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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算计

第八章:算计

本来,这个意外应该由魔国联邦方面主动道歉并寻求解决办法,一起针对事件本身展开调查,会是这样一个流程。

为此做好功课的莉姆露,也正期待着能够借助布鲁蒙特情报部的力量,共同对抗未来的问题。

道歉不是单纯的目的。

展现诚意,以合理条件寻求谅解,最后更加深入寻求合作。是个从长远角度寻求发展利益的计划。

说好听点此举充分展现了魔国联邦对友好国家的态度,让布鲁蒙特方面认为莉姆露不会放弃哪怕是一个小国。

直白而言,是想借助布鲁蒙特王国的优势力量铲除暗中的祸患。毕竟他们确实有着相应的实力。并借此,让本国的情报部得到学习和锻炼。

对损失一名人造人这回事抱有歉意并不假。但莉姆露还没有天真到因此而忽视布鲁蒙特情报部的傲慢态度。

对战争结果进行汇总时,莉姆露和苍影发现,布鲁蒙特王国其实早已掌握了在那之上的情报量,却只是选择性地提供给了这边。

比如早几个月的时候法尔姆斯王国就已经开始有动静,但并没有提前告知莉姆露或维娜诺这点。

又如法尔姆斯联合军的动向,布鲁蒙特情报部不仅没有提前预警,甚至等到对方驻扎完毕才进行通知。

搞不好就连日向和圣人们也很早就……

借助时间的巧合性将情报玩弄得天衣无缝,以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察觉的程度施以恩惠。这便是布鲁蒙特情报部的拿手好戏。

只不过,所谓的“恩惠”其最终目的都是布鲁蒙特王国的根本利益。

就连拥有西方顶尖水平的情报机构〈暗部〉的矮人王伽泽鲁,也声称布鲁蒙特的特侦团有着绝对碾压其他任何国家的侦察实力。

尽管那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莉姆露现在也不得不信。

这便是,国力贫弱的布鲁蒙特王国能够存活数百上千年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而此时,作为那个神秘组织的二把手,名为琉拉·赫墨斯塔的女性,正用那傲慢的眼神打量着莉姆露的反应。

似乎,明知对手是魔王,也丝毫不会有压力的样子。

“虽说按陛下所说的不赔偿也没问题,但这如果讲出去对魔国的声誉并不太好吧?”

开始给莉姆露施压了。

抛开那个态度不谈,琉拉说的话并没有问题。

虽说人造人这回事具体还需要进一步询问,但至少能知道并不是可以随意对外讲的程度。

因为涉及深层次的原因而需要对现象与结果加以粉饰,本来可以作为一场误会而消解,最终却还是会以损失了一名高级冒险者为理由进行宣传。

这样一来,魔国联邦或许会处于被动,陷入信誉的升降度掌握在对方手里的地步。

莉姆露谨慎权衡着利弊。

如果不赔偿,布鲁蒙特王国财政部不可能报假账。那不管是对外还是私下,魔国联邦都将顶着“明明损害他国利益却不进行实质性的补偿”的帽子。

轻则在布鲁蒙特王国民众中的支持率降低,间接导致商人们的合作度降低。重则,被刻意炒作到魔国国王蛮横无理的程度。

毕竟任何标签只要加上〈魔王〉这两个字,其恶劣程度就上升了好几个数量级。这并不是说说而已。

几乎没有备用选择可以考虑。不管布鲁蒙特王怎么劝说,这里都只能坚持进行赔偿。

“我方坚持赔偿。十枚星金币,赔付一具人造人的购置金额。紫苑。”

“记住了,莉姆露大人。”

飞快地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的紫苑,将这件事作为重要事项预备处理了。

“莉姆露殿下,这样好吗?”

“承担责任是应该的。倒不如说要是就这么算了感觉反而会变得更麻烦啊。联邦国外交法草案还在拟定中,要是在这方面做了与草案完全相背的表示,以后大家都会乱套的。”

“居然、都考虑到那种程度了吗!?”

