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一如平常。我打着哈欠,把被子叠好,侧过身,越过奔走向卫生间的室友,自己则又去实训楼洗漱……
而回班的途中,瞥一眼电子公告栏,倒计时,已经变成个位数……“马上就要结束了啊……”也许今后的每天,我都会感慨类似的话……
晨读,跑步,和茜一起吃早餐。也就只有和茜在一起的时间,可以是享受着度过的……
“寞斁同学,今天看起来有些……忧郁,”听她这么说,我抬起盯着稀饭发呆的眼神,看向她,“是天气的原因吗?”
“啊……”这个座位并看不见天空,因为窗户都是被墙给挡住的,而门又距离我们颇远。但我还是把视线转向门的方向,“今天确实是阴云密布的天气……不过,我想更多的,还是有些厌倦在学校的生活吧……”
“是……是和我在一起,觉得厌倦吗?”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上面啊?
“不,不。不是的,”见她这样臆想,我慌忙说,“可能是我近来想象的暑假,有些过于美好的原因吧,才希望暑假快些到来,才觉得上课无聊,才想着:要是茜能总是在我身边,想见就能见到……什么的……”
“唔……”听了我的话,她的面颊随即蒙上一层茜色,“想见就能见到什么的……寞斁同学是想让我住在你家吗?”
“要不……我住你家也可以。”我开玩笑地说。
“不,不行……”虽然只是开玩笑,但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斩钉截铁地拒绝。
“诶……那茜来我家?”这时候,我可不能退缩,“我家虽然不是很大,但客房也是有一两间的。”
“唔……寞,寞斁同学不要再开这种玩笑啦!”茜端起碗喝着稀饭,其实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但她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动作许久,而碗将她的眼睛挡住。看得出来,她大概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其实我还挺认真的……
……
早读的时间,我依然是无所事事且百无聊赖地单手托腮,虽说视线在书本的字里行间游移着,但……也许盯着的只是字缝吧。而大家都在复习《劝学》这篇文章……不得不说,很符合我现在的处境……于是在听到他们朗朗地读书声中时不时传来“学不可以已”“契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吾尝终日而思之,不如须臾之所学也”,诸如此类的句子后,我也勉为其难地翻开书,终于在看文字……怎么感觉像是在劝诫我学习一样?
下课的时候,我也终于收到数学老师班里的学生写给我的明信片,上面的内容是:
……
不要紧张,不要太累
考出自己的水平(第一的水平)
羡慕可以摆脱老罗!
祝:高考顺利
金榜题名
……
就算是这样简短的几行字,我也总觉得比我的父母写给我的要真诚得多的。于是我拿出分给我的信纸和信封。试图在上面写些什么……不过还是先写在草稿纸上,随后抄到信纸上吧,这样也显得我比较认真。但内容,我并不打算写这样,让其好好学习,加油什么的话,没什么意义。那是和普通的聊天一样吗?唔……什么啊……虽然说我并不认识这个人,而且也只是在纸上写些什么,我想我是可以肆无忌惮些的,但……这个该怎么写好呢?我完全没有主意……写些我对于未来的看法吗?写些我现在所做的努力吗?还是让他不要在意之类?总觉得,我无论写什么,都是在向那个人说明就算不好好学习,也是能有好成绩的事。因为就他给我写的信来看,他绝对是知道我现在的处境的,于是才会这样写,说不定数学老师又给他们讲过什么奇怪的话……于是,我如果把我真实的想法说出来的话,说不定会一片哗然……虽说我不愿意把自己想得这样有影响力,但,这也算是最坏的打算,于是,该怎么应对这最坏的打算呢?
