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进入了无法包容这些东西的境界,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和味觉,这些代表着‘生’的概念,自然无法成型。
“…请容我再重复一次:这是试炼。所以,失败是会有代价的。”
在‘死’的虚无中,莱可莉丝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
“这里是映射死之概念的境界,一切和死有关联的标志物在这里都将会得以具现化…换言之、这里就是‘死’的世界。”
(——死、…的世界?)
“你现在已经失去了你的肉体……在『死之遥想』中,肉体是‘生’的概念具现化,所以不能得以承认。你的思想是‘灵魂’,是凌驾于‘生’与‘死’之上的概念,故得以保留……但当然,我也可以将‘死’的定义搬到‘存在’的层次上,将你的思想和灵魂一起化为虚无……”
(——这就是你所说的代价吗?!)
那希伦斯以不知怎样的形式传达着想说出的话。这些是被包含在他的思想中的东西,但却似乎能被莱可莉丝理解。
…突然间被打入这样莫名其妙的魔法中,困惑和惊愕被少年理解为怒火,激昂的想法若化为声音那必将如雷贯耳。
“……请不要、…请不要误解,这是你被给予的…最后的机会。时间、没有站在你那边,而你最后可能要付出比这更为惨重的…代价。”
(——开什么玩笑…这种东西、一开始的时候我可没听说啊!)
因为这种感觉就如被欺骗了一样,那希伦斯的怒火并非不合常理。然后,就好像是为了能正面直视这份不满,莱可莉丝的身形出现在了虚无之中……
“那希伦斯…在这片司掌‘死’之概念的领域中,一切有着‘死’的意义的标志物都将任意由我操纵。这自然也包括其对应的‘生’的‘痕迹’……则,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
“是的。…你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事实、他人对你的回忆、你留下的印记和痕迹,都将如同沙滩上的足印,被忘却之海的死之浪涛带去……你‘存在’的概念,亦将被‘死’修改,成为比零更为空虚、飘渺、微不足道的‘虚构’。”
莱可莉丝在虚无中做了一个转身的动作…尽管在这片死之领域中,空间和距离也没有概念,但那希伦斯却能感觉到…他的思想、若有所谓的形体,正被她直视。
(——……说到底、不还是死吗…可笑,莱可莉丝,这种威胁也只有对那些傲慢的人有用…我从来就没指望过自己能留下什么不同寻常的足迹,作为一个普通人度过一个个普通的日常是我最大的愿望,被人遗忘那也是…)
“——不止是被遗忘。……那希伦斯,你的存在自身、亦将被抹灭…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完全独立地生存下去,你的消失注定会颠覆因果,从而使那些曾经因你而改变、得到拯救的人和物,重新踏向不同的结局。”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解释得…很清楚了,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请回想起来吧,…那位名为艾丽丝的少女,她的道路与你的有太多的重叠点了,所以在没有你的世界中,她亦会被抹灭。”
(——…………。)
“…她的父亲给予她的第一次考验,是因为你才得到了改变的契机…在没有‘那希伦斯’这块重要的齿轮的世界中,名为艾丽丝的少女最终会因为家族的压力而崩溃,将自己的生命用单单一条绳索画上不起眼的句号…”
(——住嘴!别再给我胡说八道了,艾丽丝怎么会…!!)
“我所道出的,是最合理的‘可能性’。这也包括、那个因遇到了你而改变命运的小姑娘…被赐予了新名‘诺埃尔’的少女,她会迷失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因为身为指路牌的你不曾存在过,她最终会踏入布满荆棘的迷宫中……”
莱可莉丝边说着,边抬起了手。
这时,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虚无中,突然冒出了一团团光球。
“承受这场试炼代价的人将不止你一个…人与人之间是有千丝万缕的羁绊联系着的,所以不论是谁,一旦消失了,必将会对整个世界造成蝶翼引起的灾难。”
(——给我住手!别将她们…别将无关系的人牵扯进来!)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莱可莉丝说道,一抬右手,四周漂浮着的光球就如众星捧月一般,开始慢慢以她为中心、转了起来。
这幅景象,若那希伦斯仍然保留着‘眼睛’的概念,那一定会是以宇宙的形式映在他的眼底。
无数光球以不等的速度飘过,并以螺旋的规律,逐渐飘向位于中心的莱可莉丝,在她的面前化作无数粉末,消失殆尽。
“来吧、这就是……最后的倒计时了。”
(——什么、…?)
