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他说:“这次不是克洛诺斯,他已经完蛋了,可是。”
“可是什么?”安娜追问。
柯戎合上药袋:“小笛需要静养,我们稍后再讨论这件事。”
“不,现在就说。”李阿宋急道,“柯戎先生,你方才对我说最大的威胁正在临近,那是一场生死之战。你说的那个威胁该不会比泰坦巨人的军队更厉害吧,是吗?”
芮秋忽然小声说:“噢,天哪。那个女人是赫拉,除她之外不会是别的人。那是她的营区,她的声音。同时,她又在李阿宋面前现身。”
“赫拉?”安娜厉声说,比西摩的吼声还大,“是她附上了你的身体?是她害得小笛昏迷不醒?”
“我认为芮秋说得不错。”李阿宋说,“看那女人的样子的确好像女神。而且她还穿着羊皮披肩。羊皮披肩是朱诺的标志,是不是?”朱诺来自罗马神话,是朱庇特的妻子,罗马神话是以希腊神话为参照的,所以朱诺对应希腊神话的赫拉,而朱庇特就相当于宙斯。
“是吗?”安娜面露怒色,“这我倒没听说过。”
柯戎勉强点点头,说:“朱诺便是赫拉的罗马名字,羊皮披肩是罗马士兵的标志。她披着披肩,说明她已经进入最大的战争状态了。”
“这么说来赫拉被囚禁了?”芮秋问,“谁会有那么大的势力,竟能囚禁诸神的女王。”
安娜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幸灾乐祸地说:“不管谁干的,我们都得谢谢他们干了一件大好事。如果他们能封紧赫拉的嘴巴。”
“安娜,”柯戎警告说,“赫拉毕竟是奥林匹斯诸神之一。从多个方面来看,她还起到团结诸神的作用。如果她确实被囚禁起来并且生命受到威胁,这将会动摇整个世界的根基,奥林匹斯将陷入动荡不安,这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如果赫拉向李阿宋寻求帮助。”
“好啦,”安娜负气说,“算我没说。我们知道泰坦巨人有囚禁神的实力,对吗?几年前,阿特拉斯就曾抓住过阿耳忒弥斯。自古相传,神们也时常彼此大打出手。可是比泰坦之战更可怕……”
李阿宋看着西摩的豹头,见它正咂着嘴巴,似乎女神的滋味比香肠还好吃。“赫拉说,近一个月来她一直试图破开牢门。”
“奥林匹斯山恰好关闭了一个月。”安娜说,“这么说来,诸神肯定知道这场弥天大祸。”
“但她为什么要将我送到这里呢?”李阿宋问,“她抹去我的记忆,将我丢在荒野学校的大巴上,然后又托梦给你,要你把我带来。她为什么如此看重我呢?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给其他的神们发个警报。告知诸神她被囚禁的地点,让诸神去营救她呢?”
“神的意志需要英雄们在人间予以贯彻。”芮秋说,“这样才合理,不是吗?他们的命运总是和半神交织在一起。”
“没错。”安娜同意说,“可是李阿宋说得也有道理。赫拉为什么选中了他?又为什么抹去他的记忆呢?”
“而且小笛也在某种程度上被牵涉进来。”芮秋说,“赫拉传给她同样的信息。‘救我出来’。而且,安娜,这件事必定和朱朋特的失踪有关。”
安娜盯着柯戎,问:“你怎么不说话,柯戎?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老柯戎的面容仿佛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苍老了数十年一般,眼眶上的皱纹愈发明显。“亲爱的,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们。很抱歉。”
安娜眨了眨眼睛:“你从来没有……从没有对我们隐瞒过什么。就算上次大预言……”
“我回办公室去了。”柯戎声音低沉地说,“我需要在晚饭前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芮秋,你能看护好这位姑娘吗?你可以唤百眼巨人送她去疗养室。安娜,你和李阿宋谈谈,告诉他关于希腊诸神和罗马诸神的事。”
“可是……”
半人马转过轮椅进入大厅。安娜露出不满的神色,咕哝了几句。虽然李阿宋听不懂,但也知道那绝对不是好话。
“对不起。”李阿宋说,“我觉得我在这里。唉,我一来营地就惹上这许多麻烦。柯戎说他发过毒誓,因此不能向我吐露半点信息。”
“什么毒誓?”安娜问,“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而且他为什么让我告诉你有关诸神……”
她一转眼看见李阿宋放在桌上的长剑,嘴里的话顿时止住。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把长剑,仿佛生怕被烫着似的。
“这是柄金剑吗?”她说,“你还记得从哪里得到的吗?”
“不记得。”李阿宋说,“如我所说,我不记得任何事情了。”
安娜点点头,似乎忽然想到了一个孤注一掷的计划。“如果柯戎不愿帮忙,我们就需要自己找出真相。这意味着……第十五族区。芮秋,你能照看小笛吗?”
“包在我身上。”芮秋说,“祝你们两个好运。”
“等等,”李阿宋急忙说,“第十五族区里有什么?”
安娜站起身:“或许有帮你找回记忆的方法。”
他们沿着较为崭新的那一排营区走到西南角的位置。有些营区外观精美,闪闪发光的墙面,熊熊燃烧的火把。但第十五族区的营区则貌不惊人,墙是泥巴砌成的,屋上是茅草屋顶,倒有些像草原上的那种老式民居。大门上挂着一个红色花环。是红罂粟花,李阿宋心想。就连他也奇怪自己怎么会认识这种花。
“你认为这里是我的族区?”他问。
“不。”安娜说,“这是睡眠之神的营区。”
“那我们为什么。”
“你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她说,“如果有神能够帮你召回失去的记忆,那么非睡眠之神莫属。”
屋内,尽管已快到吃饭的时候,但仍有三个小孩儿裹着厚厚的被子呼呼大睡。壁炉中柴火烧得很旺,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炉台上挂着一根树枝,每一根纤细的分枝都在滴着白色的液体,下面自有几个锡碗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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