“放弃……”
没错,也只有放弃比较好。这样,我的低调学霸的形象又可以维持,还可以免去我写给他们什么后,自己的困扰与担心。而那个人也一定不会觉得我不写给他就怎么样,估计马上就会把我给忘记吧……而且我要写些什么,大概也会写上自己的不满之类,但不写我自己的事又无话可说。我可不愿意给别人说些类似励志名言之类的话,更何况我自己做的也并不好。若如是说,那不就是要我撒谎吗?而且还是撒我自己不愿意撒的谎……
“嘛,不写也没什么吧……”
……
中午,茜说先去吃饭,正好,我也稍微有些饿。而吃完饭后,我们依然在音乐教室度过剩下的时间……
“明天有是考试啊……”我忍不住向茜发牢骚。
“考试不也挺好的嘛,这样就相当于一天不用上课哦。”
“诶……其实我在想,要是明天一早就能回去就好了……”这样的话,我是绝对来得及的吧……
“诶……这样啊……抱歉,寞斁同学,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会给寞斁同学加油的。”
“哦?怎么加油呢?”我故意刁难她说。
“诶?这个……那个……”她互点着食指,露出为难的表情,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我满足,“寞斁同学想怎么样,我,我……我就怎么样……”
“这……”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和我说,不过,我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就弹首曲子吧。除了练习曲之外的。”感觉,也已经挺久,没再听过茜弹别的曲子。
“嗯!那,弹首儿歌怎么样?”为什么是儿歌啊?其实我还挺希望她再弹一遍最初弹给我的那首曲子的,那首曲子,她也只为我弹过一遍……
“因为这里正好有乐谱嘛。”她拿起放在钢琴上面的儿歌乐谱。我们学校的幼教专业是要学儿歌弹唱的,所以这里才有这样的东西。
“好,好吧……”无奈,我只好答应。
“唔……寞斁同学不要这么不情愿嘛,儿歌也是很好听的哦,要听那首?我推荐《小星星》哦。”看来我是没得选择吗……
“那就《小星星》吧……”
“嗯……”她轻轻点头,便将乐谱摊开,置于钢琴上……“一闪,一闪,亮晶晶……”随之而来的,除了钢琴声,还有茜的歌声……虽然很好听,但为什么要唱出来啊?嘛……茜开心就好……于是我也只静静地听着,“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唔……不小心唱出来了……”这还可以不自觉吗?
“茜的声音很好听哦。”我实话实说,“茜当歌手也完全没问题嘛。”比我唱得要好多了……
“寞斁同学骗人。”为什会这样说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肺腑之言。
“我没有……”
“那,寞斁同学也和我一起唱吧。”她笑着,又把手放在琴键上。
“等等,我为什么要……”
“一闪,一闪,亮晶晶……”她突然就开始,完全没给我拒绝的时间……
“一,一闪,一闪,亮晶晶……”我只好跟着她一起唱,时不时还警戒地瞥向门口,看有没有人经过……结果我还是和她唱了一遍……
茜弹儿歌的时候,好像变得稍微有些幼稚,无论是她的动作,还是她的表情,似乎都变得活泼而欢快,小孩子气的一面顿时显露无疑……是因为在弹儿歌吗?是因为在唱儿歌吗?还是偶尔,想表现出自己这样的一面呢?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寞斁同学唱得好奇怪啊,哈哈。”明明昨天还说会憋住不笑的……
“啰,啰嗦。要,要不是你突然唱起来,我没有什么准备……”而我也理所当然地为自己辩解……
“骗你的啦,寞斁同学唱得很好哦。”
“诶……这还差不多……”
“开玩笑的。嘿嘿。”
“别耍我啊……”
度过了一段还算愉快的时间……
中午,原本应该都是在班里午睡的,但是我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总是不知道用什么睡姿……是用手当枕头,将头抵在上面;还是侧过头,面朝左边或是右边;抑或者将左臂或右臂当作枕头,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后脑勺、后颈还是别的什么地方;要不干脆就不用手臂当作枕头,而是用手支撑着自己的头,让自己保持着思考的样子入睡;还是让自己的一只手伸直,将脸靠在上面,另一只手随意安放比较好吧;要不用自己的手掌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再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一直弓着腰杆也很累,干脆就把凳子往后移,这样我也可以直着腰睡觉,但腿脚又该怎么放?紧密交叉着?还是往后挪,架在凳子的横栏上?也可以和平常坐着一样,保持着正常的姿势,但这样也是最容易酸的。那么就干脆往前伸,架在桌子的横栏上?但是凳子已经往后移,腿也够不到……又或者,把自己的一只腿放松着往前伸,另一只腿放在其后?干脆直接把腿往桌子的边上靠吧……
“真是麻烦……”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腿酸手麻,于是干脆去四楼的小房间躺在地上睡觉……虽然很硬,但……比趴在桌子上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
下午的两节自习课结束,老师久违的让我们自己玩。但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在班里坐着,也许想写写日记吧……不过,摊开本子后,我也只是盯着线条间的空隙发呆……而其他人,去寝室睡觉的睡觉,整理的整理,外面也响起打各种球的声音……
“啊……”我看见茜在班门口……随即随意丢下笔,但不小心,在线条的空隙间擦划出一条墨迹……
“寞斁同学在做什么呢?”一走到她面前,茜便问我。
“在……发呆?总之,就是闲着没事啦。”
“闲着没事的话,寞斁同学……”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兴奋,“高一高二的同学已经走掉了,操场一下子就变得很空呢。寞斁同学,我们去打羽毛球怎么样?怎么样?”