那希伦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莱可莉丝的意思,便凭‘直觉’察觉到了什么……
…‘耳’边、仿佛有谁在细语……
不,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还能有谁?
但是他确确实实‘听’到了什么…某种东西、某种…声音。
(『“是的,这正是我所认为的,最适合的答案。”』)
(『“…没有听从我的话会让你后悔的!做好觉悟吧,今年的特优生!”』)
(『“给我好好记住这个纹章吧,因为它会不断出现在你的噩梦里面!”』)
就如走马灯一般,一幅幅‘陌生’而‘熟悉’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过。那断断续续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老旧的唱片机在全力工作,随时都有可能坏掉一样。
(『“你也是时候该适可而止了吧!”』)
(『“什么?!可、可这也太戏剧化了吧……噗、哈哈——”』)
(『“当然,别小看大人们的洞察力哦…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
(『“嗯?那希伦斯大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如果、…我真的那么回答了呢?…回答‘不要’了呢?”』)
…………………………。
(——这是、我的…?我的记忆?)
随着对过去的‘认知’一点一点恢复,那希伦斯意识到了……
他意识到了,这些光球的正体。
是的,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更早地发现呢?
(——停、停下!)
他于是一边‘吼’道,一边朝莱可莉丝‘奔’去。
划破虚无、在无尽中找到有尽、重新创造出‘距离’的概念…对,就是这样,少年要寻回的,不仅是已经失去的东西……
(——还没完、…还不能就这样结束啊!!!!)
若此处真如莱可莉丝所说,是‘死’的概念投射成形的空间,那这些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耀眼,又好像萤火虫的光芒那样转瞬即逝的光球…
(『“…哈,有意思。我开始能理解为什么他们那么想要你了,你果然和其他家伙不一样啊…”』)
(『“嗯,没关系…不用着急,哭也是、可以的。”』)
…很有可能是‘回忆’的概念投射物,亦就是说……
(——不要把我的‘过去抹消掉啊!!!!”!!!
然后、少年挣脱了黑暗和虚无的束缚…!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怎么!!”
湖面上,莱可莉丝发出了惊叹。
那是因为,她原先放置在那希伦斯头上的手,突然间被少年紧紧地抓住了。
“居然凭靠自己的意志……就破解了『死之遥想』?!”
“呼、呼、……呜…………”
那希伦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瞪大了眼睛…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低头看了看只没过脚踝的湖水………他回来了。
“这到底……”
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而就连他是怎么回来的,那希伦斯也不知道。他能回想起的,只有自己在虚无中挣扎的感觉,为了求生而拼命地思考,从而最终抵达了……
“……啧!”
莱可莉丝这时意识到了现状,连忙试图向后退去,但她的手腕却仍被紧紧地攥在那希伦斯左手中。
“到此…为止了!!”
那希伦斯喊道,猛地一抬头。在他的视线与莱可莉丝的交错的那一刹那,他又举起了右手,奋力握住了拳。
两人的行动,突然陷入了休止符中——
“………………。”
莱可莉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神情。这和她人偶般娇美的外表颇显违和,但却又是十分自然的一种感情流露……
…她将目光缓缓地从那希伦斯的脸上移动至脖颈、肩膀、手臂…然后看到了他握着的右拳。
“…………『至高无上的〖神圣之火〗(普罗米修斯)』…吗?一瞬间没能认出来呢……颇为新意的发动方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啊、正是………”
那希伦斯苦笑了一下,说道。
“而且现在,我已经将魔力的集中点设定在你的胸膛中了。只要我一定下主意,这灌注了足有迈加-6的魔力的魔法……定会将你炸成碎片吧。”
“……………………。”
“你那古怪的术式…『死之遥想』什么的,我可不管那是什么……但是,若你胆敢对我的过去、对我的朋友们来之不易的过去、做出任何奇怪的事情,我可是会使劲全力去阻止你,就算要拼上我们其中一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是在说…要杀了我吗…………”
莱可莉丝说道。
“以你的逻辑来思考,人类对死亡的定义是不能应用于非人之物身上的。…可是,就如同有生命之物总会迎来灭亡,我们有形之物亦定会走向毁灭,所以从各种概念上来讲,‘杀戮会引致死亡’的道理对我们来说也具有效用……那希伦斯,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你是想要以这样的概念来‘杀死’我吗?”
