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是故意说出的，但是逝去的时间比流水还要无情，连追过去捞上一把的机会都没有。……寄！】
苏文迅速地转过头，鼻尖几乎靠在了程善若的脸上。程善若俏皮地眨眨眼，瞳孔里倒影的影像显现出一个小朋友因惊退而不小心连带着椅子跌倒在地上的场景。
“哎呦——！”
苏文双手抱头，虽然对于练气六层的修为来说摔个跤只是隐隐作痛的小事儿罢了，但是他目前不敢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
程善若直起身，开口道：“徒儿，出来吃饭怎么不带为师呢？”
苏文继续哎呦哎呦地呻吟着，似乎没有听到程善若的问话。江雪从桌子边上走开，蹲到苏文身边戳了戳，道：“小弟弟，你师父跟你说话呢。”
“……”
“小弟弟，姐姐我要挠痒痒咯？”
“……啊呀，终于不疼了。师傅你刚刚说什么？”
苏文揉揉后脑勺，畏畏缩缩地抬头看着师傅。不会被发现了吧？程善若也蹲下来，和两个小家伙平视，然后挪了挪，靠得更近些。
苏文看两个人都蹲着，就只有自己站在那里，有点突兀的样子，也慢慢蹲了下来。
“为师说，你怎么不带师傅一起出来吃饭。”
“因为你不是我师傅啊。”
“！”
江雪满头疑惑，你刚刚还叫这个仙子师傅呢，是我江雪耳聋了，还是眼瞎了？程善若认真道：“不，我是。”
“你不是。”
程善若一脸不爽，眯起眼睛往苏文身边靠了靠，一直贴到苏文身边才说：“我是。”苏文刚想挪走，肩膀上就多出了一只素手。
跑不掉了！
苏文只能抱着脚一缩再缩，但是还是不能带给自己安全感。师傅你在那里啊——你徒弟已经要哭出来了！你徒弟要被截胡了！
“你说，我是不是你师傅？”
“是。”
江雪点着下巴，眼睛里一片狡黠的目光，俨然小机灵鬼的模样，完全没有在徐孤舟面前的憨憨样。可以看出，这还是个会装的小姐姐。
“你们真的是真师徒？”
“嗯，没错，小仙子真有眼光。徒儿你怎么不回答？”
苏文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嗯。”
“嗯什么嗯！人家问你是不是！”
“是。”
苏文好可怜地低头看着脚尖。这让江雪眼睛里冒星星，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法一个一个地冒出来。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什么呢，江雪挑了最有可能、也是最有意思的一个想法说出来：
“可是我觉得是姐姐你强行抓了一个小徒弟当童养夫在养。最近很流行这种的。”
程善若眼睛一亮，这个好玩儿！
“这个听起来不错。”
“听到没，徒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为师的童养夫了！快叫……”
程善若一顿，扭头顺了两下头发，然后回头淡然道：“算了，还是叫师傅顺耳。”苏文小心肝差点都吓没了。天知道你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假师傅？我被你卖了怎么办？想占自己便宜的话，我才六岁！
难道真的想要抓自己当童养夫？
江雪眼中有星光闪烁，好刺激！下次也要让师傅这么玩！
“好了，小童养夫，起立！”
“？？”
“起立！怎么跟徒儿你说话这么费劲？”
那您给我好好说话啊，什么都挂在嘴上说，会被误会的。到时候真师傅回来了，多不好啊！但苏文心口不一，身体诚实地站好了。
“很好。为师想要玩，徒儿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啊，先吃饭，为师也要吃小舒鱼。小仙子有什么好主意也说出来听听？”
“仙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嗯——叫我钟姐姐就行。”
“钟姐姐，我们去海边捕鱼吧？运气好的话，可能会看到云鲸一族呢。”
“云鲸？它们要开始繁殖了？”
“嗯，听师傅说它们今年冬天就该到了，不知道在不在。”
苏文听着不知名的物种名称，心中感觉插不上话。虽然两个人都不是很熟，但被排挤在话题外的感觉就像是胡萝卜蹲厕所一样，不对劲啊。
难受。
终于，苏文忍不住问：“云鲸是什么？”
程善若眼睛瞥了一眼苏文，然后弯弯的眼睛带着笑意，轻轻撞了一下苏文，道：“徒儿你有兴趣吗？带你去看呀，会飞的、超大的鲸鱼。”
“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背着遗迹的云鲸呢，很稀有的。”
苏文并不想外出，他真正的师傅还没个影儿呢。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自己待在客栈里等待师傅比较好。那样就得把眼前的坏女人支开才行。
“师傅你想看吗？”
“为师想去看看。”
“那你能不能带着江雪姐姐去啊？”
“可以啊。”
“好，那我回客栈睡会儿。你们去吧。”
“说什么呢小童养夫，为师可就指望着带你去玩呢。你当然也要去啦。”
“师傅，我昨晚一晚没睡，现在又困又累……”
“你为什么没睡？干啥坏事儿了？”
