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阁。
“我告诉你啊,今天你不把这些衣物洗完,别想睡觉。真的是,一天到晚病恹恹的,看着就晦气”宫人将落云寒从房里拖出来,甩在了井边,井旁边的木盆里,衣物堆得跟小山一样。
“咳咳。。。。。”落云寒佝偻着背不停地咳嗽,哪还有一点当初意气风发的贵妃模样。一双手因为不停地沾水遍布裂痕,泛红的血丝爬满每一道沟壑,脏兮兮的衣衫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他的那双眼睛,就像一潭毫无活力的死水,仿佛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若不是时不时地咳嗽声,根本一点人气都没有。
【咻~】一声破空之声传来,还在对落云寒指指点点的宫人应声倒地,后心插着一把短匕首,倒下的地面上流出了血红的小溪。
“寒贵妃,属下来迟。”一群黑衣蒙面人飞身下来,跪拜在落云寒面前。可是黑衣人半天也没听到落云寒的声音,他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只顾着清洗衣服,仿佛面前什么人都没有。
“寒贵妃,五公主派我等接您回府,快跟我们走吧”为首的黑衣人上前把湿哒哒的衣物从落云寒手中扯落。一如既往地寂静,就连鸟鸣声都没有。落云寒机械的再捡起盆中衣衫继续重复同样的动作。整个画面诡异的和谐,一个衣衫破败的男子佝偻着重复洗衣服动作,一个黑衣首领在身边站立,一群黑衣人跪在男子面前。
“我说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晚上的作什么妖?”院子侧边一间房门打开,出来一个只穿里衣的宫侍揉着双眼,嘴里嘟囔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利剑划过颈项,鲜红的血液像喷泉一般喷洒而出,身影倒下显现出身后人的模样,同样的一身黑衣,唯一不同的是那与落云寒相似的面容。
“父君,玹儿来接你回家。你们几个,这清月阁的人一个都别放过,欺辱父君,全部该死。事成后放一把火,把痕迹统统清理了。父君,我先带回去了。”凤为玹一把打横抱起落云寒,怀里的父君轻的如同一床破棉絮,不停地咳嗽声揪痛了她的心,凤为玹一抬头,眉目已冷成一团,拉起面纱,瞅准了时机从院前飞身上了宫殿屋顶。
“站住!”
“来人,有人闯宫!”
“来人,有刺客”
巡逻的禁军侍卫乍然间见有人从屋顶冲出,第一时间就呼叫出声。以为来人是入宫行刺的刺客,快速封锁住了去往宫内的路。凤为玹一个折身往宫外冲去,禁军侍卫们缓了一缓,等识破她的意图时,她已经到了宫门口,几乎阻拦不住。余下的黑衣人为了凤为玹的逃离,纷纷飞身上前与侍卫们打作一团。一班黑衣人奋力抵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禁军越来越多,不少人死在了禁军金刀之下。为首的黑衣人看到凤为玹已经带着落云寒离去,深深看了一眼宫门方向,横刀自戮了。
“放箭!”
凤为玹眼见就要冲了出去,身后却传来一声沉稳的军令,凤为玹身躯一颤,回眸看去,宫门外闻讯而来的禁军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冷漠的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凤为玹躲闪不及,只觉得肩膀一疼,一个趔趄几乎栽倒。她年少时在鸿蒙阁学艺,受过的伤比这个还要重得多,箭伤并不能延缓她的脚步,反而加速了她的逃亡。
第二只箭羽追来时,她已快速的闪身进了城中街道,禁军追了上来,却已经看不到人了。
“呸,走狗”凤为玹躲在暗巷中,瞧着禁军从四面八方跑过去,那年轻女子仍停在原地左右看看,她认得此人,知道是独孤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小将博森,不免啐了一口。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开,侍卫们发现父君不见了,一定会禀报母皇并且大肆搜捕。虽然她疼的满头是汗,但还是怀里的父君更为重要,反手折断了箭羽,便奋力的奔逃起来。
必须逃出去,必须带着父君逃出去,焉儿和梦兰还有孩子们还在鸿蒙阁等着一家团聚。怀揣着这想法,凤为玹怀抱着落云寒穿梭在京都的小巷里,逐渐靠近西城门。那里的守城将士都是自己人,只要出了城门,城外早就安排好了接应之人。等回了鸿蒙阁,慢慢给父君调理身子,以后,自己就只有父亲没有母亲了。