“…………………………。”
那希伦斯沉默不语,但一股股强大到可以被感觉到的魔力正不断从他的右臂输向他的手。他在维持了相同的姿势一会后,慢慢地、垂下了那只胳膊。
“……………………。”
“能让我听听…你的回答吗?”
“…呐,我说,这才是你想要问的问题……对吧?”
少年带着并非疑问的语气问道。
“这整场试炼、以及刚才你让我看到且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在让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我说的没错吧?”
“……请让我听听看…你的回答。”
莱可莉丝平淡地说道。她的语气中没有肯定或否定的意思,只有对接下来的回应的期待。
…而身为这场试炼的接受者,那希伦斯有义务去回应她的期待。
所以他在思考,可他还是不能明白…莱可莉丝究竟在想什么。
这位非人的少女、死之剑的化身,想听到怎样的回答。
“我……”
那希伦斯咬了咬牙,舍弃了对自己的回答的疑惑,张开了口:
“………我曾经只是、单单一届普通的学生罢了。”
“普通的…学生?”
“是的…对于日常之外的一切一无所知,也没有求知的意图,只希望能平平淡淡地从这所学校毕业。可是,有些事情是我们没办法选择的,而在我能反应过来之前,我就已经在这了…在以圣·乔治学院学生会会员的身份,执行被给予的任务。”
那希伦斯抬起头,看向头顶的蓝天。在那里,数朵白云正从上方飘过,在双重的苍蓝中掺入了一抹纯白。
“虽说这仅仅是不到一年的功夫……但想想看,我真的经历了许多事情。这期间,我有改变、有停滞,但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然而对那个方向的认知,我却仍停留在一个不像样的程度……是的,就如我的那位师父说的一样:我的所作所为只会无意义地伤害别人和自己。即便现在也一样……”
“………………。”
“我原本以为,我找到了战斗的意义、找到了持剑的理由…可那又如何。即便意识到了那些东西,若不能真正做到,到头来也只能为自己没能达成期待而懊悔…我还是在空虚地挥剑,即便到现在也一样……这一年来,我真的没什么进步。”
那是一年前,在他刚刚加入学生会时,通过某次契机而悟出的东西。
菲利姆多·赫勒斯,负责指导他的教练对他的行动原则提出了质疑,并命令那希伦斯在确定持剑的理由前不得再碰剑。当时少年当场就着激昂的感情阴差阳错地给出了一个合格答案…但那个答案现在又怎样?
人是会变的,一年前的价值观一年后会显得幼稚且不成熟。
结果就是,当他现在被莱可莉丝提问时,不由自主开始对当初的选择动摇……一年前的答案中,还欠缺着什么。
“就在不久前,我一个…同伴,和我说了一些我以前未曾考虑过的事情,而刚才经历的事情又让我再次考虑了一些事情…比如除了持剑的理由之外,持剑的……意义。”
“………………。”
“剑是、…不,所有的武器,都可归根至一个词:杀戮,都是为了斩杀和侵略而造出的器具。当我们举起它们时,我们就在驾驭‘死亡’,将这个代表着终结的概念送至对手…换言之,我们在守护自己所珍惜之物的同时,亦在掠夺他人珍惜之物…是的,举起剑的含义就是、要去杀死对方。”
那希伦斯说道,看了看自己的手。
(『“若你想要阻止我,你唯一的途径就是将我打倒,否则你就只能投降。”』)
他回想起了之前在野营时,与佐德恩在水晶洞窟中的一战。
那时,为了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和物,以及为了让自己存活下去,那希伦斯义无反顾地和佐德恩展开了厮杀…最后他成功了,奇迹般成功地活下来了……是的,这也代表着,佐德恩的死亡。
要说没有任何感觉那是谎言。在回到圣·乔治后,那希伦斯曾接受过多次学校心理辅导师的帮助,否则难过的愧疚感定会让这位以前未曾见过四溅的鲜血的少年崩溃。
——那是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挥舞剑造成的后果。
所谓‘生命的重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概念……
…那希伦斯切身体会到的,就是其名副其实的‘重量’。
