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红着眼睛，到现在都不敢置信发生了什么。
“卫腾！”电话那边响起了一个清亮活泼的声音，“是卫腾嘛？”是小樱的声音。
“喂……”我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
“怎么了？”她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不是在比赛吗！我一直不敢给你打电话！”
“嗯……”我沉默了一下，“结束了。”
“结束了？”疑惑的语气，“这才第二天？”
“卫腾，你还好吧……”语气中带着担忧。
“嗯……”我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事情说出来。
“小樱……”
“我在。”
“你说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哪里有！怎么会！”小樱急切地说，语速都变快了很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第二轮当上了队长。”
“这事你跟我说过。”她的语气越发着急，“卫腾你在哪？不要自己到处乱跑，我怎么听你背景声音那么嘈杂？我听说你们那边台风过境，千万不要自己到处乱跑！”
啊，吵死了。为什么会这么吵？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吵死了，跟窗外的台风一样吵。
“我在哪关你什么事？”
狂风卷过玻璃窗，咚咚作响地震颤着，仿佛把我的声音都吞噬进了风雨中。
“卫腾……你……”她那边的声音依然焦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能不能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沉默了下来。
“今天下午，”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觉得两只眼睛好像更疼了，“我和李梓宁约定好了，质询环节互相帮忙。”
“李梓宁？是那个和咱们一起上历史课的女孩子么？”她像是有些敏感，“哦，对不起，你继续说。”
我不耐烦地哼哼了两声：“但是情况并非如此。”
李梓宁的小组汇报在我们前面，他们的质询环节也比我们先开始。我按部就班地提出了几个既定的问题，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梓宁脸上露出来的得胜的笑容。
和预料的一样，完美的发挥，几乎所有的评委老师都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然而到我们开始的时候却不一样。
“请问孟德，您这个项目考虑到了预算问题了么？”
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根本不是我设计的问题，而且说好了，所有的答辩都由我来完成，为什么她会点名孟德？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问这个问题？
孟德也是第一时间就猛地甩头看向我，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惊愕而又无助的眼神投向了我。
仿佛是在问我怎么办，可是我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汗水已经从额头上渗了出来，眼珠在眼眶里转个不停。
“嗯……这个我们由于时间问题并没有编制预算……”
李梓宁精致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狡黠，我身前不到三步远的评委的眉头已经轻轻地拧了起来。
“您还记得，我们的题目是大中学联动吧？那请问您，您将通过什么方式，将您所说的这么多大学和中学串联起来？用什么方式说服他们？您的人脉么？”
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原来您的项目是全部建立在您的私人关系上？我可否认为您的项目方案只适用于关系户呢？”
“这个……”我硬着头皮，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些话。我眼前的景物开始颠倒，仿佛有一片黑白的雪花。
这不对……这不对……茫然间，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记得评委从微微皱眉直到频频摇头。李梓宁的问题就像弹珠炮一样，源源不断。
“为什么要骗我！”下场之后我怒斥她。
“为什么？”李梓宁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因为我们是竞争对手啊？把竞争对手干掉，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旋即仿佛是嘲讽一般，把她手里的那张表单丢给了我，“喏，老规矩，你给我们队投票，我给你们队投票，这交易干不干？”还有一个选手互评的环节。
“谁要相信你的鬼话！”
“哦？是么？可是我们还是很抢手的诶，好多队伍都问过我们互投选票的事情了。”好像是撕破面皮一样，她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庞逐渐变得狰狞。
“每支队伍就只有三张票，这么多支队伍找你们……你们怎么应付的过来？”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哦？三张？谁说只有三张票就只能换来三张票的？不瞒你说，”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从我手中夺回那张投票单，“我一张票都不想投。”
“但是你猜，他们会不会信守约定给我投票呢？”
“你……你这是诈骗！你这是作弊！”我怒吼，已经顾不得别人能不能听见了。
“你大可以到评委面前告发我，但是别忘了，你也是我的共犯。”她耸了耸肩，“聊天记录我可都没有删哦？”她一伸手，指向评委席的方向，弯腰躬身，仿佛在说“走好！快去啊！再不去我可瞧不起你哦！”
“唉……”电话那边传来了叹息声，“腾腾……”总是这个时候她会这么叫我。
“不好听。”我双眼通红，仿佛讲述这个故事就又让我亲历一遍那种愤怒。
“卫腾，有时候通过一件事看清一个人还是值得的。”
“呵，你觉得值得。”我冷哼道，“你是没比赛，你知道我付出多少么？深夜一个人做项目，全部项目都是我一手办的！”
“卫腾……”
“我不想听！”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
“那我听你说。”她这样说。
“这只是第一次。”我咬着牙齿，仿佛能在台风中听到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