“嗯,我没问题,那,去最边上的那个场地吧。”那里大概也没什么人会过去……不过,事实上,羽毛球场地只有一个,是在教学楼旁边,但那里已经有人在打,而且,在那里打球的话,很容易被别人看见。虽然最边上的场地事实上是排球的场地,但……也差不多吧,其实没有网都是一样可以打。“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借球拍和球吧。”
虽说是借,但,其实只是去高一的班里拿而已。只要不被发现的话,就没什么问题……
“借用一下,谢谢。”就算没有人,这样的话,我也会习惯性地说出口……
“寞斁同学到底算是君子还是小人呢?”一般来说,像我这样的人,可以被称为……伪君子。
随后走去场地,我们分别站在球网两边,排球的球网,对于我们来说是相当高的……
“会打羽毛球吗?”我透过球网和她说。
“寞斁同学不要小看我哦,规则我还是知道的,不就是把球打过来打过去嘛。”这算哪里懂规则啊……
“嗯,只要能过网就好。”反正只是玩玩而已,也不需要什么规则。
“嗯,我明白了。”
我和茜都是不擅长运动的人,只是玩玩而已的比赛,并没有胜负一说,虽然我自认为还挺有好胜心的,但在这样的对局中,我也渐渐只求把球打过去就好。毕竟球网也太高,我想稍微展示自己的实力也做不到……于是我们只是把球打过来……又打过去。打的也全是高球,而茜打得也挺准,只是力气比较小……在旁人看来,这一定是很无聊的场景吧,不过,我确实很开心……
“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打过球了啊……”在休息的时候,我说。
“开心吗?”她微微喘着气,问道。
“嗯,当然开心,我从小,就是很喜欢打羽毛球的,而且总是和哥哥一起打。不过,那时候,毕竟是小孩子嘛,我们只想着怎么能耍帅怎么来,于是在脑海里酝酿着各种招式的名字,像‘银光十字斩’‘火星大力球’‘光速球’什么的……还试图加一些动作进去。哥哥他,还总喜欢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像看着球过来,直接背过身去打;发球时,绕过自己的腿去发球……嘛,不过我们有时会因为对方耍赖皮而耍赖皮,闹不愉快的时候也常有……”我不禁回忆,欣然而笑。
“对寞斁同学来说,是很美好的回忆吧。”
“嗯,因为是过去的事嘛,经历不了,才显得弥足珍贵……”所以,我要更加珍惜今后的每一天才对,要是每天都能留下回忆的话,能欢笑着度过每一天的话,能觉得每一天都是幸福的话……未来的我,也一定会被这样的幸福所感染的吧……“好,茜,我们再打一轮吧,这次,我可要动真格了哦。”
“放马过来吧。”她也不甘示弱地说。
当然,我们依然只是惬意地打过来打过去而已,没有丝毫的竞争感……
之后,同茜一起吃完饭回班。不想,老师竟然给我们看了一会儿电影……
不过,我也不喜欢现在班里在放的这个电影就是了。于是,我也没有同他们一样,抬头看着白板,而是自顾自地在写自己的东西……
“茜喜欢什么样的电影呢?”但我却不自觉地在想这样的事……我们这里也是有电影院的,而在我的记忆中,我只去过我们这里电影院三次,一次是很小的时候,一次则是初中毕业,还有一次就是我闲着无聊……大约是之后再去看电影都是一个人看,因此觉得寂寞,于是我也没有再看吧……
“下次,有机会的话,和茜一起看一场电影也挺好……”
但说起来,男女一起看电影,不是挺暧昧的行为吗?在那样昏暗的环境下……同桌和谢同学,不是也这样互生情愫的吗?
