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反常的荔儿
“白丞相这般和一个小小丫头计较，不觉得有失身份，丢了风月国的颜面吗？”
本来还以为桑离并没有看出自己身份的白之卿，并没有料到桑离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揭破他的身份，本打算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嚣张刁蛮的丫头，自己叫什么名字的他，讥讽的嘴角终于微微有些破功了。
看着眼前之人，因为她主子的一句话，而惊讶的张大了的嘴巴和瞪大了的眼睛，白之卿原本还有几分恼怒的心情，突然又变得好了起来。
这丫头的表情和神色还能再夸张一点吗？听到他是风月国的宰相，就这么让她难以接受？还是自己的气质容貌有所退化，所以才让她露出如此惊讶无比的表情？
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心中是如此的在意一个小丫头对自己的看法的白之卿，转身回头面对桑离之间，嘴角的那丝笑意已然淡淡隐去。
“郡主还真是聪慧过人，好眼力啊。”半是讥讽半是轻蔑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从白之卿的嘴里蹦了出来。
一旁的荔儿，在听到他就是风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时，心中早已惊讶的不能言语了，可这人即便是宰相，也不该对郡主如此的不尊重啊。
连他们风月国的太子殿下，对郡主都礼遇三分，他一个小小的宰相，凭什么对着郡主露出这样鄙视的神色啊，再说了，刚才明明就是他先撞倒她们的嘛。
心中越想越气的荔儿，猛地从白之卿身后蹦了出来，语气激动不已的对着白之卿便是一顿扑头盖脸的猛烈抨击。
“哼哼，没想到你居然是风月国的宰相大人，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呢，要我说啊，如果连风月国的宰相大人都如此蛮不讲理的话，那风月国的其他人，可真要让人失望咯。”
对于自己身后这个娇蛮小女子不咸不淡的以偏概全，白之卿脸上神色未变，但看向桑离时候的眼神却越发的冷漠和敌视起来。
就是这个充满了莫名敌意和轻蔑的眼神，才让桑离刚才在疑惑之间，突然想起前几日自己在清心殿外遇到的那袭朝服男子。
桑离记得，自己当时和苏子川议论完奏折上关于冰灾的事情后，曾开口问了苏子川一句，“刚才离开清心殿的人是谁啊？”
而苏子川的回答，当时也让桑离微微惊讶了一下，“本朝宰相白之卿，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没有，只是觉得此人身份定然不凡，如今，到真证实了我的猜测。”
桑离没想到，自己和白之卿的第二次碰面，居然会如此的快，也如此的诡异，刚才白之卿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分明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那里。
她可以很肯定，白之卿是故意把自己撞倒的，而荔儿这丫头，只不过是这个小小计划里，白之卿唯一没有料想到的变数。
听闻荔儿如此理直气壮的问话，桑离之于白之卿更早开口训责了荔儿一句，“不得无礼，荔儿，还不快给白丞相赔礼道歉。”
严肃认真的口吻，让荔儿徒然红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眶，看了看自家郡主脸上表现出来的没得商量的表情，荔儿撅着个嘴，不情不愿的低语了一句。
“奴婢在这里给白丞相赔不是了。”声音小的，恐怕只有荔儿自己一个人才能听得清。
桑离不是没有将荔儿的反常举动看在眼里，可她既然叫她和白之卿道歉，自然是有她的考量，荔儿这丫头，跟了自己这么久，难道连这点都不明白吗？
眼见自己刚才的赔礼道歉并没有让自家郡主和这个讨厌的男人满意，荔儿心里委屈极了，郡主这是怎么了，为何现在反而要她和这个什么宰相大人道歉啊，明明刚才所有的事儿，都是他一手挑起的啊？
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无限委屈和滋生起来的丝丝勇气，让荔儿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违背了桑离的命令，开口解释道。
“郡主，奴婢认为自己没有错，刚才明明就是他撞到郡主，害的郡主摔在了雪地上，奴婢只不过是……”
岂料，荔儿话还没说完，却遭到了桑离的沉声怒斥，“够了，闭嘴。”
被自家郡主第一次用这么严厉冷酷的声音训斥了的荔儿，刷的一下便红了眼眶，那双原本闪动着调皮和跳脱的大眼睛里，此刻也只剩下了委屈和伤心。
而即便是这样，桑离丝毫也没有安慰荔儿的意思，反而将淡然清透的眼神，定定的放在了一旁的白之卿身上。
“是我管教丫头不严，让白丞相见笑了，今日之事，不若就此作罢，不知白丞相以为如何？”桑离的话，白之卿听得清楚，也想的明白。
这女人明明是一副想要和自己商量的样子，可笃定决断的语气，却让他听不出丝毫的商量意欲，反而有几分独断专横的凌驾气势呢。
