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由四通馆门前出发,沿着街道缓缓驶向城西的那座花坊。马车的车厢内坐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人穿着一件浅红色的月华裙,另一人则是一身淡蓝色的半袖襦裙,此间女子正是求凰与芙蕖二人。至于两名女子各自的心上人,此刻则坐在车厢外面充当马夫。
今日清晨,满城花香,对此秦凤仪自然也有所留意,再得到幽兰突然盛放的消息之后,秦凤仪便邀夫人通往,同时也料定张麟轩会去凑这个热闹,所以便让秦府的下人们备下了两辆马车,正好一同前往。
可谁料芙蕖却说,张麟轩与求凰妹子都并非外人,因此不必太过拘泥,一辆宽敞些的马车便足够四人同行。秦凤仪知道自家夫人节俭,平日里不该花的银子向来一改不花,故而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便责令下人只准备一辆宽敞些的马车即可。
原本说好的四人同行,却又突遭“变故”。求凰与芙蕖一见面,便相谈甚欢,于是便把张麟轩和秦凤仪二人赶出了车厢,说是姐妹之间要说些悄悄话,所以迫于无奈之下,这一对“难兄难弟”便只好将车夫挤走,然后自己驾车。好在两人都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弱少女,对于这种事情可谓是轻车熟路。
车厢内的笑声不断,而车厢之外却四目相对,一脸的难以置信。秦凤仪本想将车门扒开一道小缝,好借此听听里面的两人都在聊些什么,可张麟轩却立刻制止了他,并一脸严肃地说道:“非礼勿听。”
秦凤仪白眼道:“臭小子还学会假正经了,行行行,不听就不听。话说回来,你小子这是怎么了,脸为什么这么红啊?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事,天热的,专心驾车你的车吧。”
说话之时,张麟轩不仅扭过头去,而且眼神之中又似有闪躲之意,言语更是稍显的急躁了些。可这一切对于大大咧咧的秦凤仪而言,无关紧要,所以也就未曾留心。只是哦了一声,便继续专心驾车。
十方阁古籍中曾言:修行之人,自登楼之日起,便与常人有所不同。其五感之灵敏,便已非寻常之人所能及也。
张麟轩瞥了眼身后的车门,心中叹息一声道:求凰啊求凰,你这妮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啊,还真是半分颜面都不给你家公子留。臭丫头,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车厢内的姑娘们,无非就聊了一些日常琐事,不过聊着聊着便成了互相某人们的糗事。
例如求凰说,当时某人以为自己已经熟睡,便独自一人坐在桌边吃些糕点,而当时的她则半梦半醒,依稀听见某人边吃好像还边自我安慰着,说什么就是馋了,想吃夜宵。
与此同时,芙蕖在一旁附和道:“都一样。”
张麟轩本无意偷听二人的聊天,奈何她们姐妹之间实在是有些过于“放肆”,所以便只能尽数落于耳中。张麟轩瞥了一眼身旁的秦凤仪,小声嘀咕道:“瞧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也就这么回事。”
“你说什么?”秦凤仪没大听清。
“没事,夸你呢。说你不亏是我张欣楠的兄弟,模样这方面还真没得说。”
“那是自然。”秦凤仪神色平淡道。
事实而已,无需太过在乎。
张麟轩扯了扯嘴角,笑道:“就佩服你这臭不要脸的功夫,还真是登峰造极,无人可比。”
秦凤仪一挑眉,自信满满地道:“事实胜于雄辩。”
张麟轩点点头,一笑置之,并未反驳什么。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既让人无心反驳,也让人无力反驳。秦凤仪之貌较之于张麟轩而言,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就算是那美艳近女子的故南城此刻站在这里,秦凤仪依旧不遑多让。这般容貌,确实未曾给他人留下任何能够质疑的余地。
距离花坊还有一段路,车厢内依旧热闹,但车厢外便稍显冷清。倒不是说这一对“难兄难弟”之间无话可谈,只不过是因为秦凤仪在驾车的时候比较专注,所以不回去主动说话,而且历来皆是如此。
穿过一条热闹的长街,行人相对较少,张麟轩便主动问道:“如今膝盖怎么样了?”
不是任何打趣之语,只是一句兄弟间的关切询问。
“老样子,不过相较于从前,还是好了不少。”秦凤仪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却下意识地伸出手,然后揉了揉自己膝盖。
若非当年危急关头,有人舍命相救,恐怕秦凤仪这一生便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事后秦凤仪又幸得灵药温养,这才能够继续以双脚行走,否则也难逃坐在墨家特制的两轮车上的命运。
张麟轩问道:“如今还是没有找到那位救命恩人?”
