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时，她神色淡淡的，语气也很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
苏橙一时语塞。合作多年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顾尔的脾气，知道顾尔这样恐怕是不会改变主意。
顾尔家境很好，她不缺钱，何况单就她卖出的版权费就已经足够她半生富足。
她如果现在继续劝顾尔跟孤月合作，按照顾尔的性子当场毁约走人都有可能。
作为一个原创漫画家，比起别人的故事，顾尔更喜欢画自己想画的故事。
在顾尔眼里漫画不止是一份工作，它更代表自己对艺术的追求，每个人对艺术的感知都不同。
这点苏橙一直都清楚，可让顾尔和孤月合作是总编的决定，她已经尽力帮顾尔争取过。
苏橙无奈，又不敢逼顾尔太紧，只得压低声音小声说：“那这样……你先把你修改好的文稿给我，我再帮你争取下。在此之前，你要不还是先跟孤月聊一聊吧。”
顾尔知道苏橙为难，不想让她难做，点头同意。
她回到沙发上坐下，苏橙在后面冲穆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出去办公室，留顾尔和薛嘉艺面对面坐着。
薛嘉艺是个热情开朗的小姑娘，性子活泼，苏橙和穆迟出去后，面前只有崇拜了很久的偶像，她瞬间露出了本性，凑过去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弥尔姐姐，你的漫画真的超级好看哎，当时看《乘风破浪》的时候，我就在想最后南宫会选择谁，我一直以为她会选择皇叔的，当时网上很多人都站皇叔，没想到最后她居然选了将军，真是太令人激动了！”
薛嘉艺越说越激动，最后又扯到她自己的上。
“弥尔姐姐你知道吗？我写《网球少女》这本就是受到了你的启发，没想到这种又A又飒又努力的女主现在这么吃香，之前那个编辑叔叔跟我说，想要签约我做他们的独家作者，原本我还犹豫，毕竟我今年就要上高三了，学习压力还蛮大的，可想想我马上就可以跟你在同一个公司，我就觉得其实签约也挺好的。”
社恐人顾尔碰上似乎患有社交牛逼症的薛嘉艺，除了尬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她不禁腹诽：世界上怎么会有比姜南笙还要话多的女生。
说到最后薛嘉艺咬咬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弥尔姐姐……你觉得我要跟辰星签约吗？”
顾尔怔了怔：“这要看你自己怎么想。”
薛嘉艺又问：“我也不知道，我马上就要高三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现在签约。”
高三可是最重要的一年，换作顾尔她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先回去高考，可看薛嘉艺的模样明显是想要签约，但就是少个人帮她拿主意。
顾尔不愿意替人担这么大的责任，微笑没说话。
见顾尔没吱声，薛嘉艺居然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眨巴着眼睛撒娇：“弥尔姐姐你是我最最崇拜的偶像，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尔被她堪称莽撞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挥开她的手，正当她尴尬的不知所措时，响起的电话铃声解救了她。
顾尔找到借口出去接电话，林澄的声音听起来什么阳光：“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顾尔诚实道。她实在懒得去猜。
“好吧。我刚刚去了清水寺，请大师帮我算了姻缘，大师说我明年感情方面的会很顺遂。”
听他说起这个，顾尔按着太阳穴一阵头疼，她几乎是有些无奈：“澄澄……”
林澄并不给机会把话说话，继续说：“对了，我还请了三个御守，一个是保佑比赛顺遂，一个是给曦月求的升学符，她不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有一个是给你的，保平安的。人家都说这个很灵。”
林曦月刚还跟她吐槽林澄怎么怎么不看重她，林澄后脚就帮她求了升学符，顾尔不信这个，但还是说：“我有几个朋友喜欢买来当挂件。”
电话那头林澄似乎笑了两声，顾尔刚要问他笑什么，林澄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顾尔。”
“嗯。”苏橙正朝这边走来，顾尔丢下句“我现在忙，等会儿给你发消息”匆匆挂断电话。
苏橙看上去有些疲惫，看到顾尔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走吧，进去说。”
……
从辰星集团出来，太阳躲进云层里打盹天色灰蒙蒙的，犹如顾尔此刻的心情。
苏橙刚才把正式的签约合同给了薛嘉艺，让她回去跟监护人商量，考虑好到底要不要签约，等薛嘉艺离开后，才跟她说了新书的事情。
总编白茶同意让顾尔修改一下文本再看，看修改结果决定要不要采用，苏橙告诉顾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让她不要着急，试着去接触一下热点元素，或者抽时间去谈个恋爱什么的，或许都能给她提供灵感。
稿子不用着急，下个月二十号前交给她就可以，让她先不要着急动笔，先考虑清楚剧情。
顾尔是在地铁站碰到季航的。
她之所以选择乘坐地铁回家，就是为了更好的寻找灵感。
有人在的地方总有故事，而人多的时候往往就会出现各种意外。
比如说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列车车厢里几乎是人贴人的拥挤，空气有股特殊难闻的气味，几乎是踏进车厢的瞬间，顾尔就感到后悔。
偏偏祸不单行，就在她快要被人挤摔倒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扶住了她的腰，同时她听到一声急切的“小心！”
这声音太过熟悉，顾尔鼻头蓦地有点发酸。
大一下学期，顾尔第一次跟除父母之外的人出去旅游，去的就是偏远的青藏高原，由于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之前完全没有任何规划，季航没买到飞机票，高铁票也售罄，两人索性就买了最慢的火车票。
顾尔第一次乘坐绿皮火车，她知道速度慢，可怎么也没想到速度会那么慢，两人单单是坐车就坐了两三天，下车后顾尔就要面临高原反应，总之那场旅行的体验堪称糟糕透顶，可回来后顾尔还是很开心，因为那是跟最爱的人一起去的。
可眼下顾尔却只觉得心里酸涩，顾尔低着头不愿意回头看季航，哪怕只有一眼，直到列车停靠站台，顾尔从人群里挤出去，头也不回地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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