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神峰顶的风有些凛冽。
好吧,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会有人命名的小山峰,但在炼金学的角度来看,这座山正是观星的一个好地方,施展与天象有关的炼金术再合适不过。
两年前,方大同和彼得森在勘探时发现了这座不起眼的小山峰,恰逢秋季麦子丰收,故取名为谷神。每次需要到山上来进行实验时,都由彼得森带着一个人,借助在山上设置的传送辅助信标,多次迁越后到达山上。
据彼得森讲,这一套下来之后,比在窑子里鬼混三天更累。
已经被掏空的彼得森先生裹紧了厚大衣,调试手上的仪器。
墙角的金属仪器仍在不安地轰鸣。
“不行吗?把那颗石头放上去怎么样?”
哦,是说那颗没什么屁用的水晶吗?
彼得森从包里掏出便宜货风格的劣质水晶,放到机器旁边,等待例行公事发生。
轰鸣声平息下来,仪表盘度数安定在了正常的位置。
“嘿,这玩意儿好像还真有点用。”
“在我的理论里,它本来应该有更多用的。”克雷泽遗憾地说道,“但很显然,它并没有展现出我所期待的特性,并且除了这事儿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即使它有用,我的理论也依然几乎是垃圾。”
“说不定并没有完全错误,只是需要一些修正罢了。”
这块神奇的水晶,生命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仓库里吃灰,但在用永动机进行一些更加高级的操作时,竟然需要这块石头摆放在管道上,离开了它,实验几乎就无法完成——换言之,它就像是某种神秘的“钥匙”。
“哦?说不定吧。”
风吹得没有钉牢靠的破木板吱嘎作响,寒风灌进狭小的房间中。克雷泽先生打了个啰嗦:“这屋子该修一下了,彼得森。”
“忍一忍什么都好了,我可不想休养期间再跑一趟。”彼得森将轮盘旋转到图表所示的位置,“从山下运材料过来装修,得耗费更多体力。如果克雷泽先生愿意承包我的坟墓建设,那还可以尝试一下。”
克雷泽先生泡了一杯热茶,做到木桌上开始做今天的验算准备:“好好,那就勉强。”
“……”
“怎么了?”克雷泽先生端起热茶,“有什么问题吗?”
彼得森坏笑:“听说方大同前段时间给艾娜求婚了?”
“这事儿还能听说吗,肯定是方大同给你说的。你估摸艾娜会来通知我这件事,所以找我问求婚的结果对吧?”
“嘿嘿,还是老师你比较了解我……”
“艾娜没答应。”
“啊?!为什么?”
“看把你急的,又不是你求婚。”克雷泽先生笑了笑,“因为方大同先生第一次说出求婚台词的时候,艾娜因为过于紧张晕过去了,因为这个仪式没能进行完成,求婚自然以失败告终。”
“这不就等于答应了吗。”
“人生需要过得有仪式感,你明白吧?仪式未完,那就等于人生的某个阶段还没有结束,下一个阶段自然也谈不上开始。”克雷泽先生虚弱地咳了几声,“要把我的女儿托付给某个人,那也需要他足够认真才可以,咳……咳!”
“那么……那之后,我们这群人有什么安排吗?”
“这边的炼金术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了,你也感觉到了吧?参加者的数量越来越少,我们借由天空观察到的元素涌动也愈发剧烈,这场战争逐渐到落幕之时了。”
“快要结束了?!我们是最后的竞争者之一……也就是说……我们要留下来取胜吗?!”
“你在想什么啊,当然是收拾东西跑路了。”克雷泽先生直摇头,“我们在这几年里,全是凭着运气才没有遇见巴列奥略以外的敌人。如果让我们去和那些在尸山血海里存活下的怪物对决,根本没有可能胜利。”
“那,你的意思是?”
“这个阶段的永动机实验很快就能告一段落。事成之后,我们收好图纸,一把火烧了这里,坐船回英格兰再从长计议。”克雷泽先生敲了敲笔,“哦对了,顺便把哈罗德的墓也挪回英格兰吧。”
“哎,这么想也很不甘心啊……辛辛苦苦造了这么多年,结果一把火就没有了。”
“那就趁着它还在的时候,多看几眼吧。”克雷泽先生正色道,“好,上班时间别谈无关话题,干活!”
彼得森在屋里小跑热身了一分钟,然后迎着山顶的风走出房门。
他登上十米开外的一个木制平台,开始摆弄一把从上古时代的先贤那里传下来的镜具。
夜晚天朗气清之时,从镜具的这端可以看见遥远的世界,那里的星辰在宇宙的尘沙中流动。这般的放大倍数,似乎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按理说在白天的时候,由于日光过强,不太可能观测到天空中的星象;可先贤们在这镜具中添加了古老的炼金矩阵,观测不再受到强日光的影响——尽管图像有些失真,因为晶片处理失误,镜头上老是可以看见许多伪像。
换言之,这个改装是没有必要的,而且是暴殄天物;但既然已经改装了,那也不能浪费白天的观星机会。
彼得森哼着小曲儿,开始了今天的测量。
根据古老的占卜学,从天空中的星星中可以得到未来的启示。
对于炼金术士来说,天空中的星象可以为炼金术的运行提供更好的指引。
对于未来的人来说,它们会意味着什么呢。
彼得森调节镜具上面的螺旋,一整片天空朝他压迫而来。
他寻找标记在图纸上的区域,可是镜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该死,什么鬼?不是太白天吗,怎么黑了……”
他抱怨着扭动螺旋,微调到另一片天空。
依然是一片漆黑。
彼得森抬起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挡在了自己的镜具前。
黝黑的皮肤上四处是伤疤,银制的十字架在胸前映着太阳的反光。来者正把脸凑在镜头前,观察着这闻所未闻的装置。
彼得森认得这套打扮。
那是教会的执行者。
从罗马帝国土崩瓦解开始,教会就贯彻着教会的旨意四处捕杀炼金术士。底层的教士们早年还玩过火烤这种刺激的刑罚,炼金术士没抓着几个,倒是烧死了许多无辜的平民。
执行者则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对炼金术士专用的杀手。这些家伙自己也在使用炼金术,为了避免他们被“异端的世界”侵蚀,只挑选对上帝最虔诚、对教会旨意最听话的孩子们从小培养。
但是,这些家伙在这里干什么呢?炼金术士们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早已和教会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双方互相把持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炼金术士们不会将教会的罪行昭告天下,教会也不会公开炼金术士的存在,同时也收敛了对于炼金术士的猎杀。近几十年来双方除了一些小的摩擦,总体而言平安无事。
可是。
可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彼得森的声音颤抖起来,“这里不是你们应该踏足的地方。”
黑人直起身,眼睛逼视着站在观星仪后的彼得森。
谷神峰上的风依然凛冽。
“你不应该说【你们】,”他轻蔑地笑了,“你应该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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