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爷爷？”维娜有些吃惊地看着房子里的管家，“你怎么在这里？”
“老仆自然是在等小姐您。其实在莫格利的时候就跟着你们了。”男子站了起来，对着维娜鞠躬说。
“啊……呃……家里有事吗？”维娜愣了愣，看了看旁边的圣浩他们。
管家向前一步，语气十分恭敬，“大小姐，老爷很担心您，毕竟您比我们预期回来的时间晚了很久。”
“父亲他没有迁怒你吧，汉斯？”维娜有点担心，同时也有一点不好意思。
“没有，您放心，只是他希望您立刻回去。”管家顿了顿，继而凑到维娜旁边，耳语了几句。
“那位大人说，时间要提前了。”
“……”维娜有点不自在，没有回话，只是突然拍了拍手，转移话题起来。
“啊！对了！小乌的……住哪里的事情！”维娜打着哈哈，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到圣浩身后的那个小女孩身上了。
这家人还在巨大的喜悦里，自然而然忽略了小乌的存在。
不过存在感比较低的小乌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反而现在在几人的注视下有点不自在。
“呃！”圣浩也反应了过来，他有点手忙脚乱地把小乌推到身前，“啊，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是……”
管家汉斯打断了他的话。
“马尔斯夫人，这就是我刚刚和您说的，道尔顿家的小女儿，乌斯蒂娅小姐。”
小乌：？
圣浩：“欸？”
维娜：“啊？”
“真是可怜的孩子。”温莎微微弯腰，把女孩搂在怀里。
之前来的这位管家和她说了，这个女孩是他们熟识的一个富商的女儿，但是前阵子所在的小镇遭到强盗进攻，现在家中只剩下这个可怜女孩一个人了。
看看她的样子，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波澜，好像都对生活无感了。
她还带着眼罩，眼睛是受了什么伤吗？
小乌则一脸懵逼，虽然她不反感拥抱的感觉。
圣浩愣愣地看了看维娜，维娜则愣愣地看着管家汉斯。
汉斯冲小姐眨了眨眼睛，维娜立刻就明白了。
小乌可能需要一个人类身份。
道尔顿一家……好像确实是他们家以前认识的人，不过被强盗袭击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人活下来。
她和圣浩耳语几句，圣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们希望乌斯蒂娅小姐可以在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待我们那里把事情安排好后再接她过去。”管家彬彬有礼地说。
“当然，当然可以……”
汉斯很快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金币，“那么，这些是生活费用……”
“啊！这些不用的，我们会照顾好乌斯蒂娅小姐的，伯爵以前帮了我们很多，这些……”温莎直起身子，想把金币推回去。
“就当是这段时间给乌斯蒂娅小姐的零花钱吧。”汉斯礼貌地笑了笑。
温莎这才接过金币，然后递给了小乌。
小乌看了看手里闪闪发光的金币，又看了看汉斯。
对方笑了笑，眼神有些耐人寻味。他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小乌有点抗拒，但是对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有一根发带，熟练地帮她系了一个单马尾。
“唔……”
“刘海可能也要找时间修剪一下……”对方拂了拂小乌的刘海，自言自语道。
“那么乌斯蒂娅小姐就拜托你们了。”汉斯行了个感谢礼。
“嗯，您放心吧。”
“那么，我先带我家小姐回去了。”汉斯说罢转身走向门口，又面向维娜做了个请的动作。
门外不知何时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摘下帽子向维娜问好。
维娜没有动。
“小姐？”
“啊，好的。”维娜漫不经心地应和着，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嘟囔，“真是扫兴。”
圣浩赶紧跟出去。
“要回去了吗？”
“……”
她只是登上马车，转身挥了挥手。
“嗯……回见。”
“回头见……还有记住不要偷偷溜进军营啊！”
“哼。”车上的女孩笑了笑，继而脸色很快沉了下去，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管家也登上了马车，将侧门关上了。
