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已侵入五脏!
方思渡活不过七日。
孟君尧亦七日没有上朝,他竟不知道,没有方思渡,他坐在这个皇位上的意义,是什么呢?
银粟以为孟君尧该是很痛恨方家,很痛恨皇后,也很痛恨当一个傀儡皇帝的。
可是,孟君尧却厚葬了方思渡,善待了方家人,甚至,做到了与皇后相敬如宾。
孟君尧终于体会到把权利握紧在手中的感觉,但他却再也不是孟君尧了。
孟君尧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嗜杀成性,极为易怒。
孟君尧作为孟君尧存在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而蛇妖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他变得越来越暴力,越来越残忍,他再也没有在银粟面前那么委屈地哭诉自己的心酸,他的眉眼间尽显张狂孤绝,更显出骇人的杀气。
“你的阿团,有没有像朕这般宠爱你?”
孟君尧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时而呈黑色,时而呈金色。
在人前,孟君尧给银粟无人匹敌人的恩宠,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宠着。
可是黑暗中,他总是一次次地吸取她的丹元,锻造自己的修为。
银粟必须逃,这根本不是她所期待的。
孟君尧,已经被妖化的很严重,如果他被彻底妖化,孟君尧就再也不存在了。
孟君尧再来瑶华宫时,他甫一推开门,就闻到了殿内的刺鼻味道,连门都没进,他捂着鼻子,冲着殿内的银粟喊道:“你这个疯女人!你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的雄黄!”
银粟衣裳湿漉漉的,她整个人都浸在雄黄酒里了。
“你管我怎么弄到的!就问你敢进吗?”
“你等着!朕还不信,你能泡酒里一辈子!”
孟君尧又气又笑,隔着门痛骂银粟。
银粟冲着孟君尧做鬼脸吐舌头,管它能挺到几时,反正能气到孟君尧,就好。
这一夜,银粟就坐在一地的雄黄粉地面上哭。
比法术更可怕的,是人心,没有一颗真心的情,连恨都换不来。
如果不是蛇妖,她本来可以和孟君尧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不说比翼双飞,至少可以举案齐眉。
可是,这蛇妖,毁了一切。
“你哭够了吗?”
身前悬着一双黑色的靴子,银粟抬头,看到一个披散着头发抱着把剑的男人,他低头盯着自己,脸上面无表情。
“这里不是有个神吗?怎么不去收妖?在这儿哭做甚!”
银粟闻闻这人身上的味儿,是妖!
她连滚带爬地退出三丈之外。
“你是狼?狼妖!滚开!你们狼妖没一个好东西!”
银粟挥舞着笨拙的手,却在下一刻被抓住了。
男人两手提着银粟的胳膊,只是轻轻一捏,银粟手上的绿色蛇纹咒印便消失了。
“原来是被封了法力!笨死了!”
男人又甩开了银粟的手,转身离开时,又甩给银粟一句话,“吾乃妖判玄晖,你法力尚浅,还是先逃命去吧!”
妖判?玄晖?
银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银粟当然不知道,妖判这两个字,在凤族,是不能提及的禁忌。
“等等?他是来收妖的?”
银粟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玄晖的影子?
“不可以!不可以!如果杀了蛇妖,孟君尧也会死的!”
银粟失去法力太久了,她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会飞!
等她适应过来,冲到孟君尧的宫殿,银粟发现那间她怎么也打不开的暗室,已经打开了,从里面显出阵阵红光。
银粟忙不迭地冲过去,却惊骇地不敢走进去了。
暗室里到处都是蛇卵,大大小小堆了满屋,还有的小蛇已经破壳而出,正在地上和墙上攀爬着。
这里简直就是个蛇窟!
“不是让你走吗?你聋了?”
刚才救下自己的那个什么妖判,此刻正和孟君尧打得不可开交。
孟君尧应该是在暗室里被玄晖堵了个正着,此刻他既得对付玄晖,还要护着这些蛋,有些力不从心。
玄晖手中掐了朵幽兰的火焰,喷向了地上的蛇卵和小蛇,孟君尧一时心急,竟然用身体去挡,结果被玄晖一剑刺中了腹部。
“不要!君尧!”
银粟冲向孟君尧,朝着玄晖打出一拳,接住了要倒下的孟君尧。
玄晖冷眼暼了下银粟,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他对孟君尧道:“搅乱人界秩序,屠害生灵,你想怎么死?”
“你不能杀他,杀了他,孟君尧也会死!”
听到银粟这么说,蛇妖把银粟大力地推开:“滚!”
妖判更是不为所动:“这人寿命早就到头了!”
言罢,妖判袖中探出缚妖锁,把蛇妖从孟君尧体内抽了出来。
“你去向你的族人谢罪吧!”
妖判用剑划开一道口子,就把蛇妖给扔了进去,然后妖判自己也消失了,顺便还把暗室里所有的蛇卵都带走了。
只留下孟君尧和银粟。
“德妃?”
孟君尧眼睛彻底清明了,可又逐渐涣散了,银粟捧着孟君尧的脸,一手往他的身体里灌注灵力。
“君尧!你不能死!那蛇妖已经被抓走了!我把灵力渡给你,你还能活。”
孟君尧却摇头:“松手吧!德妃!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我不是……阿团!”
“不管你是不是,你都不能死!我就不信,我一个神女,还救不了你吗?”
“契,赌得就是命!”
孟君尧松开了银粟的手,“朕遇见你,太晚了。”
“孟君尧!孟君尧!阿团!阿团!”
银粟猛地坐起,撞入眼的是晨曦柔和的光。
这算是睹人思人吗?银粟想起了几千年前的事情。
“粟儿……”
门开了,梅听寒捧着餐食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自己为他精心预备的衣裳,看上去有精神了。
“日头高了,该起了。”
梅听寒扶着银粟的双肩,温柔地用自己的面颊贴着银粟的脸,见银粟没有拒绝,他从后面拥住了银粟。
“寒哥哥!”
银粟低头抓着梅听寒的手,把他的手心摊开,抚摸着他指间的薄茧。
这双手,经历了9000年,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阿团不识得几个字,他手掌上的茧子更多些。
“我要迟了,粟儿,快起吧。”
银粟微微愣了下:“寒哥哥怎的这么急?就不能等等粟儿!”
银粟还没被别人催促过做什么事,自然而然地就唠叨出了一句,可是一回头看到梅听寒,她又不忍了。
“寒哥哥莫急,有粟儿在,从府上到刑部衙门,还不是一阵风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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