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一页一页地翻过,撕下来的纸片被彼得森揉成一团投进筐中。
现在是1400年的夏天。从1398年的秋天算起,在这海边的宅邸中已经度过了平静的两年。
没有任何战斗,没有任何纷争,日子太平到让方大同都觉得有些虚幻——假如世上有基督徒们鬼扯的天堂,一定莫过于此。
“电路图画好了吗,小伙子们?”克雷泽先生打着哈欠从升降梯中走出,“啊,当然了,我知道。你们肯定没有在画图。按照日期来算的话,今天是假期的第二天,好好享受不用加班的快乐吧。”
“死鬼!”哈罗德的喊声差点吓得克雷泽先生摔了一跤。
他带着哭腔质问道:“你出老千了吧混蛋?为什么每一局都是你赢?”
“来、来,来,”彼得森好不退让,“既然你说我出千可,那么请给出证据来指控我,不然视为无效申诉……”
桌上摆着一些白色的卡片,正在参与游戏的三个人手里各自也握着一些卡片。
方大同表情凝重地盯着手里的牌,潇潇做出一副【嗯我完全懂了(其实根本不懂)】的表情,和一旁兴奋的艾娜一起观赏紧张刺激的游戏。
克雷泽先生揉了揉凌乱的灰发,凑上前去:“在干什么呢?”
“啊,克雷泽先生。”哈罗德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是简单的纸牌游戏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你们是从哪里搞来这玩意儿的?”
“哦,上次采购物资的时候,我和艾娜发现的,叫做什么【扑克】。”方大同笑了笑,“听说是从埃及那边传过来的纸牌游戏,艾娜觉得那上面的图案很好看,就缠着我从旅行商人那里买了回来。”
“既然是艾娜喊着要买回来的,那为什么她没有和你们一起玩呢?”
“啊,那个……”艾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走离赌桌,“主要是这个游戏太困难了啦……我不是很在行,所以就请大同他们为我演示……”
今年九岁的艾娜,上衣只能勉强遮住肚脐眼。
这两年来她的身体也长得比较快,之前够不着饭桌的小屁孩现在已经可以勉强用手肘撑桌子、手掌托住腮帮,如此装模作样地站立从而假装自己属于这群大人。
哈,就那么想摆脱自己贫乏的肉体、像逃跑一样长大吗,艾娜·克雷泽?
克雷泽先生若有所思:“下次得让大同带着你去买新的衣服了……”
“爸爸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对吧?!我已经穿着这样的衣服两周了,现在竟然才发现!”艾娜泪眼汪汪,“明白了,这就戴上头纱去嫁给穆斯林……”
“别!别这样啊!”克雷泽先生慌了神,“有话好好谈,爸爸下次再带你出海去买很多【扑克】——啊?想买头纱?除了这个都可以啊!!”
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对话持续了一会儿,克雷泽先生坐到的赌桌上:“来吧!年轻人们,和我战斗!我要为我的女儿揭开这个世界运作的方式,挽回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
彼得森小声嘀咕:“克雷泽先生燃烧起来了……”
“是的,我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都上升了一点……”
“比起这个,彼得森!”克雷泽先生严肃起来,“你的袖子里藏的东西是什么?”
“啊!什么也没有!”
哈罗德暴怒了:“好啊!你藏了这么多张【红心】在袖子里!!我还以为你是用炼金术弄出来的!”
方大同点头称是:“原来如此,我没有想到这方面的可能。这是一种在吉普赛流浪艺人之间很常见的表演手法,通过愚弄人的视觉来达成所谓【魔术】。”
“真过分啊彼得森,”艾娜一脸鄙夷,“竟然用别人养家糊口的技术来耍杂!”
牌桌上的战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张张纸牌勒在一起,然后又被灵巧的双手给洗乱,变成规整的一叠。
被敲掉作弊手段的彼得森迅速失去了之前建立的优势,方大同和哈罗德凭借强大的运算能力拔得头筹,老谋深算的克雷泽先生也偶尔能取得优势——总之只有彼得森在挨揍。
“咕,咕!”
一只白色的鸽子从草坪飞进来,停在门口。
“敌袭敌袭!”输得一肚子闷气的彼得森把牌拍在桌子上,“那只鸽子的到来将会彻底扭转我的运势!”
