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白相间的水手服的少女站在玄关处的镜子前,她用手轻轻整理着额前稍微有些凌乱的秀发。
“好了,准备就绪!”少女名为顾有昔,是高一的学生,她拎起放在鞋柜上的印着花朵图案的可爱帆布袋,一边哼着愉悦的小曲,一边将穿着黑色连裤袜的脚放进小皮鞋里。
顾有昔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飞扬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圈优美的弧度,没有令人血脉偾张的场景出现,有的只是黑色的安全裤。
“准备完毕,出门!”
顾有昔兴致勃勃地推开家门,本该迎面而来的阳光并没有出现,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副光怪陆离的画面。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白雾,朦朦胧胧中的景色中,好几道难以言喻的黑影正在缓慢移动着。
啊嘞?
顾有昔一愣,她咽下一口唾沫,一股透心的寒意袭上心头,她呆呆地望着眼前那一道道在地面上缓慢挪动的黑影,宛若石化。
它们被一团黑烟包裹着,透过黑烟,可以看到它们那如同丧尸般重度腐烂的身体。
随后,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顾有昔的耳中,距离她最近的一只“鬼”好似发现了她,它的脖子上发出“咔咔咔”的响声,脖子上腐败的脑袋正一点点地向着顾有昔转过来。
下一刻,顾有昔与“鬼”对上了眼,一股极寒环绕在顾有昔的身畔,她瞪大双眼,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它看着顾有昔的双眼,那颗脑袋向右微微侧去,喉咙深处也吐出了疑惑的声音:“呃?”
它……看到我了?!
顾有昔握紧门把手,不动声色地将门关上,她的动作又轻又慢,全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也没有惊扰到其他的“鬼”。
将门关上的顾有昔心脏狂跳不止,她立即背靠着门,不知是因为双腿发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从门上一点点滑下去,最后瘫坐在地上。
“是幻觉吗?”顾有昔靠在门上,抬头仰视着天花板上的灯,直到现在她都惊魂未定,想起刚刚见到的一幕,鸡皮疙瘩像爆炸一样爬满了全身上下。
随后,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门外面的声音。
门外一片寂静,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
“肯定是幻觉吧。”顾有昔轻轻拍打着脸颊两侧,仿佛这么做自己就可以清醒一样。
她从地面上站起,可身体却诚实地害怕起来,在站起来的过程中,她双腿发软,要不是一直扶着门,她真的会摔倒在地。
顾有昔再次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她的右手颤抖不止,自己的身体也出于本能地在抗拒,不让她扭动门把手。
“咕……”
顾有昔再度咽下一口唾沫,她慢慢地将身体贴在门上,闭上左眼,右眼对上猫眼,窥视着门外面的场景。
阳光慵懒地洒在大地上,小区内的一切都很正常,绿化林上站着不知名的小鸟,根本就看不到任何“鬼”的身影。
“真的是幻觉?”顾有昔自言自语,可是刚刚所看到的东西却那样真实,看得到,听得到,仿佛也摸得到,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幻觉啊!
“难不成……是我刚刚开门的姿势不对?”顾有昔的右手握紧了门把手,她的心再度忐忑起来。
虽然透过猫眼确定门外什么都没有,可是真到了要开门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便不断闪过那些不可言喻的身影。
“咯……”
最终,顾有昔还是扭下了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顾有昔的脸上,盛夏的太阳很毒很辣,让顾有昔不由得将头撇到一边,回避那炽热的光线。
“真的是幻觉啊。”
顾有昔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她举起右手揉着眼睛,踏出了自家的家门。
可是,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明明空气中弥漫着热浪,可那寒冷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隐约之间,顾有昔看到一张清晰的人脸映在自己的视野中。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两行血泪从它的眼眶中流出,狰狞无比的脸颊上写满着愤怒与怨恨。
当脚落地的那一刻,那道人影从顾有昔的身体穿过,那突然袭扰上身的寒意也从顾有昔的全身上下转移到了后背。
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去直视那个穿过了自己身体的“鬼”。
顾有昔的视线向下移动,干枯的黑发在她鼻子前面飘动着,明明它们没有实体,却在瘙痒着顾有昔的鼻子,让她有一种想要打喷嚏的感觉。
天空再度变得灰蒙蒙的,整个世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放眼望去,顾有昔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原本翠绿的绿化林在雾蒙蒙的环境下显得阴森,宛如黑森林的老歪脖子树,那虚无缥缈的雾气就像是吊死的怨灵,久久不曾散去。
抬起脚,再向前踏出一步,“鬼”的身体彻底穿过顾有昔,它静静地站在门框处,没有再前进一步。
“咔……”
熟悉的声音从顾有昔的身后传来,顾有昔不用多想,就知道那只“鬼”肯定就像刚刚那样正在转动着身体。
如她所料,“鬼”将头转正,随后便是右臂。
“啊……”
“鬼”张开嘴,向着顾有昔伸出如同腊肉一般的右手,它的手臂从顾有昔的后背穿过,自她的前胸穿了出来。
顾有昔瞳孔猛缩,她的心猛然一痛,定睛一看,那只腐烂的,灵态的手竟然从自己的左胸处,也就是心脏的位置穿了出来!
