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麟轩凭借自己身处梦中的缘故,从而有意让自己回想起师父张欣楠出剑时的模样,然后“投机取巧”地借来一些剑气。这些剑气虽然形似,但是毫无神意,故而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少年此刻手中剑刃之上的剑气同样也算作是张欣楠的剑气。如此既然是张欣楠的剑气,那么一般人便接不住。
先前“似乎”与张麟轩有过一番闲聊老者凭空出现,扯住那个面容狰狞之人的衣领,然后再度凭空消失。这一剑既然接不下来,那么便只好躲开。
张麟轩拄剑而立,静静等待着两人的再度现身。
片刻之后,老者重新出现,带着那个人站在张麟轩身前不远处。不过那个人的容貌却有所改变,由着先前那个狰狞面容变得如花似玉起来,竟是一个梳着两只羊角辫的女子。
张麟轩嘴角微微上扬,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老者进前一步,抱拳而立,率先开口道:“这孩子自幼便顽劣不堪,刚才多有打扰之处,还望公子您某要见怪。”
张麟轩轻笑道:“见怪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有件事你们要告诉我。”
“公子请讲,老朽必定知无不言。”
“方才我初到此处,与我问话的是您吧?之后送面又送酒菜的是她吧?”张麟轩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老者身后的那个小姑娘。这丫头瞧着安安静静的,刚才那份杀意可是半点都不含糊啊。真是搞不明白,她是不是要真的杀了自己。
老者解释道:“公子初到此地,的确是老朽率先问的那句,‘可是陆宇卿送过来的人’,但至于公子之后所见到的人,以及后来跟公子闲谈之人,都并非老朽,全部是这孩子的障眼法。不过她与公子所说的话,并无一句假话。”
张麟轩又问道:“这么说,我还是要想到那个心中疑问的答案才能离开。”
老人点点头,“没错,这是此地的规矩。”
张麟轩又转头望向那个小姑娘,笑问道:“哎,小丫头,你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杀我啊?你可别不承认啊,刚才那份杀意可是纯粹的很呢。”
梳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双臂环于胸前,瞥了张麟轩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懒得搭理他。
张麟轩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转念又一想,应该是自己方才那一脚给小姑娘踹疼了吧,或者是那一剑给她吓得不轻的缘故。张麟轩歉意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老人一只手按住小姑娘的脑袋,然后与张麟轩笑着解释道:“这丫头因为一些缘故,神志总是有些不太清醒,整天都是糊里糊涂的。所以她做事往往没有逻辑,还望公子您见谅。”
小姑娘紧接着又是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神情。
张麟轩开玩笑道:“能在这里看守梦境的人,想来应该有个几百岁了吧?嗯,确实是不小了。”
小姑娘狠狠地瞪了张麟轩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一边走,口中还一边碎碎念,似乎都是骂人的话。
四目相对的张麟轩与老者不禁被这一幕逗笑,两人皆是一副无奈神色。
原本已是黑夜的梦境,因为张麟轩此刻心情似乎不错的缘故,顿时变得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在小姑娘走远后,老者又是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还望公子您莫要见怪。”
张麟轩忽然有些奇怪,因为老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嗓音竟是有些哽咽?少年有些糊涂,但依旧面带微笑,与老者说道:“真的不妨事。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况且她又不是真的特别想杀我,那份杀意虽然纯粹,但是却并不强烈。刚才听了您的解释,想来应该是那小姑娘神志糊涂,反倒心思纯粹的缘故吧。”
老人神色尴尬地笑了笑。
张麟轩挠挠头,有些汗颜道:“方才那一剑,我只是确认些东西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杀她。”
老人点点头,似乎对眼前的少年格外满意。不过一想到那个傻丫头,老人便不禁有些头疼。
两人忽然一起沉默下来,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极度尴尬。
张麟轩不禁轻声咳了咳,然后笑问道:“前辈,您还有什么事吗?”
老者摇摇头,亦是笑问道:“公子还有何吩咐吗?”