车夫一声吆喝，鞭子一挥，驾车到了大路上，向城里驶去。
“这么突然就回去……真是……有点……扫兴呢。”
圣浩看着远去的马车，喃喃着。
等等，维娜莫非真的是私自出去的？！
呃……希望伯爵大人他不要责骂她吧。
他就这样目送马车淡入远处的景物中。
接下来，还要安顿一下小乌呢，小乌她在这里，维娜她应该也会时不时过来看看吧。
还有，要赶紧回军队报道。
呼……真的，有点累了……
————————
圣罗巴兰斯，王都内城。
国王沃尔特巴坐在公事厅中，在他面前，是满满一桌的公文。
今天还是没有午休，但是处理的政务反而还较之前少了。
虽然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交给内阁处理，但是最高决策的行使还是要靠他。
他习惯看一遍大臣们交上来的公文，防止出现纰漏。
虽然那些老伙计们也跟了自己几十年了，他自然相信他们的能力，但是这些总归是要自己看一遍，确认了，才放心。
哎……自己果然老了。
前段时间的欢庆仪式也只能让二皇子代为出席，自己则是在寝宫休息。当然，莫尔和白银的仪式他还是有参加。
他扶了扶眼镜，又捏起一张公文，逐字逐句看起来。
这时候，有敲门声响起，规律地，机械地响着，好像没完没了了一样，他可以听见门外侍女的声音。
“艾斯利大人，国王他应该还在午休，现在打扰不太好吧。”
但是门紧接着就被拉开了。
那个有着青灰色头发，冰蓝色眼睛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啊！”艾斯利身旁的侍女显然有点慌张，想拦住他。
不过沃尔特巴摆了摆手，只是示意她关上门。
“是你啊，老友。”沃尔特巴露出笑容。
“沃尔特巴，我有事情想和你说一下。”艾斯利上前就说。
“嗯，你说。”
老国王像是放松一般把手中的公文放下了，站起来带着艾斯利走到边上的接待沙发边上，坐下，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看着这个相识了近六十年的人，对方还是和当年自己看见的时候一样，而自己已经垂垂老矣。
“刚刚我去问了克洛里斯，那个骑士已经返回王都了，估计会在晚饭前到这里。我和军营的人说过了，让他们看见他就带他过来。”
艾斯利不紧不慢地说。换作是别人，做出擅自对军队下命令的事情，现在沃尔特巴肯定会气吐血，即使是挚友般的存在。
况且君王没有挚友。
但是对方是艾斯利。
“嗯……”沃尔特巴点了点头，之前在艾斯利那里得知克拉的神奇话术时，他也没有去追究什么，那种东西确实不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况且有教会的人在。
他也是没想到任务还有幸存者，不过仪式也举办了，抚恤金也发了，功勋也“追授”了，现在就是改成奖励罢了，细节交给大臣去做吧。
他更好奇的是那个士兵知道些什么。
旁边的艾斯利没有再说话了，好像仅仅只是来报告这件事。
沃尔特巴就这样看着他。
对方也看着自己，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中似乎藏了些许情感。
沃尔特巴感觉眼皮子在打架，有倦意袭来。
良久，艾斯利慢慢说。
“沃尔特巴，你应该休息一会。”
他是声音还是老样子，即使是关切的话语，说出来还是冷的像块石头。
如同铃音在冰河中回响。
又有着像是冰川的融水落在石头上的音色。
“呵呵呵，”国王只是摇头轻笑，“事情很多，我倒是感觉时间不多了。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做到万无一失。”
“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休息。”
“嗯——”他还是摇头，“王位，给谁，灵魂之石，给谁，还有很多……哎……”
“你应该睡一会。”艾斯利站了起来。
哎，说不过他说不过他。
沃尔特巴靠着沙发，任凭身体微微陷进去。
这位老国王闭上眼睛，但是嘴里还喃喃着。
“艾斯利，我死后，契约便作废吧。”
“……”艾斯利看着在闭目养神的国王，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放了一个安神魔法。
他轻轻推开公事厅的门，离开了。
房间里，沃尔特巴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到从前，在幽谷之底，绝望之中，看见那双冰蓝色眼睛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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