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总是这么喜怒无常,晴朗的日子在冬季并不常见,阴沉、灰暗、一成不变才是这个季节的主流,正如这个时代一样。
早晨,法琳娜一如既往地在城堡里干着家务活,打扫、烹饪、清洗衣物就是她的主要工作。只不过今天的她眼睛布满血丝,眼眶微红,有些憔悴的样子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她像往常一样走到芙蕾雅的房门前,刚想抬起手敲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的她又默默放下了手臂。
她很希望当自己打开门的时候,那个永远像阳光一样温暖人心笑容灿烂的小萝莉能张开双臂一边大喊着:“要抱抱。”,一边扑到法琳娜的怀里拥抱着她。
这当然只是个幻想,打开房门,一股毫无生气的感觉迎面而来:紧闭的窗户、床上整齐叠好的被子、冷冰冰的壁炉还有寂静,都说明了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法琳娜感觉鼻头一酸,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可是那种失落感却一阵又一阵的涌上来,让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在伯爵大人的书房里,罗贝尔正低头奋笔疾书着,但和往日刚劲有力的字迹相比,今天的字少了几分力度与专注,像蚯蚓一般。黑黑的眼圈和深陷的眼窝说明了他这几天也没睡好觉,距离仆人送来早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可盘子里的食物却没被动过一口。
啪嗒——门被推开了,伯爵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儿子厄德。
“有消息了吗?”伯爵用沙哑的声音问。厄德没说话,静静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补充了句:“镇上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去过了,没人发现有看到过年龄大致相当的小女孩。已经派人到镇上发布悬赏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厄德透过窗户,又看了一眼窗外被烧得只剩下几块焦黑墙垣的柴房。芙蕾雅失踪的那一天早上,柴房突然失火,然后众人赶忙扑灭大火,但此后却发现伯爵大人的女儿芙蕾雅不见了。房间里只留下一小段绳子,没人能说明她是怎么失踪的,当天没下雪,可是附近却找不到她的脚印。至今已过去三天芙蕾雅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女儿的失踪无疑让原本就让已经心力交瘁的伯爵罗贝尔更加精疲力竭:大王子与四王子的王位之争、西边蠢蠢欲动的蛮族侵略者,还有教会审判团约定好的前来“除魔”却被一句“小姐身体不适改日再来”打发走,又要花一大堆功夫安抚好教会那边。罗贝尔已经感觉到自己在压力崩溃的边缘了。
伯爵停下笔揉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这些天来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又加重了他的偏头痛。
他闭着眼睛对厄德说:“你派人到金穗城去,看看那里有没有擅长寻觅踪迹的觉醒者,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能找到芙蕾雅,如果有,一定要重金请过来。”说完把手里的金库钥匙递了过去。
“是。”明白父亲做出决定就不轻易更改的厄德没有多言,接过钥匙准备出门安排人手。
“你等等。”罗贝尔又叫住了他。
“父亲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等过几天我要领兵去西部边境一趟,那里的蛮族越来越猖狂了,这是国王陛下的命令,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来代为管理这片领地。”
“什......什么?”厄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还从来没有......”
“你跟了我学了这么些年,也该检验下你的学习成果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个天资聪慧的孩子。我不会离开太久,开春前应该就会回来,平时不要经常给我写信,有芙蕾雅的消息了或是别的大事再告诉我。”
“我明白了......父亲大人。”厄德当然知道父亲口中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事。
“但愿芙蕾雅一切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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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的小路上,一辆马车正在沿着土路在飞快的奔驰,扬起一大片雪花。硬质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哐当哐当”的震动声,时不时碾到一块石子还会把车高高的抬起,让车轮短暂的悬空。车夫正吃力地挥舞马鞭驱使前面在全力奔跑着的两只马儿,汗水浸湿了手中的缰绳依然不敢松手,生怕赶不上时间。 而在车厢内,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看着被五花大绑着的昏迷少女。少女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好像在做什么噩梦。之前如阳光般灿烂的金发此时却沾上了不少灰尘泥土,看起来得像落在泥地里的烂麦秆一样。少女全身的衣服因为挣扎稍显凌乱,但没有大面积撕裂,依然完好无损。
之前在城中“上货”的时候,那个小矮子一直矢口否认少女身上没有任何财务,用“特殊手段”逼问了好几次才终于承认在她身上搜出十几枚银币和一个金戒指。
黑衣人对着戒指吹了一口热气,然后掏出手绢擦了擦沾上矮子酸臭汗味的戒指。这时他的脸才借着阳光被清清楚楚的展现出来:灰色的短发、高挺的鼻梁,细细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好像有着能洞穿一切的能力眼睛,本来还有点俊俏的脸,因为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骇人伤疤变得十分令人恐惧,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他手里把玩着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金戒指:“这种规格和形制只有王家才有资格用得起,是你从哪里偷来的吗......还是说,你就是王子妃呢?”男人对着躺在车厢里的少女轻声问道。
昏睡着的少女当然不可能回复他。
“呵,应该是我想太多了,也许你的父亲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富商,悄悄从地下拍卖行买到了这枚从王室流出来的物件,或者是找了个同样和他胆大包天的金匠给你打造了这枚戒指。这个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王子妃。”男人又继续自顾自地和少女说话。
“不过,这上面倒是凝聚了不少你的魔力,用来做‘锁链’刚刚好。”
“大人,我们到了。”从头到尾始终一言不发的车夫终于出声了。
很快,马车在郊外的一个茅草棚子停了下来,棚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探出头望向马车,当辨明来者后招呼了两个人走上前来问他们:“这次又送了几个‘货物’过来?”能听出来有明显的弗洛德利斯王国东部口音。
黑衣男子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一个。”
“啊?怎么这几天都这么少?”那三人听到这个数有些不高兴,像亏了几百万一样。
“没办法,我们被盯上了,这段时间的行动也谨慎了不少。”
“行吧,那我们还是按照以前那样凑够数再出发吗?”
“嗯,先按原定计划进行......嗯?又怎么了?”黑衣男子刚说出口,在一旁站了许久的车夫,手里拿着一只信鸽,把密信交到他的手里。黑衣男子转过身瞟了一眼密信,然后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回过头对三人说:“你们几个回去告诉所有人,计划有变,马上收拾好所有东西,现在就出发。”
“现在?可......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好那么多车。”那三人显然有些惊讶。
“我们不能再等了,回来的时候我就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男子回头对那个车夫吩咐了几句:“你先带着所有人走,留下几个人和我一起善后。”
“那艾泽鲁大人您......还有,不能直接把她解决了吗?”
“她死在这太容易被侦测出来了,而且就她这点魔力,上面的大人物也不在乎少了个没多大帮助的‘货物’。况且,咱们这些天来少赚了那么多钱,好不容易拿到个不用上供的,可要在她身上大捞一笔。”
黑衣男子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画着各种复杂的精美花纹的纸,纸上的紫色墨迹平整光滑,不像是用寻常墨水所写。然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车上昏睡着的少女说道:“我刚好想试验一下,他们给我的这个号称‘能够改变整个魔法体系’的玩意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与此同时,在数百名外的树丛上,正有三个人影再用望远镜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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