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太阳渐渐落到云层下面去了,傍晚的凉风吹过,橘红色的云层一阵海浪似的波动。
洛哈特仍然没有来,他肯定不会来了。
但他们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因为随着天色变化,汽车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响。
这不是发动机正常工作的声音。仪表盘上的指针已经在逐渐滑向夕阳似的红色了,而且从速度来看,他们会比夕阳更早地掉到地上。
伊索开始思考从一辆坠毁的汽车里面逃出去的最佳方案。
为了不被晚风吹感冒,哈利和罗恩早就重新穿上了斗篷。
“要不行了,”哈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仪表盘,像是要用目光抵住抖动的指针,“伊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开始回忆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试图想出能把斗篷变成降落伞的办法。
伊索于是掏出她那封神秘的信,用魔杖一点,信纸就冒出了黑烟,袭来的热浪立刻驱散了凉意。
为了扑灭火势又是一顿混乱。
“好吧,”她把碎纸屑丢到窗外,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背,“如果你是说这辆汽车的话,我们可以把它抛弃掉。”
“想都别想,这是我爸爸的车!”罗恩大喊道,但声音立刻掉进引擎的轰鸣里听不见了。
哈利几乎不敢将视线从仪表盘上挪开,祈祷着自己的注视能为汽车加油。但指针还是坚定不移地转动着。
“伊索,罗恩,”他几乎绝望了,开始啜嚅着说一些胡话,“认识你们我真很高兴,还有赫敏,还好她不在这里。还有魔法,魔法真的很神奇,我以前的确见过奇异的景象,可我从未想过我是个巫师——也许明天之前我的生命就要终结了,但在霍格沃兹的一年里,能和你们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伊索莫名其妙地瞪着他,“没有人会死,你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给赫敏解释为什么你们没上火车。”
天已经全黑了,汽车奇迹般地坚持到了繁星亮起来的时候。
哈利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黑暗中的湖。
“我们快要到了!”他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
远处,城堡在黑夜里形成一道道剪影,霍格沃兹已经触手可及了。但就在几秒之后,引擎回光返照似的“轰”地一声,车身震了一下,随后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啧。”伊索拔出了魔杖。
从后座传来一声尖叫,不是伊索,而是她的欧罗琳。这只猫头鹰挣扎着从车窗里逃了出去,而海德薇还在挤压着身体想从笼子里钻出来。
“我们要掉下去了!”她紧紧握住车门把手,挥动魔杖,“抓稳方向盘!”
“洪水飞来!”
伴随着稀里哗啦的巨响,瀑布冲天而起,像是巨人的手掌一样冲上来要托住汽车。
“湖水——冻结!”
伊索又一次挥舞魔杖,这次她的动作有些艰难,但冰晶仍然飞快地爬山瀑布的顶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晶莹的弧线。
车里忽然亮堂了起来,到处映着粼粼的波光,这美妙的景象很容易让人觉得自己正在湖边悠闲地散步,而不是面临摔成碎片的危险。
车子“咚”地一下砸在了冰晶构筑的平台上,撞击声在开阔的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哈利觉得整个学校一定都听到这声音了。
好在罗恩方向盘抓得很稳,他们虽然被震得不轻,但至少落到这上面了。
“接下来怎么办?”
一片寂静之中,罗恩问。
“祈祷这块冰够结实。”
伊索脸色苍白,她没想到这些魔法带给她这么大的负担,要是这个平台也塌了,她就真的没办法了——前提是这个平台真的那么容易倒塌。
然而她似乎太过自信了点,尽管他们三个坐在车里大气也不敢喘,没过几分钟,伊索还是听到了冰块裂开的声音,这意味着这个平台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任何时候崩塌。
好吧,没办法也得创造办法。
“不必担心,孩子们!”就在她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陌生的声音在半空中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骑着扫帚,身上亮晶晶的饰品简直比夜空中的星星还多,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到他那一口大白牙。他挥舞着魔杖,对不存在的观众们做出了一个谢幕的动作。
这辆老旧的汽车竟又重新发动起来了。
“吉德罗·洛哈特教授会让你们安稳落地!”
“快看呐哈利,”罗恩的表情像是看见了斯内普给格兰芬多加分,“油表竟然跳回来了!”
这的确像是个奇迹,这辆车应该没油了才对。
伊索隐约觉得不太正常,封闭的通道、关于她攻击麻瓜的报警、没油的魔法汽车、过早碎裂的冰,这一系列巧合连在一起就不像一个巧合了。
但洛哈特并不这么想,他兴高采烈地说:“喔,原来你们的车还能继续开一段路,赶紧降落吧。”
他骑着扫帚晃晃悠悠地来到他们身边,魔杖向着汽车一指:“速坠反缓*!”
伊索一听这魔咒,立刻就跳起来想踹开车门,但迟了,念错的咒语让汽车的重量一下增加了好几倍,本就不堪重负的冰层终于彻底断裂了。
车头一歪,他们就向着地面极速坠落而去。
“啊——”
可怕的失重感让前座的两个男孩大喊出声,罗恩拔出自己的魔杖,用力地点着方向盘:“停下!快停下!”但他们仍然在下落。
“伊索,快想想办法!”哈利尽力扶住车门,他的眼镜已经不见了,“我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没办法了!”
伊索用在行李堆上的冻结咒也失效了,叠到车顶的箱子倒塌了下来,在一片混乱之中把她的手臂和魔杖一起死死地压在了夹缝里。
“洛哈特教授!想想办法!”哈利也不敢探头出去,只能在车子里面大喊。
“这就来!”洛哈特手忙脚乱地翻着口袋里的魔咒手册,结果手一滑,手册蝴蝶似地飞了出去。
他的视线随着书本飞舞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了车窗后的银发女孩。
“……好吧,”洛哈特立刻又有了主意,他一转扫帚,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汽车的距离,“看来只有这招了。”
“一忘皆空!”
*速坠反缓:原为速坠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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