克雷泽先生收起牌,走到门口,蹲下来,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只鸽子:“咦,它是一只信鸽。腿上绑的那玩意儿怎么有点眼熟?”
艾娜啪到克雷泽先生一旁,从鸽子腿下抽出信件:“诶诶!那不是妈妈那一族的鸽子吗?”
剩下的三人也凑过来——
展开那叠卷起来的小纸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金牛座的星座图。
“那个就是族徽了,”克雷泽先生叹了口气,“想当初,我谈恋爱的时候,孩子她妈就是用这种鸽子来偷偷和我联系……”
“她的家族反对你们在一起嘛?”
“那是自然的。”克雷泽先生一边读信一边耸肩,“我祖上也是一个有名的炼金术士,可惜到我爷爷那一辈卷入了政治斗争,全家上下被杀个精光,只留下我精神不太健全的父亲逃入深山——幸好他和母亲还生下了我,不然我们一家就完蛋了。”
“然后爸爸和妈妈又生下了我!耶!”艾娜笔出拳头,“艾娜是这一家人复兴的希望哦!”
“啊,是啊。”克雷泽先生读着信,表情有些凝重,“等等,那边的家族也参与了本次的炼金术战争?信上说什么邀请我们去赴宴,一同参加胜利者的果实瓜分大会云云……”
他不满地嘟哝两句:“这群神经病这么狂妄?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已经当板上钉钉了……从孩子她妈那时候开始就是这样,这群家伙就被淹死在时代的浪潮里吧……”
中年男人立刻进入了发牢骚模式,把本家数落了一通后,还是只好就范:“收拾东西去吧,我们大家一起,也刚好让你们见见世面。”
哈罗德尬笑着举手:“我们不可以拒绝吗?反正我们是学者,和这群打打杀杀的野蛮家伙扯上关系,保准没有好处!指不定哪天就会死啊!”
“面子还是要给够,并且要让他们意识到,我们对贤者之石一点兴趣都没有……”克雷泽先生有些苦恼,“假如交涉得当,看在艾娜的份上,他们可能还会在需要的时候帮助我们……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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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几人草草收拾了行装,按照地图上表示的位置,走了大半天的时间——
并没有到。
几人又背着行囊,在深山老林里走了将近三天的时间。
很不幸,途中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大型动物,所以失去了改善伙食的机会。
肉干吃完了。
水喝完了——没关系,反正可以喝山泉,就是哈罗德老说泉水里有股尸体的味道,弄得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太阳毒辣到让人感觉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刀砍开然后又淋上盐水。
“为什么又到正午了啊。”方大同抱怨道,“他们标的坐标有问题吧,这比地图上的要远多了。”
“也不一定,”克雷泽先生有气无力地说道,“如果他们使用了隐形矩阵的话,目的地可能就在我们来的路上……”
“大家都神志不清了吗?!”哈罗德哭丧着脸,“喂喂!这段对话昨天已经发生过了啊!!”
山谷里的蝉癫狂地鸣叫着就像是在给亲人送葬。
艾娜抱着已经被甩到嚎叫的肥猫潇潇,在三人前方旋转跳舞。
“说起来,为什么她精力那么旺盛啊。”
“鬼知道。”方大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哎,就看彼得森这次去探路能不能带回好消息了——”
话音刚落,彼得森就手舞足蹈地从树林的另一边跑过来:“报报报报报!到了到了到了啊!”
没有什么比这更加鼓舞士气了,刚才还疲惫无比的几人瞬间打起精神,跟着彼得森冲过树林。
眼前豁然开朗——
山峰间被凿开了一个巨大的谷地,至少十层楼高的铁甲要塞吞吐着蒸汽,巨大的八只机械足死死钉在岩石之中。
铁甲要塞的一旁是一条正道,受邀而来的炼金术士们熙熙攘攘地往要塞的大门之中走着,全然没有平时你死我活的肃杀之气。
“啧啧,真是大手笔。我还以为只邀请了我们,没想到我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份子,”克雷泽先生神情黯然,“能够让这群在炼金术战争中杀红眼的疯子聚到一起谈话,本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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