果我也能像云一样悠闲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强大的你可以为了自己认识的人豁出性命去战斗,却不肯为了无辜的陌生人挺身而出吗?”杨皓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
白羽瞳,你的觉悟……难道仅此而已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白羽瞳回想起经典电影《蜘蛛侠》中的一句台词。
于是,白羽瞳拨通了白海月的电话。
“老姑……”
“怎么啦,我很忙的哦,有话快讲。”
“如果出现了其他的影魔……”
“你还想逞能啊,那种事情还是交给专家处理吧。”
“还记得那部电影吗?就是……《美国队长3》,有一句台词我一直很在意……”
“你是想说:‘如果你有过人的能力却不作为,那因此酿成的恶果,都是你的责任。’是吧?”
“嗯……”
“唉……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让人头疼的侄子……”
长久的沉默。
“老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吧,那我也送你一句至理名言——‘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
“你是要我……自己决定吗?”
“当然啦,自己的性命就给我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白痴!不要为了迎合别人的意见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短暂的沉默。
“谢谢,我想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白羽瞳挂断电话,最后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缓缓步入轿顶下的阴影中……
“报告!”松江市对影魔科支部内,一名刑警敲响了支部长廖天竺的门扉。
“进来吧。”门内传来了廖天竺疲惫不堪的声音。
“老大,我想跟你谈一下,关于‘举荐’的那件事。”一名刑警笔直地站在廖天竺桌前说道。
“有什么好谈的,屁大点事。”廖天竺从桌上拿起一个烟盒,打开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廖天竺只得叹了口气,将烟盒丢进桌旁的垃圾桶。
“举荐杨皓的人,其实是你吧,老大?”那名刑警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又怎样。”廖天竺揉了揉酸痛不已的眼睛,在桌上杂乱摆放的一摞摞卷宗中不断翻找着什么。
“我认为对杨皓来说,现在还太早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刑警向前一步,替廖天竺整理着杂乱不堪的卷宗。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叫他去的。”廖天竺终于找到了埋藏在卷宗中的香烟,迫不及待地拆开塑封抽出一支来点燃:“雏鸟不离巢的话,永远也学不会飞翔,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但是即便如此,杨皓也并没有独自面对‘类生命体’的能力。”桌上的卷宗已经在刑警的整理下逐渐归置整齐。
“小李,别太小瞧现在的年轻人了。”廖天竺仰面躺在办公椅上,吐出一口烟气:“觉悟能改变一个人很多。更何况,对影魔科的战斗特训,他也一样不落地全部坚持下来了……”
“现在的他是个真正的战士,一个坚不可摧的战士。”廖天竺的目光逐渐锐利起来:“杨皓,你到底能结出怎样的果实,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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