“前辈的吩咐二字严重了。不过倒确实没什么事了,前辈要不您先忙?晚辈就自己在这打谱而已。”
“那老朽就告退了。”
“前辈慢走。”
两人离开之后,张麟轩重新整理好棋盘,继续一个人独自打谱。先前只是闲来无事的随心起念,不过之后那小姑娘的出现,倒的确是让张麟轩有些糊涂。随手一剑,吓唬吓唬也就算了。老人事后愿意出来解释,自己也不必得理之后不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寻到离开的办法才是。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张麟轩已将将自己脑海中,所记住的全部棋形棋都重新摆了一次。不过却并不是棋谱的全部内容,因为有一些棋,哪怕张麟轩当时记住了,可一旦眼睛离开棋盘,所记住的东西便会在顷刻之间全部遗忘。
张麟轩盯着棋盘上棋子,自言自语道:“您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送我来此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那棋谱中唯一的一盘和棋,黑白两子数目相同,就只是为了告诉我阴阳平衡四字?这守梦之人到底是一人还是两人,与我最后所求的答案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张麟轩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环顾四周,在大致确定了周围的全貌之后,他便开始将目光聚在一处,盯着某一处的破败石壁又看了许久。
“周遭的景色,确实在时刻随着我的心性变化而做出相应的改变。不过,这自然我的梦境,那么该随着我的变化而变化,这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对,绝对不对。如果一切没问题,那么这就有可能是最大问题。”
张麟轩不断地做出假设,经过推演之后,又再度自我推翻。在荒原的时候,少年便养成了这种习惯,之后一遇到事情便要讲所能发生的情况都一一考虑一遍,然后再从中选择出最为合适的那种。
张麟轩的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极为爽朗的笑声,笑声之后有传来一道极为温和的嗓音。
“齐岳泽,这就是你的弟子啊?也不怎么样啊。”
性子温和的教书先生只是轻轻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小鬼,别忘了,这可是你的梦中之境。你的所有念头都会具象化的,想这么多就不怕给自己添乱吗?”
张麟轩猛然起身,然后开始环顾四周,大声喊道:“先生?是您吗?”
一处碎裂的石壁上,忽然间出现一道人影,那人头戴斗笠,腰间悬着一柄长剑,背对着少年。
张麟轩不禁有些吃惊,满心欢喜地问道:“师父?你北上回来了?”
剑客并未转身,也并未说话。
“师父,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少年的背后忽然有出现了一道修长身影,这人面容有些苍老,原本直挺的腰板不禁弯了下来。这个人穿着一件黑色貂裘,像极了一位富家翁。他虽然神色平静地看着张麟轩,但眼神中却有一丝失望。
“父王?对不起……”不知为何,张麟轩竟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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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参天古树之下,绿茵草地之上,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两少一老。若是再说的准备些,其实是坐着两个人,因为有一个人如今处于昏迷状态。
刚刚与人下完棋,而且全胜的老人,心情正佳,与身边的年轻女子笑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席紫色衣裙的女子有些无奈道:“不太乐观。”
老人定睛一瞧,随即不禁皱眉。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光,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这小家伙的心思怎么会这么重呢?”
“师兄给的考验其实刚刚好,不过您非要插手,现在局面多少有点难以收场了。”
老人神色尴尬道:“我这不也是为了他好吗,谁知道这小家伙心里藏着这么多事,也不能全怪为师不是。”
“那您说现在怎么办?”
“别急,别急,让为师想想办法。”
一席紫色衣裙的女子此刻除了无奈便是无语了,她真是搞不懂自己的老师要做什么。除了心中怨气之外,甚至还有些大不敬的心思。您回来干嘛啊,添乱的吗?若是如此,您还不如不回来。原本好好的布局,却被老师随手打乱,不允许自己去儒家文庙,更不许去见那个负心的读书人。此外还将那个书生禁足,甲子之内,不允许他走出楼中一步。这不是添乱是什么。至于理由,老人却什么也没说。
老人似乎猜到女子的心思,随即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女子挤出一个笑脸道:“徒弟就是想想而已,也不能真的不让您回来不是。”
“你们几个啊,真是一个比一个没良心。”老人不禁有些哀怨地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一座破阁楼而已,为何把你们一个个的都给吓成这样?是真的害怕吗?”
女子低下头,不愿就此多说。
“一辈子到头来,不过才收了十三个弟子而已。本以为可以颐养天年,过些含饴弄孙的日子,可你们这一个个的,这是闹得那样啊?!当真以为为师的是在刻意阻拦你们?修道或是护道这种事,那不成为师真的已经老到都不如你们了吗?”
女子虽然想反驳几句,但确实无话可说。因为关于修道这种事,纵观人间万年以来,除了道家祖师爷可以与其并肩之外,便再无一人有资格和能力胆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因为他便是那座十方阁真正的主人。
“其实我并不想插手人间之事,但你与陈尧都是为师的弟子,我又怎能不管?”
老人口中的陈尧便是世人口中的那位书生,但书生并不完全等于陈尧,他只是他的一部分。那个与老人在海岛上下棋,温文尔雅的男子便是陈尧。
女子低下头,有些惭愧。见老师接下来不说话,她便只好弱弱地问道:“那张欣楠的这个徒弟,到底该怎么办。”
当父母的,自然不会真正跟孩子计较。老人虽然神色上还有些严肃,但言语却极为柔和,“罢了,他与张欣楠一样都不适合十方阁。这盘棋局,那就让他当个局外人吧。”
老人轻轻挥动衣袖,面前这个与张麟轩长相一模一样的昏迷少年,便如烟尘般散去。
“至于如何让他醒过来,那就只好辛苦小光头了。让他抓紧时间,亲自去一趟吧。”
“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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