“…所以我想过了,到现在我、恐怕还一样……”
他想了想,抬起头看向莱可莉丝的双眼,说道:
“…我缺乏的、是夺去他人生命的觉悟。我没有办法以理性的态度去面对杀与被杀,就如同我现在不能破坏你一样。那种罪虐感我承受不起,所以对不起…莱可莉丝,我做不到,没能通过试炼。”
说罢,那希伦斯松开了到刚才为止一直紧抓着莱可莉丝手腕的左手。
按当前的状况来看,两人处于对峙的状态,而那希伦斯如此的动作意味着他允许了对方的自由活动权限,换言之:他在对峙中露出了最大限度的破绽。
刻意的败北,则是放弃……那希伦斯再度垂下了头,瘫跪在了湖水中。
…不,败北或否已经不重要了。从少年此刻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残留的战意,只有对自己观念中产生的矛盾的畏惧。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过度自信地以为单方面的勇气就是走上战场的资格,可内心深处,自己还是一个只有十来岁的男孩子,感知中的世界能宽广到哪去?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闭嘴了,回想森林中和威廉的争执,自己压根就没有资格回嘴。
…与莱可莉丝的战斗,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击碎了那希伦斯的价值观。少年成长了、意识到了幼稚的心态中存在的不足,过去的指路牌从而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但在找到新的之前,他将会继续迷失下去,而迷失的感觉,无疑是痛苦的……
但就当那希伦斯陷入这样的丧失感中时,隐隐约约地,从额头上传来了某种温暖而轻柔的触感。
“………………。”
不知何时,莱可莉丝已经走到了那希伦斯跟前,张开了双臂将他迎入。然后,她轻轻地踮起脚,好让自己的嘴唇正好贴在他的额头上。
两人就这样维持了几秒,直到其中一人终于意识到到底发生什么了为止——
“——!!!!!”
那希伦斯脸猛地一红,反射性地挣开了对方的手、匆忙向后退去。
“莱、莱可莉丝!你这是在干什么?!!”
“惊慌失措……有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吗?”
“我敢肯定量谁都会这样反应的!”
那希伦斯连忙用手盖住了额头,却又立马发现了异样…右手的无名指根部,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当他查看时,发现一枚造型独特的戒指已经戴在了那里。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依试炼前提所述,此乃试炼通过之证明……换言之,是我们之间订下的契约的实体化。”
莱可莉丝说道,但她理所当然的语气显然没能完全让少年理解清状况。
“等、等等!契约?证明?…不、先不说那个,我不是没通过吗?”
“…请不要擅自做决定,我可从没那么说过。”
莱可莉丝摇了摇头。
“这场试炼的目的,并非在于你能否‘击败’我,而是在于你是否有驾驭我的‘资格’。而为了得知这一点,我必须理解你的价值观,所以才会使出『死之遥想』来强使你面对一些事情……”
“…即便是要以我的过去为胁?那种事情我无法认同。”
“手段强硬了点,我道歉…可是我知道的,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回应。”
“……但是,我到最后也没能达到你的期待啊。”
那希伦斯略微沮丧地说道。
“我…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也没办法去弥补……力不从心,我真的、…没有资格。”
“……再次提醒,请不要擅自做决定。”
莱可莉丝说道,重申了自己主导的权力。
“合格是有多种意义的…而且,即便你能怀持杀死对手的信念持剑,那也未必是正确的。衡量人的生死——他人的还有自己的,对持有生死之剑的人来说,都是必要的……”
“…是因为…那个『死之遥想』?”
