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小礼堂后有一条僻静的走廊，直通教务楼的后门。走廊边不满半米高的护栏外还栽着几棵桂花树。
到了十月份花香已是非常浓郁，还有几朵零星的桂花散落在地上，淡黄色的很不起眼。
而赵柔就倚靠在走廊的墙根上，注视着陈晨的到来。
现在的她和刚刚课上的时候判若两人，眼睛里有神采，脸上却没有格外的表情。
班上的其他同学都从礼堂正门处离开了，而老师很少走过这条走廊，现在这里只有赵柔和陈晨两个人。
见对方迟迟没说话，陈晨只能是停在离赵柔不远的地方，
“怎么了？”
“过来。”
陈晨踌躇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站住。
赵柔特地把自己叫到这里是有什么陷阱吗？
瞄了眼她放在后背的手，好像也没藏什么东西能供她来恶作剧。
而面前的赵柔只是微仰着头，见到陈晨又不动了，于是沉默着迈步向他走来。
上一次体育课陈晨还心有余悸。
怎么说赵柔也是个女生，应该不会在这里和自己发展成大打出手的地步，况且自己最近也没怎么惹她生气吧。
正当陈晨胡思乱想之际，赵柔已经来到了他眼前，两人的距离很近。
“你还没回答我音乐课上的问题呢。”
指的是屏幕上的那行字吧。
陈晨一开始以为赵柔只不过是闹着玩才打出的话，而见到眼前人直盯着自己，看起来是认真的。
他挠了挠脸颊：“那个，也不太好比较啊，一个是声音，另一个是...”
“说不上来是吗？”
“...”
陈晨没出声，抬了抬眉毛将眼神转向别处。
要是把话说明白了都有点怪的样子，倒不如含糊不清下去才是最稳妥的选择，毕竟这个问题也只有赵柔敢跑来问自己。
而赵柔见第一次提问没有得到答案，她也不敢再继续探究下去。
现在逼陈晨做选择还是太早，比起没有答案，她更不希望得到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
“十六那天，你是和林薇薇过的吧？”
“...”
同样，陈晨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选择沉默。
赵柔那天在照片里除了看到多出一个的杯子，还有那只放在桌上的手，瘦瘦长长的很像是陈晨。
不过心里有了猜疑，就算那天她什么都没看到，也同样会多问这个问题。
然而这回从陈晨的无言之中她确实得到了答案，瞬时心乱如麻，她怎么就没想到中秋去找陈晨呢。
赵柔又问，“这阵子，林薇薇是在追你吗？”
“不是，我这样的人，也应该是我追她吧。”
赵柔可不这么觉得，陈晨有胆子追人？他开学和自己说话都费劲来着，怎么想也是林薇薇那边主动凑过来的。
但她还是相问清楚陈晨的想法，
“意思是你要追她？”
“这就更没有了，才刚认识呢，还没想过这个。”
陈晨皱着眉，奇怪地盯着赵柔。
先不谈林薇薇那边，现在来说明显是赵柔更奇怪，那么多次打听自己的感情问题，他已经感觉快被人A脸上来了。
“喜欢我？”陈晨没忍住。
“谁？”
“你。”
“没有。”
“...”
听到赵柔还是答得那么快，陈晨这下子倒是尴尬起来。
空旷的走廊上，夏季的蝉鸣早已不复存在，除了正交谈的两人就再没有其他声音。
让陈晨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这渐渐沉寂下来的空气中，赵柔突然朝自己伸出了双手。
他只觉得后颈有一股力压下来，随后就被赵柔揽住了脖子，现在赵柔整个人像是挂在他身上般。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陈晨手忙脚乱，他不得不扶住赵柔的肩膀，往前踏了一步才能稳住身形。好在对方没有连腿一起缠上来，只是和自己面对着面靠在一起。
那可是差一点就亲到了啊。
“干嘛啊。”陈晨尽量把脑袋往后缩一些。
赵柔好像也意识到太近了，只能用额头顶着陈晨的肩膀，闷着声音回复。
“抱我，就算是那天你陪她的补偿。”
“补偿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一句话说两遍。”赵柔的声音坚决又急促。
迟疑一番，陈晨也不是第一次被赵柔搂着了。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于是也缓缓下落，在掠过赵柔的腰身时，陈晨还能察觉到她就像是被挠到痒般，忍不住颤了一下。
最后，陈晨还是揽住了赵柔的腰。
夏季的校服真的很薄。
薄到挡不住赵柔直往自己领口里不断呼出的热气，薄到他能感受她呼吸时心口上的起伏，薄到陈晨甚至能听到两人正剧烈的心跳声。
两个人就这么亲密地贴着在一起好一段时间。
他看着怀里埋着头的赵柔，语气里藏着迷茫，他试着问对方要答案，
“还说不是喜欢我？”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太自恋了。”
“那咱俩，现在算怎么一回事嘛。”
“你听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赵柔又突然抬起头，“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讨厌过我。”
陈晨低头端详着对方的眼睛，迟疑两下，偏过头去如实回答，
“有。”
赵柔身子靠在陈晨的臂膀上，松开一只手然后攀上陈晨的下巴，慢慢将他的脸轻轻转了过来，才不让他的视线逃开。
“那现在呢，还有吗？”
“没有。”
说完陈晨深吸一口气，赵柔垂在他手臂上的头发弄得他痒痒的。
尽管陈晨和赵柔的关系，一端是浸在迷雾里的，而另一端他自己拿着，所以十分清楚。
虽然赵柔上课时是偶尔会挺闹人的，但这次排名的上升也是事实，平常又能见到她不少可爱的样子。
经过那么多天打打闹闹的相处下来，陈晨还真不能说出讨厌对方的话。
夏风扫过走廊外的杨桃树，把依旧嫩绿的树叶摘了下来，也将少女心底的结解开了一些。
“陈晨，我的预感成真了呢。”
“什么预感？”
赵柔没回答，只是把绕在陈晨身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见状陈晨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两个人又纠缠了一会儿。
直到上课的预备铃响，赵柔才松开了陈晨。
夏天挨在一起太久，两个人的身上都出了些汗。
赵柔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服，把额头上几缕被汗染湿的头发撩到耳后，才开口叮嘱陈晨，
“回教室吧，今天的事你不能讲出去啊。”
望着赵柔红扑扑的脸颊，陈晨不由得碰出一句没过脑袋的话。
“怎么感觉在搞地下情一样...”
“你在说什么啊！”
赵柔听到陈晨的形容词这才觉得羞耻，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
陈晨哪能想到赵柔能翻脸那么快，小腿自然是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一击。
“呀！嘶——”
“当然你可以和林薇薇说，如果你不要脸的话。”
说完赵柔还白了陈晨一眼，也不理会陈晨的惨叫，转身就一个人离开了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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