耳鸣般的嗡嗡嗡的声音在顾有昔的耳边传来,她感觉眼前的世界是颠倒的,重叠的,她再也听不到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也听不到风从身边吹过的呼呼呼的声音。
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响亮,却又无力。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让顾有昔无法呼吸,又好像有数不清的锁链缠住了她的四肢,让顾有昔无法行动。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逝,身体正一点点地变得无力与虚弱,意识开始溃散,视野也渐渐模糊。
“呃……”
沉闷的声音从“鬼”的喉咙深处传了出来,它的右臂缓缓垂下,从顾有昔的左胸开始一点点地向着右下方移去,最终在顾有昔的右腹部彻底移了出来。
身体好受了很多,气也可以喘的上来了,但是爬满整个背后的寒意尚未消散。
顾有昔的脸煞白煞白的,没有丝毫血气可言,如同大病初愈。
“再……见……”
声音拖得很长很长,顾有昔没敢回头,虽然看不见,但是她隐约可以感觉得到“鬼”正在消失。
寒意随着“鬼”的消失正在变淡,顾有昔咽下一口唾沫,过了好几分钟后,她才回过头看向已经空空荡荡的门框。
“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可是,所见所闻所感样样真实!
它们……究竟是什么?
顾有昔问着自己,她知道,没有人会告诉她答案……
但是——
“它们……是诡异。”
轻飘飘的声音从顾有昔的身后传来,那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纯白的背影。
听声音,像是少女。
“!!!”
顾有昔睁大双眼,明明没有感觉到寒意,可她的身体却开始颤抖。
时间,静止了,顾有昔眼前的世界灰蒙蒙一片,像是一张上了年代的照片,所有的事物都定格在了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
幻听吗?幻觉吗?
纯白的少女像是可以读懂顾有昔的心一般,给予了回答:
“不,不是。我——真实存在。”
声音很轻,很温柔,却让顾有昔有一种震耳发聩的感觉,那是一种世界观被颠覆的无力感。
“它们——是诡异!”
纯白的少女声音如同黄钟大吕般在顾有昔的耳畔回荡,威严而又神圣。
“它们——是诡异!”
她再一次重复,像是在逼顾有昔记住这五个大字。
顾有昔不敢回头,她的内心中充满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这……不科学。
“没错,不科学。”纯白的少女真的可以读懂顾有昔的心:“它们与我……都不会遵守你所熟知的任何物理法则,科学定律。”
“它们,是诡异,是死者的亡魂,是执念的化身,是你此生的羁绊。”一系列的名词从她口中吐出,简要地介绍了什么是诡异。
“诡异,是名词,是这一类亡魂的代称。”
“诡异,是执念,是亡魂必须要完成的愿望。”
“诡异,是羁绊,被它们缠上将难以脱身。”
恶魔的呢喃,古老的箴言,暴君的律令,纯白少女说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印刻在了顾有昔的脑海之中。
一系列的信息冲击着顾有昔的世界观,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像是虚假的一样。
你是谁?
纯白的少女没有回答,随后顾有昔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
“再见。”
纯白的少女转过身,丢下了没有丝毫情感的一句话,便化作飘飞的花瓣消失在原地。
一阵和煦的清风自顾有昔的背后吹拂而来,花瓣随风而动,它们并没有实体,从她的身边飘飞而过,哪怕她伸出手捕捉,可最终抓到的也只是空气。
花瓣的颜色渐渐淡去,从出现到消失,不过三秒钟。
顾有昔呆呆地望着前方,诡异,全部都是诡异!
这是一个——充满诡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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