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离开至冬。
回到星罗帝国。
公爵府。
今天是白虎公爵戴浩回家的日子。
纵使星罗帝国与日月帝国在一年前就已经签署了和平条约，但谁都不能保证这是对方让星罗放松警惕的阴谋。因此，戴浩又在边境驻守了一年才回来。
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战争结束了，戴浩给自己申请了半年的假期。一来为将要进行的全大陆魂师学院精英大赛做准备，二来则是为了陪伴两位多年不见的妻子。
可美好的幻想却是在他手捧鲜花，进入公爵府时……破灭了。
“什么？！云儿，死了？！”
随着震天的怒吼，一道身影抛飞而出。重重的摔在庭院中的青石台面上。如果王冬在这里，她一定可以认出抛飞的身影是谁。
——楚天凌。当初接待她的门卫之一，白虎团的退休干部，戴浩的部下。
如果换做是平时，戴浩绝不会将怒火撒在曾与他同生共死的战友身上。可爱人离世的消息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为什么不告诉我？！”超级斗罗的气息毫无压制的释放而出，压得魂帝级的部下喘不过气来。
“说啊！为什么？！你们不是负责传信的么？为什么信里没有说？”
“是……是夫人。”楚天凌颤颤巍巍的说道。”她说怕您知道后会在战场上分心，所以……”
“狗屁！难道我作为丈夫，连自己妻子的死讯都无权知晓吗？！我是那种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的人吗？！”
“不……不是！”
“云儿什么时候走的？”
看着已经被自己压得快要喘不过气的老部下，戴浩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一……一年前。”
“怎么死的？”
“病……病死的。”
戴浩的眉头紧紧皱起，“病了多久？”
“十……十年。”
“……”
戴浩沉默了，无名的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
十年……好一个十年。
这十年来虽然忙碌，但他与家中的通信可是没有断的。短则一月，长则半年，至少都会给家里回一封信。目的是为了报平安。而家中的回信也都是安好。近期也才得知大夫人患病。
现在跟他说云儿病死了，还是一病病了十年？
这真是……
该死！
“十年。云儿死亡的消息隐瞒不报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她生病的消息也没有？”
“这……这……我们……”
“好吧，要不要我给你们编个借口，这也是为了战局？”戴浩摊了摊手，语气随意，眼神却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
他有不好的预感。
“我……我……”
“云儿得的什么病？”戴浩问道。
“属……属下不知。”
“云儿得病期间是否请过医生？”
“属……属下不知。”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公爵府里的仆人都是些生面孔？曾经的那些家丁呢？”
“他……他们都……因……因病请辞了。”
“……”
“嗯，还好。”
戴浩点了点头，”至少你还不是一问三不知。但是四五十号人在这十年期间全部因病请辞……你觉得……我信么？！”
“我公爵府难道是什么病灶之地不成？！”
戴浩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公爵府里老一辈的家丁一个不剩，在这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可不相信什么因病请辞的理由，那些老一辈的家丁们多数是从他父亲那个时候留存下来的。对公爵府抱有绝对的忠诚。他们将大半辈子都给了公爵府，不可能因为生病就默不作声的离开。
而抛开忠诚不谈，对这些将半生都奉献给公爵府，将自己一手带大的老人们，戴浩把他们留在府中本就是为了让他们养老的，他们的吃，穿，住，医疗都是由公爵府负责。换言之，在公爵府他们才能免费治病。
如果生病了，不是更应该留在公爵府么？
或许真有几个老人是得了不治之症，不想拖累公爵府而自愿离开，可连着四十多号都这么走，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他们一无儿无女，二本身又都是年近古稀的老人，离开公爵府无异于自寻死路。如果是些年轻人尚且有可能会说想去大陆上闯一闯，可他们半条腿都已经踏入坟墓里了！哪个老人不想在衣食无忧的地方安享晚年？
戴浩并不傻，作为星罗帝国的护国将军，光有武力可不行。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曾经的老仆人全部离开，自己的爱人十年患病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怎么想都是件不正常的事。
戴浩凝视着自己这位曾经的老部下，“老楚啊，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希望。
至少话里是这么说的，可他冰冷的语气已经挑明了，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
说实在，戴浩并不想对这个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最后因负伤被迫退役的同伴发火，可这些消息太突然了，后果也太严重了。
他不想猜忌，可如果事情真如同他想的那样。那他不光对不起云儿，更对不起那些一手把他带大的叔叔阿姨们，还有……父亲的在天之灵。
楚天凌害怕极了。
曾经他可以和戴浩共赴沙场，带着侦察营的士兵在敌人军阵里七进七出，可十几年的安逸生活早已消除了这位老兵的锐气。他怕，怕失去现在这份既轻松又能享受荣华富贵的工作，也怕……
死。
“是……是夫人！”
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已经顾不得那个疯婆子会不会在事情之后秋后算账了，其将公爵夫人驱逐家丁们的事情和盘托出。有预感，如果他不说的话，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戴浩对部下好是没错，但又不是没有处理过违反军纪的人。白虎团严明的军纪可不是光对部下好就可以换来的。
他不敢赌，赌戴浩在愤怒之下还会念及旧情。
他将这十年内公爵夫人驱逐家丁，虐待婢女霍云儿的事全部说了出来。也包括近期，公爵大人的朋友来给夫人治病的事。
当然，也不是没有保留的。那便是婢女霍云儿还给公爵诞下了一孩子。这事不能说，说了就真的没有活头了。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件事情会让公爵知道，因为唯独这件事，全公爵府上下都是以武魂起誓永远隐瞒的。
至于那孩子未来会不会回来。
呵，他就是个废物，离开公爵府只有死路一条。或许现在就已经死在哪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了吧？他怎么会有未来？
