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警笛那令人揪心的鸣叫声,远远地望过去,鲜红的亮光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时隐时现、异常诡秘。
「高须同学你在哪里——?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快回答我啊——你在哪里——?!」
实乃梨呼唤自己的声音,由远及近,就要靠近这里了。
将老人安顿好以后,实乃梨紧接着就报了警,然后顺着龙儿消失的方向找了下去。天很黑,虽然不是那种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但对于孤身一人走在里面的女孩子,而且前面就有不清楚面目的抢劫犯,心里多少会产生一些恐惧感也是在所难免的吧。就这样,实乃梨在龙儿与逢坂陆郎对话的时候,迷了路。
好在警车已经赶来,实乃梨顺着警车车灯的亮光找到了方向,并没有遇到危险。
就像是被注射了一只强心剂一般,逢坂陆郎刚刚还毫无气力的身体在警笛声传来的一刹那,突然间从地上跳了起来——
「啊啊啊——!你报了警——!你居然报了警——!这下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啊——!!!」
双臂抱着脑袋,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哀嚎起来。
「那都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在忏悔了啊……!」
「忏悔吗?说的好听,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我真的在忏悔了,真的……!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不会……!求你让我走好不好,好不好?看在我是大河父亲的份上,放我走吧?好吗?那些有钱的社长进了监狱还能够被人花钱救出来,而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他们会杀了我的!我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有多么深重……他们会把所有的罪状全部都强加在我这个没钱没势的穷鬼身上——难道你想要让真正的罪犯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虽然只是他的一番疯话,但是龙儿完全相信那些家伙会这样做出来的。有人犯了重罪,而犯罪者又是那些权势很重、财产很多的上层人士、是不能被制裁的家伙,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可怜的替罪羊来承担下他们所犯的罪孽,代他们受过,甚至是受死——这难道不是所有的当权者一贯最善于使用的作法吗?
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一定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面前脏兮兮的男人可怜巴巴地哀求着,就差跪在龙儿面前了。大概是因为碍于对方可能会成为自己未来女婿的关系吧,膝盖只是尽量向前弯曲着,始终没有跪下来。
「听着——!」
龙儿厉声说道。
「我在听!」
抬起一只手,手指指向远方漆黑的小路——
「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转回头——一直走下去——不要再回来——!」
「……」
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叫你快走啊……!」
「……难道说……你、答应……放过我了……?」
小心翼翼地问到,生怕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嗯,让你这样的小角色去代替那些真正犯了罪的罪犯们受罚,我还没有傻到那种地步——消失掉吧,不要再回来……」
说完之后,龙儿把脸扭到一边不再去看他。
耳旁只听到窸窸窣窣的收拾东西的声音,以及匆匆忙忙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再次扭回头时,大河的父亲逢坂陆郎已经不见了踪影。
真的就消失掉了,连同地上掉落的食物一起。
放走了逢坂陆郎,龙儿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打湿了脚下的路面。
放走了本应受到法律制裁的罪犯,并不是因为他是大河父亲的关系,恰恰相反,如果真是以她父亲的身份来决定,就必须要让他受到惩罚才行——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会不顾及自己生病中亲生女儿的感受而把她像商品一样任意买卖。至于那个男人口中所说的忏悔,龙儿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但他相信报应总是会有的,就算是今天自己不制裁他,这样为恶下去,他终会有自我毁灭的那一天。
只是,大河,自己最最心爱的大河,原来,一直都在默默地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突然间,龙儿的泪水停住。
——对啊,只要是病,就一定会有治疗的方法和治愈的希望才是啊。世界罕见的病症、连名字都没有的怪病都去它的吧,在人类都可以登上月球和火星的今天,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倾尽宫崎财团的所有力量,不惜花费掉所有资金,大河的病,总是会有办法的吧。日本的医院治不好吗?那就去英国、法国、德国、美国——没有问题,世界上,总会有一家医院能够治好她的病的。
一定会是这样,一定会有希望。
想到这里,心情舒畅了许多。转回身,龙儿一下子愣住。
栉枝实乃梨就站在自己身后,默默地站着,一声不出,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啊……!」
慌忙回转过身去,用纸巾迅速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然后重新转过脸来——
「原来是栉枝同学啊……真是不好意思,追上那个家伙之后就迷了路,现在正在辨认方向,刚好你来到了这里……真是太好了……」
用听上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声音这样说着,向前走了几步。
「我们回去吧?」
停了一下,实乃梨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
仔细端详她的脸,借助月亮微弱的光芒,龙儿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是湿漉漉的,就像是——
「刚刚,高须同学,哭过了,对吧?」
「什么?」
龙儿慌了。
「哭过了吗?完全没有的事啊——栉枝同学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要再装傻了!我都已经看到了!」
被很严厉地斥责回来。
「那个跑掉的人……抢劫便利店的罪犯……是逢坂陆郎……对吧……?」
龙儿彻底缴械投降——原来都已经被她看到了。害怕她担心什么的才不愿意告诉她,一旦被她知道了大河生病的事情,会难过成什么样子龙儿根本不敢去想象,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再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啊……是吧……大概……」
含糊其辞地回答。
「那么……你一定知道了大河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
「不要装糊涂啊……你刚刚不是哭过了吗?哭的理由呢?」
龙儿无法回答。
大河得了连名字都没有的世界绝症——这样的事情能告诉你吗?刚刚让你看到了她父亲的那副狼狈样子就已经是无法原谅自己的莫大失误了,不能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绝对不能!