脸上表情丝毫未变的白之卿，虽然整个人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睿智和气势，却绝不敢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这男人，绝对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无害简单，相反的，若是和他之间的关系处理的不好，以后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做事的障碍。
而她，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因为一件小事儿，给自己无端树立一个隐藏的对手，虽然，她桑离并不畏惧一个小小的白之卿。
在桑离平静笃定的眼神注视下，渐渐有些烦闷不已的白之卿，突然想不通，自己今天到底是在干什么，好端端的，自己何必去试探这个女人。
全然没有了刚才和荔儿斗嘴心思的白之卿，在前后两个女人的持续注视之下，最终表情讪然的丢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然后便仓惶消失在了桑离和荔儿的视线里。
见白之卿的身影远远的消失在了宫墙之外，站在青石地板上的桑离，也没了继续‘放风溜达’的心情，看也没看荔儿一眼，桑离便径自转身，朝着霁月殿方向走去。
跟在桑离身后的荔儿，此刻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刚才和白之卿杠上的做法，着实是有些幼稚冲动，偏偏自己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现在给郡主闯祸了吧？
洁白的贝齿紧张的咬着下嘴唇的荔儿，在原地踌躇了一番后，还是表情讪讪的跟了上去，见郡主压根儿没有想和自己说话的打算，荔儿只得主动低头承认错误。
“郡主……奴婢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惩罚奴婢是小，若是因为奴婢而气坏了身子，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荔儿跟了桑离这么久，对于桑离的脾气秉性还是有所了解的，以往只要自己这么说，郡主必定不会再怪罪自己，和自己生气。
可今日自己这么说了后，郡主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荔儿心中突然有些七上八下，忐忑难安了。
其实桑离到不真是在生荔儿的气，她只是有些头疼荔儿这张快嘴，若是这次不让她长个教训，依照她的性子，迟早要吃亏在这上面。
脚下步伐加快的桑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披风下摆被人轻轻扯住，然后，荔儿的声音继续窜入她的耳蜗，让她想要片刻的安宁也不成。
“郡主，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向您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冒冒失失的顶撞郡主，不听您的话了，郡主您就原谅奴婢吧。”
声音越来越小的荔儿，说到最后，又忍不住抱怨起刚才那个讨厌的白之卿来，若不是他的话，自己又怎么会被郡主训斥责备呢。
“刚才的事情，郡主您也看到了，摆明了就是那个什么宰相大人故意捉弄咱们嘛，奴婢也只是气不过，所以才一时冲动不计后果的……”
跟在桑离身后碎碎念的荔儿，只顾着埋头往前走，当她一头撞到桑离的后背上时，才从无限的懊恼和悔恨交加中回过神来。
“郡主您怎么突然停了下来……”了啊，荔儿憋在喉咙里的最后两个字，生生的在桑离平静到了极点的眼神下，给憋回了肚子里去。
“以后见到白之卿，能躲多远就多远吧。”傻丫头，她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对白之卿的态度，和对别人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桑离却不敢保证，荔儿下次再见到白之卿，会不会表现的还和今天一样，这么的出乎自己的意料。
见桑离不再生自己的气，荔儿窃喜之余，当然快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下次再也不会如此冲动了。
冬日难得一见的阳光，透过大殿的红木窗框斜斜的照射进来，若是抬眼望去，定然能看到阳光照耀处，空气中漂浮着的那些细碎尘埃。
清心殿，苏子川的寝宫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龙涎混杂檀香的气味，很是凝神静气，当白之卿的身影踏入寝宫的那一刻，只听得苏子川的声音顷刻间便在大殿里低沉响起。
“之卿，今日你来迟了。”不需抬头，苏子川也知道，进来的人绝对是白之卿，他的脚步和气息，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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