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坐着出租车，颠簸了很久才来到了档案上所记载的地址。
凯瑟琳在转校来到瓦尔顿学院之前，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并且在一旁的乡村中学就读。
“返程费收你八折好了。”
司机退了十元到许笙的手里——许笙明白他绕路多赚的钱绝对多于这个数目。
出租车发动引擎，在有点颠簸的乡村公路上扬尘而去。
许笙打开手机，对照了很久屏幕上显示的地址，确认无误后才抬起头，仔细地看着这座村子。
一点都不像乡村的样子，这特么不就是一个城乡结合部吗？
或许这里很久以前是个平静的村落吧，但城市化将它拉入了繁华与喧嚣里。
砖墙上用油漆刷着【只生一个好】的标语——不过已经褪色到看不清楚了，旁边就是崭新的横幅【开放二胎政策】。
破败的墙外生着野草，建筑工地上各式机械敲打着未来。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北欧名门的大小姐应该居住的地方。
许笙按着地址一栋一栋地找，最后终于找到了那栋偏僻的小房子。
那栋房子小得闭塞，如同一座紧锁的监狱。
许笙在房子周围转了很久，却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偷偷潜入的处所。
这要让他怎么调查一些有用的东西啊。
要不就在这里把窗户砸碎？或者使用炼金术把门轰开？
夹着四川方言的沙哑声音在许笙后面响起：“小伙子，偷偷摸摸在做什么呢？”
许笙紧绷的神经一下被拉到了极限。他猛地转身，做出戒备的动作。
手才挥出一半，就僵在了半空中。
对面站的是个皱巴巴的老头子，手上还提着一个鸟笼。
鸟笼里空荡荡的，空得让人怀疑里面什么都没有。
许笙贴在墙上喘气：“老爷子，你的鸟笼为什么看起来是空的呢......”
“什么叫‘看起来’，这鸟笼本来就是空的。”老头摇了摇手中的鸟笼，“养一只鸟好麻烦，但手上不提点东西又觉得很空虚，所以就买了一个鸟笼。”
——那还是有点境界了。
四川人老头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又警觉起来：“欸，等下，你要溜到别人家里去做什么？”
许笙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伪造证件，说起早已背到滚瓜烂熟的鬼话：“大爷您好，我是瓦尔顿公安局一名年轻的公安干警，今天来是为了调查一起失踪案件......”
老头看都没看证件一眼，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噢，你是要来调查那个外国人吧？来来来，那边茶馆说话......”
老头点了一杯最贵的龙井，给许笙点了一杯廉价的绿茶。
嗯，很显然这是要许笙付钱的意思。
老头边看许笙边摇头：“我看你肯定也不是什么警察，哪里有你这么傻缺的警察啊......”
“我是实习期的而已......警校毕业没多久。”
“怪不得啊，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老头又摇了摇头，“前几天才有警察来过，现在又来一个。你怕不是关系户哦，就是那种塞钱塞进去的......”
干脆说许笙是肉体户好了，卖肉卖进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想了解一下，这家人的基本状况。”
“基本状况啊？那个外国女娃娃家头好像挺有钱的，但她那个龟儿子叔叔非常不是人，为了省钱把她丢到这种地方来，自己一个人去城里头逍遥了，嫖女人，抽大烟......哎啧啧啧......”
许笙差点掀桌子：“不要说得好像你很羡慕一样啊！”
“怎么会呢，我这种正人君子。”老头子喝了口龙井，“那个女娃娃是真的很惨啊，她平时多活波开朗的，但就是她叔叔有时回来看望她......”
“这和她很惨——有什么关系吗？”
“我就给你说句心里话，我倒希望她叔叔死了，”老头子的语气十分愤愤不平，“别看我这人市侩，该有的原则我还是有的，但那龟儿子回来喝醉了酒就要打他侄女，我们住周围的三更半夜都可以听见那个女娃娃的惨叫......”
那还真的很禽兽。
“那她叔叔是怎么失踪的呢？”
“有点晚上他又回来，好像喝醉了，”老头子努力回忆，“然后这龟儿子就踹开门，拖着女娃娃出来当众毒打她。我邻居一小伙子看不惯，上去指责他，但他按着那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是一顿打，打完就把女娃娃拎上车，往荒郊野岭那边开。”
许笙哽了一下：“然后他就失踪了？”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凯瑟琳痛苦的神情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二天出去打猎的富二代在荒草中发现了那辆车，车上只有女娃娃一个人，已经昏死过去，脸上全是泪痕，那个龟儿子不知去向。”老头子压低声音，“我们这里向来信奉山神，村子里年龄更大的人都说，是山神把那个男人给招走了......”
“那凯瑟琳......就是你说的女娃娃，没有事吧？”
“有事，当然有事！”老头子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们警方不是出了分报告吗？上面没有明说，但我们私下里又在医院里工作的都知道，女娃娃被那个了！”
老头边说边上下比划着，想让许笙清楚。
许笙一下没反应过来：“那个......是哪个啊？”
“就是那个啊！先人的，你个瘟猪儿......”老头把嘴凑近许笙的耳朵，“她被**了啊！！懂了没？”
许笙一下怔住了：“她真的没事？”
“那女娃娃坚强得很，这里已经住不下去了，她就转学去了另一所更好的学校，就是那个瓦尔顿学院，听说那里读书的都是人才，以后出来都是大佬......希望她在那边过得好吧，多乖的一个女娃娃。”
有用的线索到此结束。
许笙告别老头，付了茶水钱，一个人走出茶馆。
走到路边的时候，他看见远远山脚下有个山神庙，香火笼罩就好像雾气一样。
听说那个庙已经荒废多年了，最近人们又开始供奉。
许笙远眺良久。
手机屏幕上打出如下字样：【你真的觉得是山神？】
“不觉得。”许笙望向远方的云，“说不定会是别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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