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蒸馏装置零部件全部搞定。
李察将酿酒地点放在厨房旁边的厢房中,三天以来他已把这里整改完毕,组装蒸馏装置只用了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经过多番试验,李察终于成功蒸馏出一小碗纯净的高度酒。
出锅那一刻,整个蒸馏房弥漫高度酒特有的醇香味。
这味道,至少得有70度吧?李察鼻子动了动。
在院子中发呆的高帅,喉咙一阵耸动。
厢房内,李察拿出晒干的花瓣,放入石臼中,根据记忆,加入不同的香料,开始用木质舂米充分碾碎混合。
十多分钟后,他转头一看,发现高帅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有事?”
这逼还是一副你欠老子钱的样子。
“来看看你的进展。”
他双手抱胸,转身离去。
李察拿起身后桌子上的高度酒,准备倒入瓷碗中。
“嗯?”
他的手顿了顿,这酒怎么感觉少了一点?
房门外,高帅脸色涨红,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的房中,一头砸在被窝上,嘴角还喃喃道:“好酒……”
……
颍昌城,萧府。
行人匆匆而过,望着那朱红的门柱和威武的石狮,不由一脸羡慕。
此刻,萧府内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太公,俊杰愿您福寿绵长活百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一蓝袍男子奉上一枚拳头大小,刻有寿字的金桃。
坐于堂中的萧老爷子淡淡嗯了一声,接过金桃,放于桌旁,而后把一片可有佛文的金叶,递给了蓝袍男子。
蓝袍男子一脸喜色地退去。
这时,萧青松走了上来,躬身递上一块手臂大小的玉如意道:
“太公,青松愿您李桃枝叶茂,寿比泰山松。”
萧老爷子一脸慈祥笑道:“不错不错!松儿的寿礼太公很喜欢,来,这是太公给你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对冰糯翡翠玉镯。
萧青松大喜道:“多谢太公。”
蓝袍男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都是送礼,为什么老爷子对萧青松一脸慈祥,对自己却很冷淡?
萧府门前,车水马龙,一个穿着红衣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地对着来访的客人抱拳行礼。
一辆奢华的红木马车,缓缓停下,几个肌肉撑得衣服隆起的壮汉,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后边。
红衣中年迅速上前,挽开马车的布帘,恭声道:“张大人莅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若是我家老爷子知道张大人要来,定然会亲自来此恭候。”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马车中传出:“萧掌柜说笑啦,我张鸣今天可是专门来给萧老爷子贺寿的,岂敢喧宾夺主?”
话音刚落,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马车中跳出。
只见此男子年纪约莫四十,身高八尺,剑眉鹰目,脸部肌肉棱角分明,胡须袖箭得整整齐齐,一身朱袍更彰显出他那挺拔的身材。
红衣中年连忙对下人呼喊道:“赶紧为张大人的兄弟们备上好酒好菜,车马务必照顾周全。”
接着,他马上对紫袍男子躬身道:“张大人,里边请。”
“请。”张鸣客气了一番后,昂首阔步往萧府中行去。
红衣中年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侧,为他指路。
行至大堂门前,张鸣高声道:“张某特来向萧老爷子祝寿,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周围宾客顿时哗的一声,纷纷惊叹道:“萧家面子可真大,竟然连张都监都来了。”
片刻,一个白发苍苍的萧老爷子急匆匆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萧家一众老小。
“哎—呀,原来是张大人来了,老夫有失远迎,还望张大人恕罪啊……”萧老爷子对张鸣连连抱拳。
张鸣淡笑道:“张某不请自来,萧老爷子不要嫌弃才是。”
他挥了挥手,又道:“区区薄礼,望老爷子不要嫌弃才好。”
随从立刻奉上礼物。
萧老爷子笑道:“张大人能来,老朽就已经很高兴了,岂敢嫌弃?张大人,里边请。”
众人来到大厅依次就坐。
“萧老爷子,张某听说萧家正计划放弃丝绸与粮食贸易?”张鸣问道。
萧老爷子一怔,道:“萧家近日盘下不少店铺,周转不灵,放弃丝绸和粮食,实乃无奈之举。”
张鸣呵呵笑道:“老爷子说笑了,萧家富可敌国,岂会周转不灵?”
不远处的萧青松一脸疑惑,萧家什么时候有丝绸和粮食贸易了?
不过在场的都是萧家大人物,他一个萧家小辈,根本没权利开口。
萧老爷子:“哈哈哈,张大人过誉了。”
张鸣道:“张某还听说,萧家还打算把营中肉食、酒酿供应转予他人?”
萧老爷子:“呵呵,定是谁在胡乱造谣,营中供应一直都是萧家的重中之重,岂会假手于他人?两项买卖只是从大房转到二房罢了,前后都是萧家,何来他人之说?”
张鸣捋了捋胡须道:“可张某与萧大掌柜合作多年,相互之间甚有默契,若现在换了个人,怕是不和营中兄弟口味啊。”
萧青松脸色一变,这摆明了是给大房站台。
萧老爷子不动声色道:“那张大人的意思是?”