凤为玹刚离开暗巷,禁军果然就搜了过来。博森捡起地上断裂的箭头,目光很是沉寂,片刻后道:“不用追了,此人训练有素,追不到的。”她吩咐禁军侍卫们回宫继续加强巡逻和守卫,便拿着断箭去往独孤老将军的府邸。
独孤府。
“老太君,五公主闯宫带走了寒嫔。”博森的深夜到访似乎早就在独孤老将军意料之中,整个独孤府灯火通明。
“逃了?那就放他们离开吧。你派人盯着,看他们是否回落氏家族了。”老将军坐在堂前,思考着下一步棋。
“五公主应该已经被我的箭羽所伤,再加上一个苟延残喘的寒嫔,末将觉得他们未必能回到落氏。”
“若是,正好借此将落氏掌握在手里。若不是,那就送他们一程。”老将军轻描淡写的说着。
“落氏早就没落,老太君何故为了一个没落家族费尽心思?”博森有些看不懂老将军,小小的一个落氏,在博森眼里不足为惧才是。
“你还年轻,落氏毕竟也是曾经盛极一时的氏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没落,也还是有值得招揽的地方。无需多言,按我说的去安排吧。”
“是,末将这就下去安排。”博森跪地行礼后,趁夜色离开了独孤府。
凤梧殿
“陛下,五公主已经带寒嫔出宫了。”凤帝正在批阅奏折,一浑身黑衣,脸带半张面具的女子从梁上飘身而下。
“走了好,走了好。孤身为帝王,注定给不了任何人唯一。玹儿能远离宫廷,或许也是一种幸运。”凤帝提起的御笔迟迟没有落下,笔尖滴落的朱砂像极了一颗殷红的朱砂痣灼灼其华。
“陛下,需要将人带回来么?属下怕会放虎归山留后患。”
“玹儿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放弃了泼天富贵选择了她父君,难得皇家出了一个不爱江山权势的。罢了。罢了。”
“陛下,下一步怎么做?”
“你派人跟着,暗中保护送他们出城。然后再去趟京都府,让京都府尹下令通缉。就说有歹人挟持了寒嫔,五公主救父心切,命丧歹人之手,寒嫔痛失爱女,悲痛欲绝也随五公主去了。让京都府尹全国通缉凶手,为寒嫔和五公主报仇。还有,吩咐下去,三日后为玹儿他们父女二人举行葬礼。”总归是自己亲生女儿,凤帝也舍不得。若是现在派人捉回来,私闯禁宫,拐带妃嫔的罪名可不小。玹儿从小出宫学艺,志不在朝堂,不如就趁此机会让她回到自己更喜欢的江湖去吧。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一个翻身,黑衣面具女子再次消失。
玉衡宫。
“主子,五公主带着寒贵妃逃了。”弑出现在楚瑜寝殿。楚瑜斜靠在床头,手抚上床边趴着睡着的女儿的脸颊,轻轻抬手,让弑轻声一些。这孩子多日照顾自己,未曾合眼,让她多睡会。楚瑜慢慢从床榻另外一侧移动下来,动作轻柔的将女儿抱到床榻上后,披了件外袍就带着弑离开。
楚瑜没想到的是,凤绾绾其实在弑一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清醒,出于上一世做杀手的敏锐,睡眠一直很浅,再加上从小到大的刺杀不断,早就养成了警觉的神经。凤绾绾一直装睡,也听到了五皇姐带落云寒逃宫的消息,终究还是五皇姐洒脱一些,抛得下名利权势。凤绾绾轻声叹气后,翻身抱住了床里侧的白狐,安然睡去。
“就这么离开,幕后之人应该不会愿意看到。吩咐下去,让血鸢安排些人保护他们,也好看看幕后究竟是何人。”
“是,主子。弑这就去办”
楚瑜身披一件蓝色外袍,背手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明月。自己有太多丢不开的责任,注定这一生在这宫闱了,只能希望落云寒以后能平安顺遂的过一生,别再陷入这深深宫廷。
想当初,自己刚刚入宫看到的落云寒,是那么的张扬肆意,就如同一轮艳阳一般热烈耀眼,喜怒全在脸上,全然不像这宫廷后妃的模样。可以放肆的笑,可以拉扯着陛下衣袖撒娇,还有那一声声呼唤陛下的“阿岚,阿岚。”近几年,似乎就没听到了,落云寒的阿岚变成了陛下,脾气越来越暴躁,一切都在改变,可能是成熟了吧。
冷宫。
“殿下,五公主带落云寒逃出宫了。”被遗忘的冷宫,传来了动静。随着声音响起,主殿的灯火也亮起,一男子身影投射在门上。
“呵,凤家居然也有不爱江山的。以为逃了就能离开吗,想得太简单了。”
“殿下,接下来怎么做,请吩咐。”
“很好,吩咐下去,命绝情谷的人沿途追杀二人,绝对不能放虎归山。十多年的债,该还了。”清冷的男声从殿内传出来。一身白色里衣的绝美男子,手持一枚黑棋,放下。
灯火熄灭,冷宫重回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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