“唔……什么啊……我在想什么啊……真是的……不要瞎想啊,不要把自己奇怪的妄想强加在茜身上啊……”我抱着自己的头,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幻想,“写题目吧……”
……
大约是看我们马上就要高考,就要离开,老师对我们,也越来越好。今天不仅给我们休息,给我们看电影,还给我们吃西瓜……这个西瓜,是每个班,每个人都有的,而我自然也是有分到的。若是平常让我们自己去拿,我总是会说不要,但既然是学校给的,每个人都分,那我也是要吃的,不过,不是在班里吃,我不喜欢在人很多的地方,尤其是班里,大口大口地吃些什么,便打算在下课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吃西瓜……总觉得这样也真是小人会做的事……
今天的晚自习也只上三节课……
“啊,茜。”与茜在走廊上偶遇,而她也和我一样,拿着一块西瓜。
“晚上好,寞斁同学,嗯……”她看见我手上的西瓜,我本能地想要往身后藏起,但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必要,“要一起吃吗?”她问。
“嗯,找个安静的地方。”
最好的选择依然是实训楼右侧的楼道上,如果天台的们没有被锁起来的话,那还是在天台上比较好……而楼道上很暗,只有楼梯拐角的墙上的安全出口标牌散发着的淡淡荧光。从半开着的窗户外传来的,是小山丘上的清脆虫鸣。时间还不算太晚,于是也总有喧闹的车流声从校门口呼啸而过,闪过的车灯宛如流星般,眨眼,便已逝去……
我和茜并肩而坐,吃着手里的西瓜……
“好吃吗?”我已经吃完才问茜。
“嗯,很甜。啊,寞斁同学已经吃完了吗?好快……”茜的西瓜才吃掉一半,而她吃的方法,也不是和我那样粗犷地从中间吃起,而是从左边,慢慢地吃到右边,而且是要吃到没有味道的白瓤才开始吃接下来的红瓤……但茜和我一样,都是会把西瓜籽随同瓤一起吃下去的。
“嘛……毕竟我是男生。”但也没有多少女生会和茜这样慢条斯理地吃一块西瓜吧……
“寞斁同学的速度,会不会是冠军呢?”
“什么冠军?”我有些不解。
“吃西瓜比赛的冠军。”怎么可能啊……
“我只是很普通地吃完了而已,好啦,你快吃吧……”其实我也看过吃西瓜比赛的事,那个速度,简直不能是在说吃西瓜,反倒有些一言难尽……
“嗯。”茜依然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西瓜……
“唔……”但,没过一会儿,茜似乎不肯再吃下去,“寞斁同学盯着我看干什么?很奇怪吗?我这样……”
“没,没有。”虽然不觉得奇怪,但在另一方面却觉得奇怪……一般来说大口地咬下去才美味吧……
“吃这么一块西瓜,夏天的炎热是不是也要快来了呢?……”茜吃完后说。
“嘛,也许吧……”我站起身,“今天能早些睡,就早些睡吧,晚安,茜。”
“嗯,晚安,明天见,寞斁同学。”
……
回到寝室,我推开门,稍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连脚步都有些停滞住。但在他们转过头,继续玩他们的狼人杀后,我也回过神,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便用被子蒙住头……
对于他们在玩狼人杀,我也不能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在被窝里听着他们的游戏……毛同学似乎很会玩这样的游戏,明明自己不是预言家,却说自己是预言家,结果最后好人赢了我也才知道他是平民,不得不说,我是有些震惊的,明明他说得还那样有理有据……以前的时候,我也玩过狼人杀这样的游戏,但我却完全不会勾心斗角,如果自己是狼,那么我就只好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好人,如果本就是好人,那么我就是理所当然地说自己是好人,要不,就只好不说话。但无论怎么样,我总是很容易就被投票出去。而我也有过直接承认自己是狼的时候,那时,我就会直接被说不会玩……但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呀……不过,听着他们玩,确实觉得如果我参与进去,就是任人宰杀的羔羊,难怪那时候,大家都会投我,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好人的人确实不像是好人,而沉默不语的人也是一样……那么好人该怎么样才能表明自己是好人呢……如果被投票出去,也只好有苦说不出吧……
“像这样的游戏,在暑假的时候,我也能玩吗?”不,和茜两个人也玩不了吧……
熄灯后的那一场玩完,他们便不再游戏,而我也很快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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