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人就可以从“这边”被送到“那边”;这世上的关系总是复杂又简单,时不时的让人在雾里看花中山穷水尽。】
“师傅师傅!不好啦!”
江雪从店伙计那里问到徐孤舟的所在,便奔着跳着喊着撞进雅间。大门“砰咚!”的一声巨响,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又反震回来,正如徐孤舟的心脏和太阳穴上的青筋一样,不断地颤抖着。
不过前者是被动的,后者是主动的。
徐孤舟看着冒冒失失有没有礼貌的江雪,强行忍住在人前发火的冲动,沉着问道:“你进来的时候可有敲门?可有向而为客人问好?而且女孩子家家的,一路大呼小叫过来像什么样子!”
“钟姐姐好,小弟弟你也好。”
江雪用不到两秒迅速打完招呼,然后拉着师傅急忙道:“师傅,鲸峒里有天道气!”
“天道气?!”
徐孤舟腾地一下站起来,但随即反应过来,问:“你如何知道天道气的?为师可没有教过你这个。”
江雪暗道不妙,支支吾吾起来。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徐孤舟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雪,稍加思索便开口道:“你平时有在藏拙?我记得你之前说三品之上的材料自己认不全才会拿错的,当真?”
“……”
江雪眼神飘忽,实在不知道该看哪里好。偷看日记不能说,藏拙也不能说,装傻也不能说,为什么装傻充楞糟蹋材料也不能说……
“呼——”徐孤舟吐出一口浊气,深呼吸,然后逐渐平静自己的内心。“这个你等会儿到为师房里好好解释一下,现在你说说天道气是怎么回事。”
“好的师傅,我本来随便拿了一块矿石做石雕……”
“做石雕?拿鲸峒做石雕?”
“呃……对不起师傅,我习惯了。”
“习惯了?”
徐孤舟的眼神越发危险起来,尤其是在江雪眼睛里,威慑力加成百分百。好在徐孤舟早就练成了一颗大心脏外加独门的养气功夫,于是点点头表示这事儿暂且翻过去。
“你继续说。二位还请坐会儿,就当听听故事。”徐孤舟掏出一杆烟斗叼在嘴里,没有点烟,毕竟这里是雅间,会客的地方。之所以在雅间里当着人家的面儿说话,是因为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江雪掐死。
“我正给师傅您凿脑袋呢,但是脖子那里突然变成中空的,我没注意就凿进去,然后师傅您的头就断了,飘飘飘的飞出来一团白雾散了。”
咔嚓。
苏文听到异响,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徐孤舟大师的烟斗被咬碎了。“脑袋”、“没注意”、“断了”、“散了”等字眼不断冲击着徐孤舟的内心,然后有心中那么一根弦带着清脆的响声断裂。
徐孤舟的大心脏不管用了,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转头求助一样地看向苏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小公子,我记得你身上丹药挺多的,不知有没有速效救心丸?若是登云门的就更好了。”
“有。大叔给你。”
苏文一拍小乾坤袋,一瓶瓷白玉瓶出现在手上,他走到徐孤舟身边递上去,顺势就要在徐孤舟这边坐着。
“徒儿。”
程善若看着苏文完成任务,就勾勾手指,唤苏文回来。
苏文又苦兮兮地慢慢回去了。程善若摸摸苏文的脑袋,尤其是揪着那只小发髻像摇杆一样揉着。
“师傅!再揉就要散了!”
“散了为师重新给你梳嘛。”
她拉着苏文,像抱枕头一样把苏文搂着,饶有兴趣地看着徐孤舟师徒二人。
徐孤舟拔掉塞子,仰头将一瓶速效救心丸登登登地倒进嘴里。
甚至吃得有点急,他抬起袖子遮了一下鼓鼓的腮帮子,然后自己倒了一杯雅间的茶水饮下,这才顺过一口气来。
这可真是气得不轻。
他幽幽开口道:
“第一,你藏拙,骗了为师。骗了为师好久,为师很伤心,前天还在编撰简单的授徒手册使是不上了。”
“第二,你又又又又私自拿炼器室里的材料了。这点就算为师不好吧,老想着过了这次你就能改了。为师现在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吃傻蛋长大的。”
“第三,你偷拿的材料给为师糟蹋了大半,到现在你还欠为师一大笔灵石。为师倒也不差那点灵石,现在也不要你还了。”
“第四,你老是来气为师,为师昨天刚把身上的速效救心丸吃完,这也要算在你头上。但是终归治标不治本。”
“第五,你每天不好好修炼,也不好好研究炼器,要么就是雕花玩儿,要么就是出去乱逛,一年了!”
“第六,……”
徐孤舟细数江雪先前的劣迹斑斑,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他真的好感动,自己是怎么活过这一年的!要是换了其它的长老估计早就把江雪的屁股打肿了,还能搁这儿站得好好的?