“听说他重伤之后,去了东北边境,但苦寻多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佛家讲究缘分二字,若是有缘,自然还会相见,若是无缘,你也无需再强求。”
秦凤仪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说道:“不过还是希望能够再见一面,毕竟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的。”
比如,谢谢您。
“嫂子她知道这件事吗?”张麟轩的言下之意,其实是想问芙蕖知不知道秦凤仪膝盖有伤之事。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张麟轩方才听到了一些秦凤仪的“糗事”,比如罚跪一事。
秦凤仪转过头来,瞪了张麟轩一眼,然后继续驾车,轻声笑道:“还跟我装,说什么非礼勿听,自己还不是一样仗着修行境界去偷听人家说话。”
“这是无心之过好吗!”张麟轩一副不屑辩解的模样。
“重新踏入修行是好事,以后千万别任性了。”秦凤仪一副如长辈般语重心长教诲晚辈的模样。
“滚,少没事占我便宜。话说你又是怎么看出来我重新踏入修行的?”张麟轩问道。
秦凤仪白了他一眼,一副看傻子的模样,“平日里没事的话,请多动动你的脑子。”
“懒得跟你贫。”
秦凤仪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虽然从未提起过,但其实夫人她是知道这件事的。罚跪,只不过是她的一点小心思而已,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还真是难为她劳心劳力地偷偷做这些事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罚跪还有什么好处?”
“如果只是跪着,那当然没什么好处,但是膝盖之下的东西却十分讲究。此物有温养体魄之效,最受武夫青睐,但数量却相对稀少,故而一直是有市无价的局面。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去。”
张麟轩一脸无奈道:“无非就是那养心石,武夫历来不喜借助外物,但唯独却对此物情有独钟。至于原因,则在于此物乃是世间一位体魄极为强劲的大妖的母体,故而才异常珍贵。”
秦凤仪点点头,轻笑道:“勉强还算合格。”
“幼稚。”
“无趣。”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原因了?”张麟轩追问道。
“此外便是我夫妻二人之间的闺房趣事,跟你这傻小子说不着。一个雏儿,少打听。”秦凤仪有些得意地笑道。
“我不是”三个字本来立刻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张麟轩给生生咽了回去。少年只是扯了扯嘴角,道:“瞧你那个德行。”
秦凤仪笑嘻嘻道:“暂且忍一忍,早晚的事。”
张麟轩冷哼一声,道:“我谢谢你。”
就在二人言语之际,马车途径一处陋巷,巷口围着一堆人,七嘴八舌地正在议论着什么。
“有伤风化,真是有伤风化!”
“看样子,也是个良家,怎会做出此等事来。”
“真是伤风败俗。”
“不知则不妄言,还是不要轻下定论的好。”
张麟轩看了秦凤仪一眼,后者有些无奈地问道:“你这是要管闲事?”
张麟轩轻笑道:“时辰还早,就当凑个热闹。”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劝你还是别管为好。”
“我尽量。”张麟轩微笑道。
“也罢。”秦凤仪停下马车,微微扬起下巴,向前一指,“快去快回。”
张麟轩跳下马车,向前走去。
芙蕖突然推开车门,轻声问道:“凤仪,怎么突然停下了?可是到花坊了?”
秦凤仪柔声笑道:“还没呢。不过前面遇到了一点小事儿,需要麟轩去处理一下,一会儿便能继续前行了。夫人放心好了,绝对不会耽误了你赏花的时辰。”
芙蕖点了点头,重新进入车厢内,与求凰简单地言语了一番,并示意她安心。
张麟轩走到巷口,穿过密集的人群,来到众人前方,定睛向前瞧去,只见一柔弱女子蜷缩在角落之中,身上只盖一件极薄的轻纱,而轻纱之下却空无一物。至于身旁,则衣物散乱,看上去十分狼藉。
只见众人在自己身后依旧喋喋不休地议论着,而全无上前帮助之意,张麟轩顿时眉头微皱,气势一沉,怒道:“都给我滚!”
一股磅礴气机突然袭来,众人毕竟是凡夫俗子,不由得下了一跳,急忙做鸟兽散。
张麟轩径直朝前走去,本欲解下身上的长袍,从而披在女子身上,帮她遮掩身体,但她却突然扑了上来,狠狠地咬在张麟轩的手上。
张麟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尽是恐惧,愤恨,不安,以及不知所措。张麟轩任由她咬着自己的手,只是轻声地重复着三个字。
“没事了,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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