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治打算向海内外媒体匿名曝光军医学校里的罪恶,但电话怎么样都打不出去。手机信号很差,于是他打开电脑,却发现无法登录岛外的网站。
他忍不住吐槽:「叶岛是只能上局域网,还是设了道墙啊?」
「啊啦,还是不行么?」流歌一边打扫卫生一边问。
「似乎被封锁了,爱理和流歌知道怎么回事吗?」
流歌无奈地笑了:「网上只能查到有限的信息哦,平时我们都是去图书馆搜集资料的,不过不一定能找到答案呢。爱理当过图书馆管理员,也是知道的。」
「嗯,确实如此。」爱理也承认了这一点。
「看来真的有信息管制啊……这里出岛方便吗?我想拜托岛外的人们。」
流歌平时经常出去采风写生,对岛上的情况很熟悉,便介绍道:「大型港口只有一个,供商船、工业船舶、大型渔船、客运船进出的,就是源治君之前下船的地方。其他都是些小型避风塘。」
「这样啊……看来得实地考察一下才行。」
「吃完午饭再去吧,路上会饿的。」于是,爱理起身准备饭菜去了。
趁爱理还在厨房里忙碌,流歌把源治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自从源治君来了之后,爱理好像爱笑了,话变多了,也乐意白天出门了。以前可是经常闷在家里读小说看漫画打游戏呢,活脱脱就是个御宅族。」
「是我……我的原因吗?」
「当然是了!话说,源治君喜不喜欢爱理呢?」流歌来了个突然袭击,让源治猝不及防。
「喜……诶!?怎么突然这么问?」源治心里咯噔一下,脸立刻红成了番茄色。好险,差点暴露了。
「啊啦,我听到了,果然是喜欢的。其实,爱理也不抗拒这份感情哦,她只是担心自己会束缚源治君,说『他终究不属于这里』什么的。」
「……」
源治没办法否认。从第一天遇见爱理开始,他就对她很是在意。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这份朦胧的好感逐渐发酵,洋溢着暧昧的气息。然而,他并没有勇气戳破那层窗户纸。
见源治沉默不语,流歌给他鼓劲:「加油哦!有话就直说,不要留遗憾,错过了就没有以后了。」
饭后,源治和爱理在岛上散步,顺便视察地形。蝉隐町是叶岛唯一的镇,主要居住区域是岛屿中南部的平地,西、北两侧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和断崖绝壁。南部的大型港口是唯一的联外港口,有定期航班可以前往本州,但班次很少,只对特定人群开放,岛上的普通居民是拿不到通行证的。东部的小渔港倒是不少,但只能到附近钓鱼和游玩,否则容易遭到巡逻艇拦截。
「叶岛从我十岁那年起,就一直处于休渔期中,说近海是事故高发区域,不允许本地的渔船出海捕捞。我们平时吃的、穿的、用的,有很多都是靠岛外的货船运来的。当时没想那么多……」爱理止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外面并没有神社安全,所以要谨言慎行。走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有时候,我真羡慕梨花他们。」
「梨花?」
「嗯,『寒蝉鸣泣之时』的古手梨花。她也是巫女,亲人全都离世了,和好友沙都子一起住在神社里。」
「唔…听上去身世很悲惨,为什么说羡慕呢?」
「我们的处境很相似,但蝉隐町没有蝉鸣,没有神明,也没有轮回。人死了就死了,没办法保留现世的记忆,前往下一个平行世界进行补救。」
爱理低首垂目,轻轻将路上的小石头踢到一边。
「我从来都没有以『神裔』自居,也质疑过蝉隐町的神话传说。但是,没有神的世界,也未免太残忍了。梨花在御社神的帮助下,和同伴们一起拯救了雏见泽。那么,没有神明指引的我们,要靠什么来拯救蝉隐町呢…」
「爱理忘了吗?本殿那面铜镜,会显示神的真容哦。」
「那面镜子只能呈现我们自己的模样吧,源治君也见过的…」
「因为蝉隐町根本就没有神,又或者说我们每个人都是神……」源治停下来注视着她的眼睛,温声道,「梨花之所以能成功,单靠御社神的帮助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同伴们齐心协力。不然,她只会被困在一遍又一遍的循环中。无论是等待救世主降临,还是逼自己成为救世主,都太煎熬、太傲慢了。」
爱理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源治君。」
他们继续前行,不知不觉走到了山脚下的树林边。
「爱理有想过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总感觉源治君之前问过类似的问题呢……染崎家世世代代都要守护蝉隐町,所以我不能出去哦。」
「既然鬼狩武命并不是真正的神,那么染崎家就不需要再扮演神裔的角色了。爱理,多依赖一下别人吧,不要总是孤军奋战。朴医生和端木先生,还有流歌、绚真和凛,他们不也在帮忙吗?」
爱理默然。过了好一会儿,她轻声问:「源治君,外面的世界精彩吗?」
源治给她讲了从小到大跟着父亲四处走访的所见所闻。爱理认真地听着,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想听听外面的蝉鸣。」
爱理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源治听到了。不知怎的,他的胸腔突然燃烧起来,鼓起勇气问:「等事情都处理好了,愿意跟我走吗?我想知道爱理的心意,哪怕是拒绝也好。无论成败得失,都不想留下遗憾。」
爱理愣住了。时间凝滞不前,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许久过后,她点了点头。
源治轻轻擦掉爱理脸上的泪,将她拥进怀里。她没有拒绝,默默搂住了源治。两人接了个温柔而绵长的吻,渐渐气息紊乱,脸色潮红。
草丛摇曳,不知是夏风拂过,还是狸猫偷喝了别人家新酿的酒。流水潺潺,谷涧幽香。蜜蜂在花丛中穿梭,贪婪地啜饮着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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