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凯这个人很健谈，和我这样的人聊天也不会让天被聊死，说话也没那些让人心累的隐语与暗意，这样的人总是受人欢迎。
“艾何塘，你相信等阶吗？”
冯凯突然向我问道，语气带着几分认真。
“嗯？等阶，那是什么，是谁规定的？”
我的确不知道人们对等阶是怎样划分的，现在连剑术和魔法也要划分阶级了吗？先是财富多寡，后是高低贵贱，人们未免也太热衷于分类了吧？
“哈哈哈哈，艾何塘果然和我一样啊。”
冯凯亮出了他紧致的手部肌肉，不屑地评论道：“等阶不过是人为划分的，却不是实力真正的评价标准，虽然我只卡在第二武境，但也亲手打败过第三武境的人。”
他朝我笑了笑。
“所以我也不会询问你是第几武境，毕竟也没多少意义。”
“是吗，看得出来你对武艺很着迷啊。”
“那是当然，毕竟是用来吃饭的伙计，可不能随随便便。”
“不过，”冯凯缓缓摩挲着剑带，“不相信等阶是一件好事，但是艾何塘，我想告诉你的是，永远不要轻视第四阶之上的人。”
“也许第三武境能够战胜第四武境大宗师，哪怕是十对一，但是第四武境绝对赢不了第五阶。”
“此话何讲？”我挑起了眉，不理解为什么冯凯说出这种不自信的话。
“我也不能示范给你看，因为我自己也没见过，第五阶，可是能够与神一战的领域啊。”
噗，我轻笑出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居然是神，冯凯你也信神吗？”
冯凯睁大了眼睛，十分惊讶地看着我。
“你竟然也不信神吗？”
“那是当然了，怎么，很奇怪吗？”
“不，”冯凯摇了摇头，“大多数人都信仰神明，但我觉得有人不信也很正常，尤其是像我们这种人。”
冯凯仰起了头，颇为感概地说道：“倘若神明真是悲悯且全能的话，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不幸？难道是和那些人想比我们不值得怜悯吗？我们踏实勤劳，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却连这也得不到，我们又做错了什么？”
冯凯转过头，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我的眼睛。
“神，是偏颇的。”
抱歉啊，冯凯，看来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不信”呢，正是因为我探求过，才会知道这个世界不存在所谓的“神”，却存在时时刻刻想要毁灭我们的其它物种，过来这么多年，人们已经忘记了祂们的存在了吗？只余下我们这些御守还在边界啊。
是这些“神”蓄意抹去了历史的痕迹吗？还是那些记录都被消失在了时间里呢？
“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是越来越想把你拉入伙了，艾何塘。”
“但是我不能，因为你的人生还是在有光的一面的，我不能把你拉入我这一行。”
“你是指黑道吗？”我说。
“原来你知道啊。”冯凯苦笑着，“和我这样的家伙认识，可算不上是好事啊。”
“但也不算是坏事，”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这一路上见过的人可多了去了，交到的朋友也遍布各行业各阶层。”
为了打断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我拿出了夜蔷薇的那张卡。
“先不说这些了，我还要去夜蔷薇拍卖行一趟，可以帮我带一下路吗？”
“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我了？”
“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个人会看人吗？我看人也还蛮准的。”我晃了晃手中黑红的卡片，然后把它重新收回口袋里。
“行！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冯凯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夜蔷薇拍卖行就在孔多蒂大街，和英雄广场就隔了一个街区，我带你过去。”
和冯凯之间的气氛终于又变得平常起来，我欣然跟着他前往夜蔷薇拍卖行。
英雄广场很大，估摸着长宽都有三百米，大大小小的商贩在广场的边缘叫卖着，张着颜色各异的货摊棚，仿若拼图，一些市民开始拉结着五颜六色的彩旗，节日的氛围开始让帝都升温。
当我和冯凯快走出广场时，一句话从旁边的小摊子悠悠传来：
“你......就那么厌恶自己吗？”
我怔住了。
脸上挂起笑容，我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
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盘腿坐在地上，一旁还挂着一面阴阳幡，他就那么虚眼盯着我，直直地盯着我，仿若将人看透的视线令人不寒而栗。
这老家伙注视我有这么久了吗？
“老先生，汝这是何意......”
冯凯打断我欲开口辩说的话，说道：“这是来自东方的算命先生，一般也就是唬弄人而已，不用理他，我们走吧。”
“......说的也是，我们走吧。”我对冯凯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随后离开了这位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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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拂了拂白胡，微微睁开闭上的眼睛，一道精光闪过。
一对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妇来到他面前。
“老先生，可以帮我们的宝宝算上一卦吗？”
“哦？是要算健康，富贵，还是算姻缘？”
老先生拨动了一下司南，阴阳幡随之微动，一股玄然随之而生。
“常人皆道人有本我、自我与超我，小老儿常以为亦有他我潜伏其间，不与我争，不予他显。然，若本我与他我并存，将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形呢？”
说完，他似是无意地看向那位白衣旅人的背影。
淡然一笑，他重新将目光转回了眼前的这个幸福家庭。
“我看这位施主你印堂发黑，最近这几天出行恐怕有血光之灾啊。”
“啊？那...这可如何是好，先生？”
“若是想躲过这灾祸，老夫我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嘛...”老先生玄乎地摇了摇脑袋。
年轻夫妇赶紧拿出几枚银币，老先生接过，将钱放到怀里，低下头露出了促狭地笑容，不过他很快又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来却又故作神秘的不出声，只取出一张黄纸，拿着一支毛笔潇洒挥墨。
“将此符贴于衣襟，可保施主无忧。”
“谢先生！”
“有孩子的生辰八字吗，算之未来，比之普通卦会准很多。”
——当然，得另外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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