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在隔壁,和倪二爷谈话呢。”平儿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进来,瞅了一眼仍然保持着笔直坐立姿态王熙凤,抿嘴微笑,“奶奶莫要着急,……”
“小蹄子,我着什么急?怎么,我还赶着去给他送银子不成?”王熙凤有些羞恼地瞪了平儿一眼,但双颊的晕红还是暴露了她的一些心思。
“奶奶,大爷早就说过他不会介入这些,您这些银子他肯定不会要,不是还说留给您傍身么?”
平儿还是很相信冯紫英的信誉,说一不二,而且自打大爷和奶奶有了这层关系,多少也算是一段露水姻缘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爷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自然也会替奶奶考虑。
“平儿,话是这么说,但是你难道不知道这生意就是要讲求一个互利么?”王熙凤语气里却多了几分郑重其事,“我明白你的意思,敢情我和铿哥儿有了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就能仰仗着这个肆无忌惮,或许一次两次可以,甚至三次五次也会不计较,再以后呢?只怕我在他心目中就会爱变成一个不知廉耻贪得无厌的女人了吧?我不是那种人,也不想在他心中留下这种印象。”
“可是……”平儿咬唇。
“平儿,咱们以后可能就要自食其力了,贾家无法依靠,我又不能再回王家,你信不信,失去了这些,我离开了贾家,往日对你毕恭毕敬甚至一张帖子就能办妥事情的情形,只怕转瞬就会烟消云散,谁还会理你一个被和离的女人?”王熙凤看得很通透,语气里也十分淡然,“铿哥儿算是一个讲求情义的人,但越是这样,我便越是不能仗着这个肆无忌惮,我希望我做的事情在他接受范围之内,甚至乐于交给我来处理。”
“在他接受范围之内,乐于交给奶奶处理?”平儿还有些懵,不太明白其中含义。
“平儿,你不会觉得铿哥儿就此停步不前了吧?”王熙凤在这方面却是比平儿看得远得多,“现在他都是正五品了,才二十岁啊,三五年后或许就是一府知府大员了,他们这些人岂会没有一些需要人替他们处理的事情,我说得这些事情是他不能出面,但是他的家眷要避嫌,但是又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来帮忙接手的事情,就像这一次的,固然是我和贾赦主动找上门去,但是我感觉铿哥儿一样也需要我们来替他处理这桩事儿,若是我和贾赦不去,我估计倪二和贾珍、贾蓉没准儿都会一样上手,……”
“可奶奶,这些事情不过是偶尔遇上,……”平儿还是不理解。
“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王熙凤目光多了几分坚韧,“这些当官的明面上固然是冠冕堂皇,但是越是到高位,越是有许多他们不好出手的情形,我看好铿哥儿的日后,那么或许我们能在这里边找到属于我们的机会和位置。”
“可是……”平儿心里有些忐忑起来,这可和冯大爷的设想有些差异。
虽然相信冯大爷会给二奶奶一个妥善的安排,但是却绝非奶奶所想的这种,按照二奶奶的想法,那就是要更深更多的牵扯到冯大爷日后的事务中去,这合适么?
以前也就罢了,但现在宝姑娘和宝二姑娘都嫁了过去,未来林姑娘也还要嫁过去,如果二奶奶还要这般,难免就会引人生疑。
本身男女之间若是有了那层关系,就免不了会恃宠而骄,或者有所依仗而发生变化,宝姑娘和宝二姑娘都是极其精明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一旦被她们觉察出什么来,那该如何是好?宝姑娘和奶奶可是嫡亲姑表姊妹啊。
平儿有心想要劝阻,但是此时见二奶奶这般兴致高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行了,你也别在那里纠结担心了,这等事儿,难道我还不明白其中奥妙道理?”王熙凤见平儿的模样,哪里还能不明白,忍不住酸了一句:“铿哥儿还没有把你收房呢,怎么觉得你的心都全部拴在他身上去了?”
平儿又羞又气又急,猛地跺脚:“奶奶,您说些什么呢!”