苏文也是觉得徐大师好可怜,江雪也不像一个好孩子了。
“最后,那鲸峒是为师和云鲸一族的联系之物,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但是有了天道气之后那就是云鲸一族的生灵信物,凭着它为师可以去云鲸一族好好交流一番。”
江雪点头,这些她也在宗门里的卷宗上看过。
“但是鲸峒里为何会出现天道气,你可知道?”
江雪摇摇头。
徐孤舟突然柔和地笑了笑,特别温柔。
“不告诉你。小仙子,在下御墨山第五炼器师,可否给徐某一个面子,出去一趟?”
“师傅你要带我去哪里?”
江雪感觉师傅的语气特别的不对劲,她现在浑身写满了一个大大的“慌”字。
“别,小仙子莫要叫在下师傅,折寿。”
“师傅你不要这样说话,我害怕……”
“滚——!”
徐孤舟脸色骤然阴冷下来,怒气冲冲地冲着江雪吼道。明明江雪才是被吼的那个人,但是徐孤舟的眼眶里反而盈满了泪水,他扯着袖子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然后挥手把江雪扔到思先坊外面,自己靠在靠背上仰望天花板。
生怕眼泪掉下来。
泪腺这种东西,似乎也有着修为一说。徐孤舟化神期的修为也挡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感觉心里老委屈和哀愁了。这其中一定有这什么深刻、悲伤又令人难过的理由在里面,但是程善若和苏文都不知道。
反倒是徐孤舟长老现行开口,坐起身来,擦干眼泪,道:
“抱歉,让二位见笑了。如此丑态还请二位不要宣扬,另外有何事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啊……是找江雪小仙子的,大师您也不要……那个,”
就算是这一个程善若,也不擅长因对这种场合,一时间竟罕有地露出了局促的表情——她不会摆扑克脸。
徐孤舟摆摆手,还是很有礼貌地笑笑,点点头答道:
“仙子的意思在下明白,若是无事我就要回去忙活了。”
“多有叨扰,大师勿怪。”
“没事,反倒是谢谢小公子的速效救心丸。若有多余的,可否匀给徐某一些?”
徐孤舟揉着心口,总之就是很不舒服。
苏文连连点头,将小乾坤袋里所有的速效救心丸都拿出来给徐孤舟。
“大叔你要注意身体,少生气。”
见苏文乖巧体贴的样子,那略显担忧的眉毛,徐孤舟心中感慨不已,仿佛见到了人间的真善美一样,心中放松了些。
他摸摸苏文的脑袋,帮他扶了扶歪歪的发髻,“多谢小公子关心。”
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徒弟。
可惜徐孤舟不知道苏文是魔修弟子,不然他很有可能怀疑人生的。
拱拱手,徐孤舟心超级累地说:“抱歉,徐某先行告退了。”
苏文连忙挥手说再见。
徐孤舟也挥挥手,转身离开雅间。
“师傅,鲸峒是什么?徐大叔怎么那么生气?天稻器是什么?云鲸在哪里呀?……”
苏文吧嗒吧嗒地抖落出一堆问题来,一回头,就见到程善若从局促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苏文的问题上。
她勾勾手指,“过来为师就告诉你,不然为师也要把你逐出师门。”
哦!忘了现在是这个钟姐姐师傅的时间!
“江雪姐姐呢?”
苏文转移话题,跑到窗户边上朝下看去。只见江雪站在思先坊门外,迷茫又无措地看着思先坊门厅内的人来人往。
眼泪现实不要钱一样地往下落,但是又不出声。沉默不语的萤火虫比大声鸣叫的蝉更加焦躁,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江雪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被扔在门外,低头的时间远大于看向思先坊的时间。
就算看很久,也见不到徐孤舟带着沉稳的气质走出来,这样的感觉让江雪更加难过。
因为师傅说自己不要大吵大闹的,所以不能在门外大声哭;师傅说不要老是但挡别人的路面前,所以要尽量往门边上站;一直盯着别人看是不好的,所以不能一直往思先坊里面看。
师傅还把自己加入了思先坊的黑名单,现在她进不去了。
站在苏文的角度,只能看到江雪哭哭啼啼,不断抽泣着。可她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时不时抬起袖子擦擦眼泪,然后孤单地站在思先坊门边上等着。
偶尔向思先坊里瞥一眼,然后继续低头落泪。
“师傅,我们下去吧。”
“好。”
程善若站在苏文身边,也看到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她蹲下来抱抱苏文,下巴搁在苏文的肩膀上,蜻蜓点水一样蹭了一下,然后起身牵着苏文走下楼。
凭借苏文一向信赖的直觉,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这是哪一个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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