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靠幻境囚灵体,然后再一步步将灵体蚕食作为养料。”
殷寂仔细解释给她听。
逃过一劫的阮眠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它的幻境确是美丽又致命。”
其实她从那个幻境里,也得到了失而复得的快乐,也因为幻境,她这么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
阮眠一脸有感而发,只觉也算是因祸得福。
“大王此次救小仙一命,此恩德小仙没齿难忘,此后若大王有什么心愿,只要小仙以微薄之力能做到,必定回报。”
她不习惯欠别人的,但也有自知之明,感激之心只够给他一个她能回报的承诺。
殷寂没在意她的话,她不知道的是,保护她是他的责任,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回报了。
阮眠没有问殷寂关于他的幻境,也没有提及自己的事。
她知道,幻境里的东西必是心中最重要最不可触摸之物。
只当是一场过眼云烟,不复提及。
“你...怎样认为这天地生的精怪?”
殷寂眉毛微挑,眼睛盯着自己的单靴靴尖,双手交叉,似漫不经心问她。
阮眠认真想了下,顺嘴答到:“嗯,这个~之前小仙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过,但小仙觉得精怪应也有良善、凶恶之分,自古以来善恶有报,无论是世间何物都应遵循此法则。”
见阮眠说得轻松,他就知道这话是出自真心。
殷寂脸上的愉悦之色浮现,只对她说:“上路吧。”
他们还需向前走,走出去。
挣脱梦魇兽的困境可能就是打开迷宫的钥匙,甬道不再是繁复的几条交错,而是变成只有一条,狭长又幽深。
这条道出乎意外地并不长,只是狭长又窄小,堪堪只够两个人通过。
之前的险境给他们提了个醒,在这里他们的行动需要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殷寂穿着快要与暗处融为一体的玄色衣衫,集中精神目不斜视注意四周动静,骨节分明的右手非常自然而然地圈住身边人的手腕。
阮眠的眼神下移到光滑的手背,他手掌心里的热度摩擦熨烫她的皮肤,传到她心里,泛出涟漪。
阮眠压住眸子里闪烁的光亮,只伸手稍稍扯住了殷寂的宽袖,也一道专心往前看。
互相之间站位错开一步,她脚步跟随往前,腰间缠着锻魂刀以防不测。
刚走上一个稍宽的台阶,殷寂灵敏的耳朵抖动一下,能感受到是哪个方向,活物破空而来的声音。
他迅速收紧拽她的手,转而把她拉进他所能庇护的位置。
阮眠的裙摆随之旋转,她的背抵在了冰凉粗糙的石壁上。
与阮眠擦肩而过的,是一条墨绿色的盘根错节的荆藤。
荆藤灵活敏捷,大小比殷寂结实的小臂还粗得多。
荆藤没能打到阮眠,而是在虚空中打了个空,发出“啪”的一声空响。
看着粗大可怖的荆藤在自己眼前挥过,阮眠下意识感觉一阵心悸。
若是被这么大一根荆藤打在身上,只怕是有极大的皮肉之苦要受。
荆藤没有迅速缩回去,而是就地拐了个弯径直向殷寂挥来。
殷寂回手顺势一挡,迅速控住蠢蠢欲动的荆藤。
大概是被殷寂制住了,荆藤没能动弹。
见自己的主干被掣肘,荆藤想把自己的主干分裂成多条分支逃脱殷寂的掌控。
其中两条细藤条,看准时机钻了缝直击殷寂身后的阮眠。
阮眠想骂人,殷寂明明都这么拦住它了竟然还往我这里猛冲,难不成这荆藤也爱看人下菜碟,专挑软柿子捏?