“哼,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小蹄子思春了呗,也是,你也该有男人了,这荣国府里边,年龄大的丫头除了鸳鸯就没有了吧?”王熙凤撇了撇嘴,“袭人比你还小吧,我看也被宝玉给收房了,也是该考虑了。”
被王熙凤有些粗野的话语给挤兑得只能捂住耳朵,平儿脸也是燥得通红,但心里也忍不住浮荡起来了。
……
“好了,我知道了。”
冯紫英容色严肃,身子微微靠在椅中,而一旁的倪二却是斜坐着半个屁股在椅子边儿上,陪着笑脸。
“那大爷的意思是……”
“唔,京中和一年里流民涌入不少吧,你下边也多了不少人吧?”冯紫英思考了一番才缓缓问道。
“的确多了一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许多都是原来老兄弟介绍来的,乡里乡亲,若是一味不闻不问,一来伤了老弟兄们的心,二来却容易把这些人推到别的一方去,再说了,他们也多少能做一些事情,所以……”
倪二小心解释道。
“行了,我没问你这个,既然人多了,而且来自四面八法,你多操些心思,日后我若是需要,你要能替我挑选出一二十精明能干心思灵动的角色出来,你也莫要问做什么,届时我自有安排。”
冯紫英也需要为日后自己真的要出任顺天府丞考虑,吴道南若是不管事,那担子就要压在自己肩上,而对于京师城,重中之重那就是社会治安,其他都要放在后边儿去了。
若是有倪二来配合自己,许多事情倒也要简单许多,毕竟有他这个地头蛇在,起码在京畿这一带的消息自己不会吃亏。
……
待到倪二走了许久,冯紫英这才悄悄出门。
这一顺都已经被空了出来,本身就在最偏僻的所在,瑞祥被安排在了端口那里,算是替自己看门报警,实际上贾蔷也是一个极为醒目的角色,否则贾蓉和贾芸不可能都相中他,早早就把这一溜儿给清空了,找了几个护院在那里守着。
虽然有点儿小题大做欲盖弥彰的感觉,但冯紫英却也不在意,外人自然是不知晓什么的,贾蔷也不过就以为自己要和倪二、王熙凤谈谈赎人营生,倪二是从侧面小门出去的。
待到平儿悄悄蹩了出去,冯紫英竖起耳朵听了听,知道平儿就在外边儿楼道上,心里暗笑,却也放心,没等还有些忸怩作态的王熙凤反应过来,便一把勾住王熙凤的蜂腰,揽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大观楼比起以前还是变化不小,起码这等最豪华的包房就已经改造得更为奢华隐秘了,套间式的隔断,窗口也不再是那种一览无余式的,而在两端用了锦缎布帘遮住,这样不虞被两边无意间发现什么。
一张休憩式的床榻,两边各有两张官帽椅,微微呈一个外八字拜访,这显然是为城中达官贵人们的女眷所准备的,一大家子出来五六个女眷也能容纳得下。
在冯紫英进来时,窗口两边布帘便拉到了最大限度,只留下了一个不到六尺宽的观看台口。
这床榻不高,而且有些靠后,被冯紫英这么狂野的一勾一抱,唬得王熙凤忙不迭地挣扎,虽说现在戏台上还没有人,不虞被人觉察,但是这脚下就是大堂,人声鼎沸,这一折腾起来,不说羞煞人也,这声音若是被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莫不是这铿哥儿可就有这般恶癖好?
在冯紫英钻入自己披风中绣袄衣襟里时,王熙凤还是有些抵触的,虽说思念日久,但这般一上来却是如此急色,还是让她有些不悦。
但是当冯紫英另一只是却挑起自己粉颊,然后吻了下来时,王熙凤一切不满抵触都顿时烟消云散,身子也顿时软了下来,若非还保留着几分清明,知晓这里断不能做那等羞人之事,王熙凤真的就要瘫软在对方身下任君采撷了。
……
一阵耳鬓厮磨手眼温存,钗横鬓乱间,那娇喘吁吁芳胸半露的模样,真让冯紫英有些按捺不住,好在王熙凤还是理智,只能压低着声音小声道:“这里不行,不如还是去上回那里,……”
冯紫英此时早把看戏听戏丢在脑后,尤其是王熙凤葱绿的抹胸露出一抹白腻,荡人心魄微微点头:“也罢,我让瑞祥先去打点,待会儿我便坐你车过去,……”
王熙凤娇媚地瞥了冯紫英一眼,差点儿都要把冯紫英魂都给勾出来了,身体的变化更是让王熙凤认不出吃吃娇笑,正欲戏弄一把,却听得那边传来瑞祥刻意提高的声调:“薛大爷,您来了,啊,请稍等,……”
“紫英在吧?我听说他来了,正说好久不见,正好好生说说话,咦,你这狗才,难道我和紫英兄弟见面还要你通传不成?”薛蟠粗犷的声音响起在楼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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