“卫腾！”孟德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
我苦笑着抬起头，双眼充满了血丝：“对不起……”
“这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不是也被那小妞坑了？”
我摇了摇头：“到底是我的同学，因为我的疏忽才有了现在的局面。”我看着自己的成绩单，我们小队是全组垫底——李梓宁队是第一。
孟德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从我身边站起来。
“晚上还有会呢，到时候来。”他叮嘱我。
“今天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张姐声音中不夹杂一丝感情，“不管你们接不接受，这就已经是最终结果。”
“只有一个晋级第三轮的名额。”她的目光扫向我，仿佛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旁边，另一个开会的小队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唯一的名额就给队长。”是隔壁小队领队志愿者的声音。
我长了长嘴，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民主投票吧。”我说道，“就像那天选队长一样，投票吧。”我苦笑道，“想要名额的都报名吧。”
其实我还是有把握的，因为我在队长投票中比第二名多出两票，有足够的优势，只要我的人不背叛我。
甚至有一个背叛我也无所谓，我有容错空间。
然后开始投票，我眼睁睁地看着票数一点点增加。孟德坐在我身边，手机一直扣在桌面上，开始投票都不见他动作。
孟德还像老样子，没有参与竞争。
一票……两票……三票……
三票了，这样就守住了！没错，还是比第二名的那个姑娘多了一票。
就这一票就够用了。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有惊无险，虽然过程不怎么美好，但是总归是进入最后一轮了。
我松了口气，换顾会场，除了孟德应该都投完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
我瞪圆了眼睛，对手机屏幕上的数据难以置信。
三票……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孩子又多出一票。
“啪。”像是生怕我听不到一样，一个响亮的声音就在我身边响起，是孟德手机的声音。
我僵硬地转过头，错愕地望向身边的孟德。
他对我微笑，是一种春风拂面一般的柔和的笑容，却让我如坠冰窟。
为什么？我真的很想问他。
“队长，怎么回事？”张姐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错愕，皱眉询问道。
“嗯啊，没事。”我缓了缓神，“没事，就是平票了。”
“那就再投一轮，平票的两人再竞争一次就好了。”张姐指示道。
我点了点头，手指僵硬地戳着屏幕，再一次发起了投票。
“这一次参选的两人就不用投了，太麻烦，就剩下的八个人投吧。”
十个人的小队，刨除我和那个女孩，只剩八票。
八票……
我紧张地盯着屏幕，眼角的余光却在注意着孟德。
他还是像之前一样，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一票……两票……
我的呼吸近乎凝滞。
三票对四票……我是三票……
那么剩下的一票是……我看向还未有动作的孟德。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从桌上拿起了手机。
弃权……
我呆在了那里，以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会场都没有察觉。
“为什么？”我质问孟德。
“为什么？”孟德耸了耸肩，“只不过是第一次投票给了你，第二次想换个人。”
“没有人规定从始至终都只能给一个人投票吧？”
……
“樱……”我声音颤抖着，“我是不是真的太软弱了……”
“没有……”被我打断了。
“你骗我！”我发狂一般的怒吼，“你们都骗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樱的声音里已经透着委屈。
“呵，没有？”我冷笑了一声，“你敢说你听到李梓宁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替我捏把汗而是暗地里吃醋？”
“你什么心思我太了解了！”
“卫腾，我真的没有！”她在辩解。
“够了！我给女朋友打电话，不是想听什么，通过一件事了解一个人是值得的，我不是想听这种大道理，我就是想你安慰我。”
“我安慰了啊……”
“你那也叫安慰？”我越说越上头，越说越生气，“呵，导师也是，你也是，都是这样说。说好了的，所有可以相信的人唯有自己的同校同伴，结果呢？到头来呢？”
“说好了，比赛完之后要一起吃饭，表面假惺惺地安慰我，实际上背地里打得都是什么主意！”
“我真是受够了，真是太蠢了。我为什么会相信别人？”
“人真是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卫腾，你别这样……你在哪？天气预报说台风已经登陆你们那里了，你千万别出门！”
“你管我！你是我什么人你也管我！”
“我就是要管你！”樱好像也生气了，“我管不了你？我是你女朋友！”
“哦？是吗？那就分手吧。”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宰辅之资，无帝王之相。
原来领导力大赛指的是这样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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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段剧情包括和小樱吵架，其实都是来自于我的真实经历，我一直在犹豫。如果展开剧情，这个支线就太长了，但实际上和这本书，和卫腾和小樱的感情貌似关系不是太大。所以不值得我花费太多的笔墨来写，但是又想写得稍微精彩一些，就只能处理成这个样子了。后面还有两章那年盛夏，回忆集就结束了，会回到卫腾和克莱尔的主线剧情。樱这个角色很重要，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在主线里真正现身过，但是她的重要程度比罗琦都要高。做这么多铺垫也是为了之后的感情线能有一个好的展开。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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