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与陆长风站在不远处,安定面上带着浅笑,眼里无限眷恋,感叹道:“真好啊。”她又问身旁的陆长风,“兄长,你说,有多久没人等我们回家了?”
陆长风默然不语。
周遭的环境似乎一下子退回到十几年前,那日天气很好,风扫在脸上痒痒的,安定与他出去放风筝。那时安定的父母与他父母也是在门口等他们回家的。
安定还问多久没人等他们回家了,哪里还有家,他们只不过是在刀尖下苟延残喘的残骸罢了。陆长风苦笑:“走吧。”
蛮月瞧见他们,站起来招手:“陆长风,安定,你们回来了。”
陆长风手背在身后,待走近了,说:“让郡主久等了。”
已经晌午了,陆长风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天,一定没吃好。正巧柳安安教了她几道菜,她还没来得及尝试,今天就要大展身手。说起柳安安,好像这几天没怎么看见她,“桃木,你今天看见柳安安了吗?”
桃木想了想,摇摇头:“没看见,她昨天说要去买菜,然后好像就没回来......”
“完了,不会出事儿了吧。”虽然她现在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本身毕竟还是一只鬼,要是遇上懂行的道士和尚,弄不好直接就把她收了替天行道。
蛮月一脸焦急,对着陆长风说:“陆长风,你们先忙,我改天再来找你。”说完转身便跑,陆长风拉住她的手腕,又马上松开,“郡主要是有什么事,我或许能帮上忙。”
对啊,陆长风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呢,让他帮忙再合适不过了。蛮月冷静下来,“我有一个朋友叫柳安安,她现在人不见了,我得去找她。”
安定与陆长风对视一眼,疑惑道:“柳安安,她不是死了吗?”
“你们认识?”蛮月忽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柳安安的事她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再说了,编故事的事儿得交给司刑,她胜任不了,“先不说这个,先找人。”
她先去了一趟剑阁,司刑也要去找她,两人刚好撞了个满怀。
“司刑,我有事找你。”
“小师叔,我也有事找你。”
蛮月看他手里抱着个木盒子,就是那天拿来装纸人的,她试探着问:“你要说的事,不会是柳安安吧?”
司刑拉她进了门,将木盒打开给她看,里面放着的纸人烧没了半边身子,发出阵阵烧焦味。蛮月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有些担心:“她没事吧?”
即便是柳安安先缠上她的,整日又哭哭啼啼很是烦人,可柳安安待她是极好的。自从她有了身体后,总是变着法子给她做菜吃。
“不好说,不过我们可以借着纸人找到她。”司刑看向她,蛮月在归墟待了那么久,这世间恐怕没有比她更熟悉亡灵的人了,这一点,便是她自己也不知晓。
司刑解释:“纸人上有她的气息,衍息术可以根据气息追寻踪迹。小师叔你又与她日夜相处,对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这衍息术由你来施展最合适。”
蛮月双手结印,纸人浮在半空慢慢化作灰烬,蛮月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个暗红的模糊影子。看身形像是柳安安,那影子兀自走远了,她赶紧追上去。
影子穿过了大半个城,把他们带到城东一处荒僻的小院前。外围的石墙已经被火燎得乌黑,还有几张烧了一半的黄符纸挂在墙头摇摇欲坠,她上前推门,只轻轻一下,那道门轰然倒塌,里头的房屋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她脚下踩着的那些瓦片发出碎裂声,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喊:“柳安安......”
司刑拉住她,指着院中一半被烧成了炭的大树,一半生一半死,一边成了焦炭,另一边仍然枝繁叶茂。这里经历了一场大火,连外面的石墙都不能幸免,这棵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们走到背阳的那一面,看见茂密的树冠上垂下来一堆头发,一张女人苍白的脸隐藏在树冠里。
“柳安安?”
她动了动,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一声声低叫。“她怎么了?”蛮月问道。
司刑拿出一个白瓷瓶,施术把她收进去,“她应该是变成厉鬼了,还好还有点神智在,不然就该让黑白无常来收她了。”
回了剑阁,蛮月便让店小二去告诉陆长风人找到了。没想到,陆长风和安定倒跟着店小二一道回来了。蛮月直接一掌按在门框上,把门堵得严严实实,就是不让他们进门。
开玩笑,司刑布了阵,正在救柳安安,他们俩要是撞见了,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她往中间一站,勾住他二人的臂弯,拖着他们就往外面走,“我哥哥说好多天没见着你们了,正想找你们聊天呢。”
“郡主,柳安安呢?”安定问道。
蛮月抓了抓头发,“她受伤了,很严重,司命正在给她治呢,总之......现在不方便见人。”
“既然如此......”陆长风紧抿着唇,眸色暗暗,将手从她臂弯中抽出来,向她施了一礼:“那我改日再来。”蛮月想拦住他,安定却向她摇摇头。
“他怎么了?”
安定轻叹,本就是骨子里比谁都凉薄的人,却总是要装做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看了一眼蛮月身后的剑阁,“去我家吧。”
侍女端上来两杯清茶,又上了几盘点心,安定将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我家中也只这几样小食,郡主不要嫌弃。”
蛮月:“不会不会。”她手里抓了块饼,咬了几口,“对了,陆长风到底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安定手指不停转动杯子,似乎是在思量该怎么开口,“我们两家是世交,十年前陆伯父举家迁往随州,我父亲前去送行。结果那天晚上,他们被北戎伏击,那么多口人啊,最终却只有他活下来了。据盛京派去的官员说,他们是在一口枯井中找到他的,找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身上的骨头断了许多块,都不成人样了......”
“这么多年,他也查出不少东西,其实当初那场敌袭不是意外,是有人向北戎出卖了陆伯父的行踪,只是一直查不到通敌的人到底是谁。直到几日前,他带回来一块铁片,那铁片原是嵌在盔甲上的,上边儿还刻着个林字。”
铁片,蛮月忽然想起遇到柳安安那天陆长风从她这拿走的那块,不会就是那个吧。
“姓林的将士从前陆伯父手底下就有一个,这铁片就是那林副将盔甲上的,巧的是,林副将死前一天还去找过长风,只不过那时他在边境打仗。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安定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你知道,这位林副将是什么人吗?”
蛮月摇头。
“柳安安的丈夫。”
蛮月一口点心刚好卡在嗓子眼儿里,猛咳起来,还真没想到她随手捡到的女鬼还和陆长风有这层关系。
安定给她倒了杯水,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本以为林副将与柳安安都已经死了,这条线索也断了,可没想到,郡主身边也有个柳安安。真相就在眼前,却无法触摸,难免会失望。”
蛮月回了剑阁,司刑净了净手,说:“柳安安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约莫再过三五个时辰就能醒了。”
蛮月应了一声,店小二提着盏花灯走进来,她凑过去,“你捧着朵花干什么?”
“这是莲花灯。”店小二解释道:“明日就是祈愿节,到了晚上,大家都会去放河灯向天神祈福许愿,河灯漂得越远,就越是有福。”
“凡人放河灯是向天神许愿,那天神呢,天神又该向谁许愿?”
“东家想太多了,天神是无所不能的,哪里还要许愿。”店小二笑道。
“是吗?”她低喃一声,理了理衣摆坐在门坎上,靠着门框,抬头看着慢慢西沉的落日。天神都是无所不能的吗,可她恰恰就看到一个天神深陷在仇恨的泥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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