布鲁蒙特王相当敬佩地瞪着眼睛。那不是演技,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莉姆露并没有用上拉斐尔老师的演算能力,这是他动用从前人类的智慧所能想到的结果。

但,如果因此就沾沾自喜,那也太过浅薄了。

正如嘴角微微翘起的琉拉给人的感觉那样,一切都在顺着她所想的方向走。

十枚星金币,虽说对布鲁蒙特王国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但重点并不是这个。

赔偿一事,需要绝对公开,并让双方的财政部门达成共识。

以完全不会损伤己方利益的方式,借此将魔国联邦宣发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由此而获得了在多方关系中的第一发言权。

开个玩笑的话,算是对第一友好国多瓦尔贡的挑衅。不过那个就不是莉姆露该操心的了。

看起来琉拉是抓着十枚星金币不放,实际上却几乎是强行将两国绑在一起。还是在魔王诞生的节骨眼上。

这对布鲁蒙特王国而言,无疑是一次连赌注都称不上的算计。

对魔国联邦而言,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获得正面宣传的机会。

莉姆露不禁有些要冒冷汗的感觉。仅仅是琉拉只言片语的略过,就要从时间的大尺度上思考各个做法的导向。

现在回想起来,在对法尔姆斯王国战争中的情报放出,也根本是出于要彻底推翻对立国法尔姆斯的考虑吧。

借力使力铲除妨碍者,对友好者也并不会单纯巴结,必要时甚至以糖刃逼迫,这种策略可以说卑鄙狡猾。

但是,魔国联邦并没有什么损害,所以也是十分精明高效。

坦率地承认,布鲁蒙特情报部,的确是不好惹的存在。

尤其是,这个名为琉拉的恶魔。

“不愧是您,明智的选择。”

琉拉露出一个冷艳的笑容。毒舌终于收了回去,心情很好的样子开始吃着茶点。

那个姿态不知为何有一瞬间与坂口日向重合,让人不禁一哆嗦。

得以喘口气的莉姆露,寻求安慰似的朝向维娜诺看去。

“辛苦咯,我都没想到那种程度啊。”

无关痛痒地说着的维娜诺,瞄准了桌面上的点心。

“果然,莉姆露殿下的野心也丝毫不容小觑啊。”

“过奖。在寻求共同利益这点上,这边绝对不会有所松懈。”

“嚯嚯嚯,看来朕不该在你面前戴上假面呢。”

外表憨厚像个好好大叔的布鲁蒙特王,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考虑到。

有一个细节莉姆露从刚开始就注意到了。

琉拉·赫墨斯塔,在与维娜诺问候的时候提到了她成为魔王这件事。

不知道是过去的情报还是因为掌握了魔王们的最新动态,让人不敢大意。

这点预定是要作为后续事项谨慎宣传的,但看起来就连布鲁蒙特王也已经知晓并接受了这件事。

恶魔王的身份不知道有没有藏住。但不管怎么样,两柱魔王绝对是空前巨大的威胁。

以这个为前提,布鲁蒙特方面的做法似乎更能率先夺得话语权与生存权。

因此,在莉姆露看来与琉拉唱着双簧戏的布鲁蒙特王,也是个老练得令人咂舌的阴谋家。

好在,这位国王并不像琉拉一样是喜欢固执到底的类型。

趁着对方心情不错的时候,莉姆露打算乘胜追击。

“那么,就在这里坦诚相待如何?”

“您的意思是我们还有事瞒着您?”

琉拉像是有些不满地反问道。

“单纯只是这边希望了解的一些事。”

隐瞒情报的事情暂不追究,布鲁蒙特王国也一定是在上面下了赌注。而且那是出于自己国家安全的考虑,换作莉姆露也会是同样的做法。

这个放置不管,那么回到最近和眼前的问题上来。

“为什么……你会是恶魔?”

“喔,果然察觉到了吗。不愧是魔王大人。”

装模作样地露出惊讶表情的琉拉,不得不说演技相当出色。

但是,明明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点从而选择亲自出面,而不是让作为人类的部下代为解释,根本是有所意图吧。

魔素量与克莱曼平齐的程度,加上外层的结界,如果不是拥有优秀解析能力的人完全注意不到她的恶魔身份。

但不管是莉姆露的「解析坚定」还是维娜诺的「全视之眼」,都能轻易穿透那个伪装看到本质。

维娜诺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刻不离地盯着对方。

就算在这里被告知,这个琉拉就是布鲁蒙特王国的最终兵器,或许都能够相信。但事实不可能这么简单。

“朕虽然觉得现在为时过早,但还是拗不过斐珞那孩子啊。如你所见,莉姆露殿下,我国的情报部并不是由人类组建的。”

“诶?”

像是做好觉悟那样,布鲁蒙特王将源自千年前的传说向自己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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