张鸣笑道:“张某不敢干预萧家内部事务,只是觉得这个更换有个缓冲时间为好,老爷子说呢?”
萧老爷子隐藏在长袖之下的手,捏得发白,如果之前那丝绸和粮食是话中有话,那这肉食酒酿就是明目张胆了。
沉默了三秒,他哈哈一笑:“既然张大人发话,那萧家便再晚半年,以免造成营中兄弟不满。”
“好!萧家不愧是大宋商贾开模,与萧家合作当真是张某之幸!张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烦扰了,告辞!”
张鸣站了起来,对萧老爷子和萧家众人拱了拱手,大踏步离去。
萧家大房萧孟德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理了理通红的衣袖,跟着张鸣离开了大厅。
萧老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
深夜。
萧老爷子房间。
“混账东西!竟敢拿那张鸣来压我,你要气死我不成?”萧老爷子用力拍了拍桌子。
萧孟德笑道:“父亲,我也是为了萧家着想,若少去张都监的支持,萧家还能撑多久?”
萧老爷子脸色铁青,“他张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你跟他合作,萧家迟早要败在你的手中。”
萧孟德道:“父亲说笑了,我岂是那种任人摆布之人?萧家的生意在我手中只会越来越大,难不成您还想将之交到那个野种手上?”
“你!”
萧孟德道:“哦,我想起来了,您从小偏爱那个野种,想给他多点保障无可厚非……
“只是,他们若是知道您这德高望重的老祖宗,竟然违背道德伦常,干下那种伤天害理之事,会怎么想?”
萧老爷子脸色巨变:“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她?!”
萧孟德阴笑道:“那等卑贱婢女,就算死了,也脏得要命,岂能进入萧家祠堂?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
“咳咳咳……”萧老爷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滚!你给我滚!”
萧孟德哈哈一笑:“您老就好好歇着吧……”
不远处的一丛花草中,萧青松神色凝重地望着萧孟德。
房中,萧老爷子从床底拿出一副卷起的画卷,将之缓缓打开。
画卷上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青衣年轻女子,女子一瞥一笑,浑然天成,仿若要从画卷中走出来一般。
……
萧孟德回到自家房间,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迅速走了出来,为他宽衣解带。
“老爷子怎么说?”妇女问。
萧孟德淡淡道:“还能怎么说?想来他不会、也不敢误了萧家。”
妇女笑道:“看来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自古以来无论是皇位还是家主,都是传嫡不传长,传长不传幼。如果他识趣还好,倘若一意孤行,那就怪不得我了……”
萧孟德的眼神徒然间变得冷厉起来。
妇女嘴角也泛起一丝冷笑。
……
集市。
“听说今年的赏酒大会,梁知府会作为评委参加。”
“嘶,真的假的?”
“以往不是只有都监前来?”
“谁知道呢,说不定今年知府大人一时兴起才决定要来,毕竟许州可是他最大,他做什么事,还用得着请示别人不成?”
“说得也是。”
李察捏着下巴,听着人群的讨论。
赏酒大会?
他正愁该怎么解决蒸馏酒的销路。
路人继续道:
“诶,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有传言萧家大房和二房闹起来了。”
“哦?什么情况?”
“据说萧老爷子打算把大房一部分买卖分配给二房,大房当然不高兴了,于是就斗了起来。不过这可便宜了我们百姓,萧家大房商铺大多降价,客人都跑那边去了。”
“如此甚好。我也去瞧瞧。”
李察神色一动。
临颍城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萧青松,不就是萧家二房的公子吗?
两虎相争。
看来冥冥之中只有天意啊……
……
“萧家?”高帅一脸诧异。
李察意外道:“你知道?”
高帅点点头道:“萧家富可敌国,不过他们身后的人可不简单。你说的萧家大房和二房斗起来,那可就太看得起他们二房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萧家大房占据萧家近八成的买卖,二房只占据不到一成,而且大都是净利较小的买卖,其他的买卖则在三四五房手上。”
李察道:“那有什么好斗的,都八成了,还想赶尽杀绝呢?也不怕被别人说闲话?”
高帅摇摇头道:“你太小看大宋权贵的贪婪了,萧家二房哪怕只占一成,也有百万两的资产。”
李察倒吸了口凉气。
百万辆白银,换算城后世的金钱,估计得有数亿,这可是封建社会。
怪不得别人都说宋朝已有资本主义的萌芽。
如果按这种局势发展下去,说不定华夏会成为最早的资本主义国家,可惜……
高帅又道:“此外,据说萧家二房的生母,曾是个红尘女子。而大房夫人,则来自开封府某个权贵家族。”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李察疑惑道,“你的仇家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讳莫如深?”
高帅道:“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等你有了自保之力,再告诉你不迟,否则会害了你。”
李察闻言相当不满。
等哥有了自保之力,定会把你踢一边去,天天在这装,还当你是西门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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