江雪双手掩面，指缝里漏出大大的、亮闪闪的乌黑眼睛。天哪！好刺激！什么时候师傅也能这么主动呢？我可比小苏文大多了，难道非要像钟姐姐一样吗？
就在江雪想入非非的时候，程善若勾住苏文的脖子，附耳道：“想不想知道你说的师傅在哪里呀？”
苏文强行打起精神，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洗耳恭听。
“摇头？你不想知道？亏师傅那么疼你！”
“不不不，我是提神呢，我师傅在哪里？”
“就在你面前呀。”
苏文一颗心提起来差点又把自己憋死。我一个六岁的小孩儿我容易吗我，心好累好想回家。不对，家里也有两个剖开来是黑色的人。
登云门……暂时还是不去了好。
小钟山具体在哪里不知道，但是既然往返用到了空间卷轴，那肯定是回不去了。苏文叹了一口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哀愁之气，道：
“随你吧。”
“叫我什么？”
“随师傅吧。”
“真的？”
苏文心好累好不想说话，点点头，露出一丝少年老成的气质。连眼泪都挤不出来——昨天夜里全都拿来滋润干涩的眼睛了。
“拿好，跟为师去看云鲸吧，看不到我们就一起下海，那儿好吃的也挺多。”
“嗯嗯！苏文小弟弟喜欢吃的小舒鱼也有好多！”
江雪从刚刚吃饭时的细节里观察出苏文的一点点小喜好，所以她绝对不是单纯可爱的小仙子！当然，缺乏常识可能是真的。
苏文轻轻点头，默默祈祷师傅能回来。
程善若却还不放过苏文，双手把苏文的小脸一捧，然后揉啊揉。
“精神点！有气无力的。”
“唔……”
“再这种样子我就要亲你啦！姆——”
苏文本想推开，但是考虑到实力差距，便不做无用功了。多累啊。
“姆嘛！”
程善若结结实实地在苏文脸蛋上啃了一口，然后皱眉道：“你怎么不躲？”
“……”
晃啊晃啊晃啊——苏文直呼头晕，脑子里像是进水了一样难受。别晃了喂！
“……累。”
“啧，说，你是不是想占你师傅便宜？”
“……”
见苏文没反应，程善若好一阵没趣。她兴致缺缺地松开苏文，用冷淡的语气说道：“好了，随为师回去休息会儿，我们晚上去海边。”
这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线，熟悉的命令式口吻——是真师傅！苏文睁大双眼，见鬼一样看着眼前无缝转接的师傅，本就糊涂的脑袋更是糊上加糊，一团浆糊！
“师傅？”
“是我。”
“真的？”
程善若直接敲了苏文一个板栗，转身就向外走去，丢给苏文一个背影。那“咚”的一声脆响，这脑瓜保熟！苏文摸着头顶，嘿嘿一笑，是真的师傅！
别问苏文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直觉”。
“江雪姐姐，我们晚上再来。”
“啊？哦，好，行，没问题……”
江雪也弄不明白状况了，人格分裂还是怎的？双魂共生，然后和其中一个谈恋爱？一个负责收徒弟，一个负责收童养媳……夫？
天哪，这个我师傅可学不来。
……
空灵客栈。
杨槿和林若有眼神凝重地面对面坐着。两人对于程善若那不寻常的举动都很疑惑困惑和不解，还有这未知的恐惧和担心。
脑海里回想着大师姐嘴里喊着亲亲——，然后真的吧唧一口亲上去的场景……
羡慕之余，这两位师弟师妹感到了深深的诡异！
“大师姐坏掉了。”
“是不是一个人在外面独居久了，精神分裂了？”
“不知道，但是大师姐应该不会收徒才对啊？”
“都到了收徒的地步，大师姐想干什么？”
“情况不妙了吧？”
“嗯。小师侄可能是大师姐自救的手段。”
“传讯回去吧。得保护好小师侄才行，把小师侄的影像资料传回宗门，列为保护对象。”
“……师弟，苏文小师侄的资料已经在保护名单里了。”
“什么？大师兄他们也知道小师侄？大师姐回宗门了？”
“还真是，不过小师侄受了委屈出来了。”
杨槿拿着传讯玉符，将其递给林若有，一脸担忧地看向他。林若有接过玉符查看起来，然后放下玉符，久久不语。
“我们要不要跟着他们师徒了？”
杨槿看着林若有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也叹了口气。
“我们先回去看看吧，小师妹肯定在伤心呢。”
“也是，就不打扰大师姐了。”
另一家客栈。
“小公子，穿鞋！”
“知道了，谢谢大叔！”
掌柜的觉得师傅不给徒儿鞋船，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用眼神示意程善若，然后瞥了瞥苏文的小光脚，程善若微微颔首，然后把苏文一提，像拎小鸡仔一样。
掌柜扶额，一阵无语。
但是看小公子乐呵呵的样子，心中也随之放松，冲着苏文有友好地笑笑，然后摆摆手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文心中当然乐呵呵的。
这才是真师傅拿自己的姿势！横抱啊紧紧搂住啊什么的都是假的！这味道才正宗！
“傻笑什么？”
“没什么。师傅，刚刚你去哪里了？有个奇怪的坏女人用你的样子说话，把我吓坏了。”
程善若停下脚步，顿在原地。
“哦？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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