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无数的重影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背对着他的魁梧身影。
“你醒了?”男人在保险柜里找了一会儿,摸出来一瓶红酒,“要喝一杯吗?”
昏暗的灯光,厚厚的灰尘,附加墙角的蜘蛛网,一切都和方才的走廊格格不入。
“你他妈是谁啊?”许笙尝试着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正被困在一个椅子上,“另外,我们很熟吗?”
男人转过头来——那是一张中东地区的脸,此刻正露出僵硬的笑容:“忘记了吗?不久之前我们才见过面。”
“抱歉,但你是谁来着……”
男人莫不做声,从一旁掏出一个毛绒绒的蓝色头套:“那现在呢?看见这个有印象了吗?”
许笙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讨厌过蓝胖子那张脸。
“哦,你是哆啦A梦……说实话,这个头套品味很差。”
他趁机观察了一下周围,却始终想不起这是哪里。
男人僵硬地笑了笑,找出两个酒杯,用毛巾细细地擦拭后,倒了一点红酒进去,洗了洗杯壁。他倒了两小半杯红酒,一杯放到许笙身旁的小木桌上。
“谢谢,但我被捆着也没法喝。”许笙耸了耸肩。
“没关系,这是招待的礼节,你只要接受就行了。”男人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相信你也尝试过使用炼金术或者发动你那来历不明的能力,然后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吧?”
“谢谢,我很坦然地接受了,因为这种状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炼金学会决定把我给撕票了么?”
男人喝了一小口红酒:“很遗憾,没人准备把你撕票,但是这座孤儿院里的炼金学会专员已经全部被我放翻了。”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保安组的组长吧,应该是想办法混进来的其他人。”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你就这么信任保安组组长吗?”
“会长虽然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他托付的人绝对也是我可以信任的。”许笙沉声道,“保安组组长在炼金学会的漫长历史中已经证明了他的忠实,在每个足以覆灭炼金学会的危机中都从未背叛过。”
“谢谢你的夸奖,如果我告诉你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呢?为了这一刻,我已经扮演成可以绝对信任的忠诚者——整整六百年了。”
男人拍掌道。
许笙皱眉?“你就为了这么一个破事,卧底了六百年?”
“我甚至参与组建了近代的炼金学会中枢机构,在今天以前,我从未显现过我的真实目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我怎会虚度这六百年的光阴,如同小丑一样在你们这帮恶心的畜生中卑躬屈膝?”
“好,好,饶了我吧……这关我什么事,我可不明白……”
“那请容许我道歉,确实,以虚假的面容出现在旧人的面前,的确不怎么礼貌……”男人将酒杯放回木桌上,用双手捂住脸,从指缝间传来毛骨悚然的骨头扭动声。
待他松开双手之时,一个只会在博物馆里见到的古老至极的面庞出现了。最令人注目的就是那平扁的额头,一切的面部特征都和现代人格格不入。
“我是最后的尼安德特人,”他恨恨地说道,“当然,假如不是运气足够好,我早就死在了比利牛斯山上。”
许笙望着他,露出茫然的表情——他在记忆里搜寻,很快就想起了潇潇给他描述的那个古老的故事。
“你应该被方大同抹消了存在。你被贤者之石的碎片杀死,消失在了时空里——这是我所听说的版本。”
“很遗憾,方大同先生当时抓住【碎片】冲上来的时候,他也已经体力不支了。”尼安德特人冷声道,“所以最后他只是用碎片切断了我的左腿——或许是因为他本人也和贤者之石有些说不清的关系,时间的流向在这一刻就改变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千里之外的山谷中,那个我苏醒的地方,并且永久失去了我的左腿。如你所见,因为左腿断了,所以我没法及时赶到比利牛斯山,我参战的事也成为了【不存在的阴影】。”
“你腿不是好好的吗?”
尼安德特人拍了拍自己的腿:“即使是再生矩阵也没能治好我的腿,所以最后我给自己安上了类似于义肢的魔偶组件。尽管如此,可能是某些方面的差错,我获得了贤者之石的【赐福】——这六百年里,我几乎没有一点点衰老,某种意义上我还必须好好感谢方大同。”
“谢谢,所以这座孤儿院里的【永动机】也是你创造出来的吗?”许笙尝试着挣脱身上的束缚,“还有……那些……鬼魂?那些也是某种【赐福】吗?”