没能再思考多一瞬,阮眠迅速抽出锻魂刀就做出防御姿势。
荆藤条没有对她用多大的攻击力,反而是使劲想办法往她身上缠伸,看起来倒像是想把她带走。
殷寂想到她身边来,手脚却被荆藤纠缠骚扰,一时脱不开身。
阮眠加快了手速割断靠近的荆藤条,她一边翻转偏身躲避一边用力抵抗,反应不及时手上身上的衣物就免不了被划破。
看着这越分越细还疯狂挥舞的荆藤,阮眠身上的疙瘩都起了一身。
“你袋中可有火种?”殷寂一边牵制荆藤一边微微喘息。
阮眠听到他的话想了想,坚持着一手挥动利刃,一手往袋里探摸御火牌。
以衣袖被划破为代价,她把手中的御火牌抛起扔向斜对面的殷寂。
她没法力,这些需要法力驱使的宝物于她废铁一般,但对殷寂确是极大的助力。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抓住一块火红的挂牌,手中祭出法术让挂牌吐出猩红的烈火。
火焰的火舌冲向那一大团荆藤,把它烫得连连后退蜷缩。
僵持了几秒,荆藤败下阵了,连阮眠那边的细藤条也颤巍巍收了回来。
洞道中的黑暗将荆藤吞噬隐藏,御火牌也消去火苗变回原状缓缓停落在殷寂手上。
凭着殷寂身上浓重且暴戾的妖气,荆藤没怎么敢下狠手,相反的阮眠这边就不太好了,衣裙身上多了很多划痕,有些甚至伤入了肌肤留下道道红痕。
因为她也不算一个完整的神仙,所以她的魂体比肉体更强,肉体却和人间界女子没有不同,受伤后该有该有的触感也还是会有。
殷寂走近看到狼狈的阮眠,心中不忍,眼里还有化不开的担忧。
那荆藤不敢过于欺凌和觊觎同源的殷寂,就把心思放在了弱小美味的阮眠身上。
他很清楚,没有法力的阮眠就和待宰的羔羊一般孱弱。
三界内外风云诡谲危险重重,如果她孤身一人极容易有性命之忧。
殷寂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之前在天界的几百年她还算有安全的栖身地,但经过之前诸事,他大致可以确定现在天界已经不是她的最好选择了,她现在跟在他身边才最安全。
殷寂还是先顾眼前,准备用法力替阮眠把外伤治好。
“其实我身上没什么伤,不必麻烦了。”她出声推拒。
其实她没伤到什么,就有点感觉火辣辣的红痕而已,不想总是麻烦殷寂,转身她就想避开。
殷寂没给她机会,抿唇也不说话,脸阴沉沉的难看得像要打人。
说实话阮眠看着这阴晴不定的脸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得心里直打鼓的,但是想到到两人有时亲密有时疏远的奇怪关系之后人就有些不自在,莫名想要硬气一点。
他把阮眠逼得频频后退直至角落,就要强势地把避开的娇软身躯扳过来。
“真的不必。”
阮眠被他逼得心里烦躁,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趁机就从他臂下钻了出去。
殷寂终于感受到她的抗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再强迫她,只眉心不悦地拢起来。
阮眠快速换了身衣物,跟在殷寂后面,她觉得心里有些乱,一声不吭。
殷大佬刚开始很懵,后来后知后觉的就想清楚了:她这般应是确实不像看起来一般严重。
殷大佬自顾自地找到了理由,也就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
一个脸色淡漠,一个一声不吭,洞道里沉寂得只余留下清晰的脚步声。
这趟远门对阮眠来说真是千辛万苦。他们终于走出了黑漆阴森的洞道,看到了远处的光亮。
从洞道上来,她的心情都因为重见天日好受了许多。
鞋底轻触坚实的土地,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的确定他们在一座湖岛上。
粼粼的湖面平静无波,湖面开阔到看不清尽头。
这个湖也许真的大到他们无法想象,也许其实是使障眼法的能力很强,又或许都有,他们不知道是哪个。
湖中心的岛不大,约莫是妖界三个宫殿的大小。
岛上没有青青绿草和巍峨大树,只看到黑灰色的裸露土壤。
这简直是个不毛之地!
阮眠很怀疑这个地方有寒虚铁等宝器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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