戴浩绝不会知道的。
……
“啊啾！”此时，远在至冬的唐雨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小雨，是感冒了么？”
“不。“唐雨摇摇头，搓了搓微微发红的小鼻子。“应该是我那蠢弟弟又在说我坏话了。”
“噗，应该不会吧。你帮了雨浩这么多，他怎么会说你坏话？”
“诶呀，是你懂霍雨浩还是我懂霍雨浩？”
“阿这……“
王冬看着脸上尽显得意之色的唐雨，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这应该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
朋友？
我的朋友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戴浩先是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又有什么人打着他的名义混进公爵府了。
这事并不是没有过。
一些间谍，骗子会借着信息差跑来公爵府窃取机密或者蹭吃蹭喝。像他这类长期在外的贵族想防也放不住。
当然，戴浩并不会蠢到把国家机密放家里。能通过门卫排查混进公爵府，骗点吃的偷些财宝对家大业大的公爵府来说算不了什么事。
戴浩担心的还是妻子孩子受到伤害。
不过看着公爵府现在一切正常，可以判定对方对他的家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只是损失财产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间谍，他也只会无功而返。
所以戴浩打算先把这个事情放到一边。
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情。
导致云儿死亡的罪魁祸首……他的夫人。
“是她啊……”戴浩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指甲嵌入肉里，关节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他早该想到的。
当初云儿提议搬出主卧时他就该想到了。
两人身份地位上的不平等，终有一天会酿成悲剧。
这类情况在贵族家庭中屡见不鲜，他早该想到的。
只是源于对两位妻子的喜爱，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个问题。一厢情愿的认为凭她们从小玩到大的关系，夫人不会作出多么出格的事。
加上那段时间公务不算繁重，虽然忙，但也可以不定时的回来一次。认为就算有问题他也能发现并及时的作出调理。
谁知道之后与日月帝国一打就是十年。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回来。
如果他在的话，这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可现在要怎么处理？
打她？骂她？云儿已经死了，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休了她？
先不说这样会让戴家与朱家这些年本不算紧密的关系彻底崩毁，光从法律上来说，自己这么做是不占理的。
甭管在公爵府中自己与老一辈对云儿的态度如何，但云儿的身份就是婢女。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宗门或许没有那么强硬的要求，但于贵族而言，平民若想入贵族家庭，她的身份只能是下人，只有同为贵族的女性，才能成为正妻。这是帝国万年来亘古不变的法律。
而按帝国法律『奴婢』算作『物品』，是贵族家庭的所有物，属财产。而天琳是他的夫人，正妻。自然拥有处置『财产』的权利。
换言之，以平民之身进入贵族家庭，那平民就是贵族的东西了。贵族爱怎么样怎么样。天琳虐待云儿致死，不道德，但不犯法。如果自己因为这种理由就把天琳休了，理由不成立。
戴浩本身是对这样的法律嗤之以鼻的，无奈整个帝国万年来的现状就是如此。那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无法改变。
何况现在星罗帝国虽说看似和平，但贵族间的斗争非常激烈。如果是孤家寡人他是不在乎，但他不能让白虎家的声誉受损。
处理朱天琳一事往小说了会破坏家庭的和睦，让戴家与朱家的关系彻底恶化。相当于自己废去了戴家与朱家万年来成名的武魂融合技幽冥白虎。
往大说了，那就会引起星罗帝国两大顶尖贵族之间的斗争，连带着还会让很多不安定因素蠢蠢欲动。政治上，军事上……帝国可能会因此而崩溃。
如今日月帝国越发强大，星罗帝国中其实已经有不少贵族被策反了。现在一切太平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做什么，可如果星罗帝国自乱阵脚，他们绝对会趁机捅刀。
“哎——”戴浩长叹一口气。
这就是大贵族的坏处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誉，但他不能不在乎他的家庭。
不能不在乎祖宗的家业，更不能不在乎这个帝国。
因为他是白虎公爵。是星罗帝国的护国将军。
处理朱天琳不只是他戴家与朱家的斗争，而是他戴浩与整个斗罗大陆万年来贵族理念的斗争。
呵！
知道云儿的死是因为天琳。他反倒是生气不起来了。
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爱他这位夫人。
而是因为……没有任何用处。
他做不到。至少在日月帝国的威胁彻底消除之前，他做不到。向她发难，或是向陛下建议让其对帝国律法作出改革。
更别提，他还是位父亲。
天琳给他诞下了两个孩子。
单单是为了家庭，他也很难拿她怎么样。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维持现状，维持到两个个孩子长大，或是维持到日月帝国倒台。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
正是考虑到这点，戴浩才强迫自己把愤怒的情绪压制下去。
低头看向依旧在瑟瑟发抖的老部下，“你……”
将要出口的斥责，短暂沉默后最后还是变为了叹息。
“哎……算了。带我去看看云儿吧。”
“公……公爵大人……”
“怎么了？难道连她的遗体我都不能见？这是我的公爵府，她朱天琳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不是……公爵大人……”
“什么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他的底线，他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是……是……”
“是什么？！”
“是……是那霍……霍云的尸体……不……不见了。”
“……”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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