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的表情像是揉皱了的纸一样扭曲起来。
瞳孔缩成了一个点，映照着他手上那些虚幻的数据。
“你应经开始【坏掉】了，这样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呢？”
查尔斯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
他将那只手迎着光亮细细地打量一番，看得出整个人都在打着啰嗦。
“我还不想......我知道最后都会变成这样......但是这么早......”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还不想走啊......太早了——”
疲惫的笑容笼罩了他的脸庞。
他看上去累极了，想找一个地方歇息一下。
不仅如此，从他的衣服中还流出涓涓的细沙，在那些机器所发出的绿色光芒中飘扬起来。
“在我再一次死掉之前，请告诉我，为什么身为弗朗托尔家重要人物的你，会在这里？”
老头子苦笑道：“我只是来见证一些事情。在欲望的交集下，美丽的事物会被扭曲成怎样的罪恶。”
查尔斯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量子场的开发者之一？”
老头子点燃一根叶子烟，踱着悠闲的步子在机器的空隙间走来走去，烟雾缭绕起来。
“看来——这世界还没有遗忘我啊。”
他的眼中染过一道精光：“我的孩子，量子场，本来应该成为让人们相互理解的圣人。那群混蛋却用血把它染上了罪恶......不可饶恕！！”
“这个【实验】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早就看过资料了。”老头子吐出一口烟雾，“无敌军队的打造计划，通过超高频率的量子场共鸣，磨灭掉每个人的自我意识，使他们融入一个整体。融入一个躯体的灵魂只能为那具身体带来能量的增幅，却没法把超能力也复制上去。如果个体保存在各自的躯体里，不仅可以带来能量的增幅，还可以保留那些多样的能力。【噬魂人】在无数次的吞噬与捕猎中会逐渐进化，成为一个更完善的人工智能。”
“据我所知，这个共鸣中，【噬魂人】将会成为塔台一般的存在。你们没法控制【噬魂人】，相应的，这支军队也就成为了【噬魂人】的敢死队。”查尔斯用袖子遮住手上的裂痕，“【噬魂人】的愿望就是让全世界都融入到他的精神中去，这不像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吧？”
“你真的相信那家伙，是一个拥有选择权的个体？”老头子摇了摇头，“假的，都是假的。虚假的肉体，虚假的意志，在那些尽量做的和人类一样逼真的神经系统里还隐藏着无数的命令接口，这些命令接口是他神经的构架，是他根本没法违反的——在我们需要他表示得像人的时候，他就是人；我们需要他像机器的时候，他就是机器。”
查尔斯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起来。
“你错了......”他低吼着，“你错了！他本来就是人......只是你们束缚了他的意志罢了！！”
老头子嘲讽地瞥了查尔斯一眼，“你和他也是一样的啊。看看你，只是数据和程序的集合体罢了，执行着那个男人的命令。说白了——”
老头子将口中的烟卷扔到矩阵交错的地上，一脚踩灭。
“你也只是一个‘认为自己活着’的机器罢了。”
查尔斯僵住了脸。
他憋了好久，然后仰天大笑起来。
“是啊，老子就是机器，但是我活得很开心。如果我所认为的活着是虚假的，那么我干嘛要从‘活着’的梦里面醒过来？请告诉我，另一个可爱的‘机器’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笑了笑。
“哦？你猜到了？”
“那个可爱的男孩子！那种不正常的【沉默领域】恐怕又是你们人体试验的成果吧？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是自然诞生的。艾伦在这个阴谋中又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希望。”老头子的眼神深邃起来，“属于我的希望，可以将这个计划烧得一干二净的一场火，可以把一切归零的怪物。”
“他......是你指引着他来到【噬魂人】所在的位置。”
老头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
“不仅如此，我还从弗朗托尔激进势力的手中保护了他很久。”
老头子停下了步伐。
“上任家主——也就是艾伦的父亲为了让他的废物儿子能够在家族中有话语权，在他的身体里植入了沉默领域。我现在都忘不了那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啊......”
“明白了吗？他就是我最后的幻想，可以让我的发明成果不被政治家和阴谋家蹂躏的最后希望！”他狠狠地瞪住查尔斯：“明白了吗？明白了吗？我顺着那堆人的意思把那个孩子撵出家门也是为了保护他！我故意修改实验数据然让他们相信那个孩子对【噬魂人】是无害的！即使那个孩子很碍事，他至少是上任家主的儿子，也不会有人要置他于死地。你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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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空荡楼层上，水泥地很冰冷。
艾伦躺在墙角，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
“最后还是你赢了啊，【噬魂人】。”
寂静笑着走上前，抬起他的手，电光开始积蓄。
从平地上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骚乱，人群的喊声和各式各样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在这样的高层建筑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噬魂人】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头扭过去。
远处的天空中升起了光影的群山。
那种东西有一个更为熟悉的称呼，叫做极光。
极地圈的特产会在亚热带出现？
也许是因为一些东西的启动改变了磁场的结构，并且也导致了电磁波的传播受阻。
想必此时地面上的车载收音机已经全部罢工了，手机的信号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是空空的“0”。
高楼下的车子纷纷在路上停了下来，蚂蚁一样渺小的人群从里面钻出，四处逃逸。
人类对危险的感觉是本能的——这还真没有说错，但是怎么逃跑都是无济于事。
“我的世界要来了......”噬魂人卡卡顿顿地笑着，“我的世界......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了......”
突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他向一个方向释放除了电流。
电流消散成了金色的粒子，在时间的风中被逆向吹散。
一只伸直的手，手掌正对着【噬魂人】。
“这玩意儿虽然总是该来的时候总是不来，但只要来了，一向是很靠谱的。”
许笙正站在水泥地的边缘。
他甩了甩手腕，从他的手中蒸发出金色的粒子，如同雾气一样萦绕在他的手上。
从时间的法则中引渡而来的古怪力量【时间放逐】。
“你终于来了啊，老朋友。”许笙干笑两声，“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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