沉默着,一丝冷汗滑下脸颊。
轻轻叹了口气,实乃梨扬起脸——
「大河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就是……」
顿了一下,仿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就是她生病的事情啊!」
最后的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
龙儿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
「什么嘛……原来你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为什么会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龙儿很想这样问出来,但他想起自己刚刚想要对她隐瞒事情真相的心情时,一瞬间明白了面前这个眼角上还挂着一点晶莹泪滴的女孩子的温柔心意。
栉枝实乃梨,这个元气活泼开朗的运动系少女之所以会把她爱哭的一面一次次展现给自己,之所以会时不时地向自己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甚至是令人生气的话,原来,是因为她的心中隐藏了这样一个会令她痛苦不已、彻夜难眠的残酷秘密,而她,为了隐瞒住这个的事实,一定,默默地忍受了自己想都无法想象的巨大痛苦吧。不仅仅只是拒绝了她的心意,而且还让她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心痛苦——自己欠她的东西真是太多太多,多到恐怕此生都无法完全偿还。
「我……我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才会出现在我面前,向我示好的,对吗?」
「嗯……」
惨白的双颊上泛起一阵绯红的颜色,实乃梨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些……这些都是大河那个家伙出的主意……大学开学之前,突然就接到了她打来的一个电话,她说自己得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绝症……很棘手的那一种……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在跟我开玩笑,可是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哭得很伤心,我就相信了……」
轻轻抽了一下鼻子——
「她要我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然后……」
扬起脸来,微笑着的脸上挂着刚刚流下来的体温还未散尽的泪水:
「——真是个乱来的家伙!」
然后两人都笑了,不是因为开心,而是因为痛苦到了极点。
「她是想用你知道的那种方式让你喜欢上别的女孩子,然后自己再悄悄溜掉,躲进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大概是因为病情恶化的关系吧,主要还是因为她知道了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心意的,所以她才会找到合适的机会,想要用嫁给别人的方法来让你放弃。其实最最放不下的还是大河自己啊,她嘴里老是叨念着什么樱花树下的约定——你们在樱花树下许下过什么约定吗?」
「啊~~~哦~~~」
含混地敷衍过去。
——太好了,大河并没有忘记跟自己许下过的那个约定。
「秘密哦~」
「诶~~~?真小气~说起来高须同学,你不会因为一时冲动想要去找大河吧,她为了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世界上苦苦思念她才故意想要让你放弃她的,你要是再去找她,她的努力以及我的努力就都白白浪费掉了……她生病的事情原本是绝对不能对你透露的啊,没有想到让逢坂陆郎这个家伙给泄了出去,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他怎么会变成了抢劫犯呢?刚刚我也只是看到了他的侧脸,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没什么,他只是因为天天看到那个便利店老板愁眉不展的样子,心情郁闷,单纯地想要捉弄他一下而已,买东西的钱他已经全部给我了哦,要我转交给他,你看——」
说着,龙儿伸进手去从衣服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今天准备到超市里去买明天早饭食材的钱。
「哦?!原来是这样……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我就说啊,破产以后生活再怎么困难也不至于去做抢劫这种违法的事情啊,我都把警察给找来了呢……呀,糟糕!只顾两人说话,都把他们的事情都给忘了,他们一定因为找不到我们而着急了吧……快跟我来呀高须同学……!」
擦了擦眼睛,实乃梨在前面快步走了起来。答应一声之后,龙儿也快步跟了上去。
用自己的钱垫付了逢坂陆郎从便利店里抢出食物的费用,跟前来的警察阐明误会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
两人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时间,在那个第一次分别的地点再一次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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