“是的。…我和姐姐是体现生与死概念的载体,只要主人强大,那么支配这种概念并强加在他人身上也完全是可能的。……总之,我们想要知道的并不是力量的天枰向哪方倾斜,而是你们对我们所具有的概念有着怎样的态度和认知……”
莱可莉丝说道,将右手伸向了那希伦斯:
“谁都渴望力量,但力量也意味着责任。剑在保护生命的同时,亦在掠夺生命,这是你必须面对的悖论,而若你即便如此仍有继续走下去的意志,就请做出…你的回答吧。”
“……不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会有代价,但选择者是否能承担的起才是真正的问题…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那希伦斯边说道,边伸出了手:
“…那么,这就是我的回答。”
“……嗯。”
莱可莉丝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当她的手被那希伦斯接过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化作无数金粉,被湖面上的微风带去。唯一留下的,是少女的实体——得到了新主人的死之剑,直直地伫立在水面上。
那希伦斯走上前,用右手一把握住了剑柄,将其举了起来,并适当地运力试着挥了几下:
“好轻……简直就跟羽毛一样。”
可即便如此,那希伦斯还是知道,这把剑的威力要远超过自己的想象,绝不能单方面地衡量它。所以,它会如此的轻也必然有一个理由。
(——这是当然的。)
这时,少年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莱可莉丝的声音:
(——双子之剑是投射生与死概念之物,所以,在实体存在这一方面也会携带生与死的特别性质。……你所感受到的是死的轻浮:不论是谁,在死亡面前皆为平等,没有人是特别的,故轻如鸿毛…。)
“是这样吗……不过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听到你的声音,感觉还是很怪呢,你不能以实体出现来和我交谈吗?”
(——……那样子我会很累的,像我们这样的概念灵体要想保持实体是非常耗费魔力的,而且现在与我们缔结契约了,那样做也会耗费你的魔力,所以请学会适应吧…………不过在那之前,姐姐那边好像也、…结束了呢。)
听到这里,那希伦斯才突然“啊!”地想起一同前来的克莱尔。因为刚才太投入战斗,以至周围的事完全没能去顾及。虽然他很确定在过程中克莱尔那边的声音传入过自己的耳朵,但大脑似乎自动过滤了这些细节。
‘轰——!!!!!!’
就在这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随即而来的气浪令他差点失去平衡。少年转头看去,赫然发现原先克莱尔的方向现在已被厚厚的一层水汽盖住,根本看不清。
“克莱尔——!!”
那希伦斯喊道,并朝那里跑去。他挥手奋力驱散水汽,硬是在不知道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冲进了可见度零的区域中。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湖上空气的流动十分频繁,带来的风将水汽轻松地吹散了。随着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克莱尔的身影也慢慢浮现了。
“没事吧?你怎么了!?”
“………………。”
克莱尔以十分虚弱的架势单膝跪在地上,她手中用以搀扶的是一把剑,其造型和那希伦斯手中的十分相似……是的,只要见过其对应的死之剑的人都应该知道,那就是生之剑的实体。
(——看来姐姐这边的试炼也结束了呢……请不用担心,她没有受太重的伤,成为了生之剑的持有者之人能驾驭‘生’的概念和标志物,只要稍待一会就可以恢复了。)
“是这样吗…哎,你说持有者是怎么回事?”
(——…姐姐和我是不会随便让别人触碰我们的身体的,只有得到我们承认的持有者可以握持我们,所以克莱尔一定也是、成功地通过姐姐的试炼了。)
莱可莉丝的话语,让那希伦斯松了一口气。这场危险的试炼,能无事通过再好不过,虽然肋骨断了一两根,但仅仅这种程度那也真是奇迹了。
“呼……哈…呜呃……呼…………”
…但是,克莱尔却没有莱可莉丝说的那么轻松。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就如身体里的精力都被抽干了一样,就连维持意识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眉关紧皱,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但同时却也好像是在试图说出什么:
“……我、………究…………”
然后,就像是耗尽了那用来支撑的最后一点力气一般,克莱尔在思考的混乱之中沉入了黑暗。重力将她拉向水中的过程是何等漫长,而靠那残存的意识,她在双眼最后接收到的画面中,看到了正不顾一切伸着手向自己奔来的少年……
指路牌无处可寻,道路坎坷不平,
我们就是踏在这样的旅途上,稳步向前进。
道路蜿蜒而下,无尽延伸,
出发点早已被遗忘,而终点亦又不知何处,
在这样的迷宫中,我们能否在一切太晚之前,找到答案呢?
——艾拉盖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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