尼安德特人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许笙。
他凝视了这个青年很久,然后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什么也不明白。”他竟然笑了起来,那张原始人的脸看起来狰狞可怖,“无论是你刚刚遇见的残缺版【永动机】,还是所有的鬼魂,都是因为你而存在的。想起来了吗?当你离开这个孤儿院的时候,对于闹鬼的目击次数就直线下降;而当你一回来,一切就都变得不同。”
“因为我?”
“亲爱的许笙,从来就没有什么【鬼屋】或者【鬼魂】。并非是平凡的万物自己变得不平凡,而是因为这屋子里有一位上帝赋予它们超越现实的力量。”
尼安德特人走到房屋角落,拍了一下开关,房间变得亮堂起来。
“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待太久了,在进化道路上灭亡的种族,很快就能重获新生,”他张开双臂,“尽管目前没有贤者之石,但我眼前不就有一个差不多的东西?噢,噢,别激动,为了此刻我可是做了无数准备——跟着你的那个小量子幽灵,挣扎起来可厉害了,为了放倒她我可花了不少功夫,你不期望我在你身上重复一样的事情吧?”
“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法杀死她,只是把她禁锢了起来。”尼安德特人敲了敲墙壁,“比起这个,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
“这里是——”
没错。
尽管经过了重新装修,还顺带粉刷了墙壁——可许笙在这一瞬间认出来了。
这正是孤儿院的地下室,那件改变了孤儿院命运的事情所发生之处。
尼安德特人戴上白手套,从不知什么地方搬出来一块石板:“想知道为什么我能够闯入你无意识间创造的【永动机】吗?我已经研究和贤者之石有关的一切,研究了整整六百年了!我还知道,在你所看见的那个房间里,有些门你没法动手打开——即使它们如此热烈地诱惑你。”
“你想打开它们吗?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偷窥狂吗……”
“很遗憾我也不能打开那些门,但是我可以用炼金术的能量持续轰击那些门,”尼安德特人神秘地笑了,“在轰击的时候,它们会产生某种反作用,并且释放出和贤者之石相似的力量。或许,或许我可以用那些力量来改变我族人的命运!”
“放弃吧,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现在收手搞不好还能改判无期。”
“怎么可能收手呢!”尼安德特人怒吼,“已经过去六百年了!还能有多少个六百年?”
许笙颓然地叹气,正准备闭上眼睛任他宰割时,却注意到尼安德特人的动作。
“你在干嘛?”
“当然是……当然是找到那个和你共振的东西……就是它!就是它诱导你无意识创造了这些虚妄的幻境……它一直存放在这个孤儿院里面,和你一起被那个老头在公路边捡到,但一直被人无视……”
尼安德特人在保险柜里摸索,最终发出了惊喜的赞叹声。他抓住【那东西】的链子,然后放在宽厚的手掌中心轻轻抚摸。
“多美的怀表啊,却被缩在保险柜里十多年……”
许笙被惊得差点连带着椅子往前摔去。
他喘着粗气,死死瞪着那个熟悉的怀表——上次他拨动这个怀表的时候恰巧发生了世界线跳跃,大概只是巧合……大概?
“喂,你有没有搞错?这鬼玩意儿应该在我家里。”
怀表早就随许笙一起搬家了,目前应该在他家中的杂物堆里——就和他童年那些没有意义的纪念品般,默默躺在被人遗忘的角落。
可怀表为什么会躺在院长的保险柜里?
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眼前这个尼安德特人疯了。
或者两者都不是,有谁给了尼安德特人错误的情报,再从许笙家里把这个怀表于恰到好处的时间给偷放到了恰到好处的地点,而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恰到好处的事件发生。
“多美啊……”尼安德特人走到画有炼金阵的石板旁,将怀表放在石板的中心,“很快就会结束的……”
“听我说话啊,大傻*逼!”许笙有些急了,“麻烦你听我一句话行不!这玩意儿应该在我家里面!无论告诉你这个情报的人想做什么,你应该都只是被利用的那一方;这事儿到最后对我们都不会有好处……啊该死的,求求你停下……”
尼安德特人将手按在石板上,从炼金矩阵间渗出惨白的光芒。
“你说什么都没用。”
尼安德特人咧嘴笑了起来。
“智人,可能会有些痛苦。”他优雅地举起小刀,割开了许笙手腕上的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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