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少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静静躺在院子里。
从那天老和尚和他说村子里来了很多外人开始,十几天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原本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一直拼命也只能勉强活着。
那时陈依依说想他练剑,他也想练剑啊,天下哪有少年不希望自己能仗剑走天下的?
可对于那时的他来说一切都太远了,好像就只是说说而已。
但如今好像自己已经跟那些神仙沾点边了,也拥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虽然它并不想鸟我.....
能御剑上天的叶逍遥,一拳给大洪宝殿打出个洞来的老和尚,有点玄乎的爷爷,还有那个打拳桩时出现的高峰以及对面的剑客。
这些以前都好远,现在竟然都在身边了。
让张子凡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最近时常回忆起叶逍遥的那个问题,他为什么要练剑?
为了杀杨昌?为了当神仙?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他说不清楚,但叶逍遥跟他说过,这件事很重要,他必须要想明白。
“小子,喝酒不?”叶逍遥把酒壶伸到他面前,问道。
“为什么你天天喝酒都不会醉?”张子凡接过酒壶,问道。
“老夫海量。”
“放屁吧。”张子凡说着,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道:“这玩意儿有啥好喝的,苦不拉几的。”
叶逍遥哼了一声,骂了句“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随即他又笑了笑,其实当小屁孩没什么不好的,当少年喝得懂酒了,那他就不是少年了。
自从找到了那条小火蛇,张子凡的横渡鱼塘计划进展就加快了许多,经过多日的努力已经可以走到七八十米的位置,仅差一点便能成功。
但这个时候叶逍遥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说这渡鱼塘只是第一步,是点皮毛而已,他还要做到在鱼塘上打出八遍拳桩。
先不说在不在鱼塘上打拳桩,完完整整打完第八遍就是在岸上都做不到!还在水里做个屁啊!
叶逍遥哪管这些,没得商量。
这天更是来了兴致,不去街上坑蒙拐骗了,反而留在了鱼塘看他是怎么走的。
结果见识到了他在水面上踉踉跄跄,走着走着就摔个狗吃屎的场面,叶逍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拎着他去林子里打了一顿,再返了回来。
叶逍遥思索了一下,道:“你也别渡鱼塘了,咱们干点别的,咱们来抓鱼吧。”
“啊?”张子凡有些奇怪,经过他多日的入水,他很确定,这里是没有鱼的。
叶逍遥嘿嘿一笑,道:“当然不是在这里,走,咱们去河的上游。”
穿过小镇的是河流的下游,那里地势比较平坦,河流流速缓慢,但是上游就不一样了,那叫一个水高浪急,要是在上游掉下水那基本过几日就要在镇子里漂起一具浮尸了。
叶逍遥缩地成寸,很快就到了数十里外的上游。
河流与鱼塘不同,这里的水是流动的,要站在上面对控制“气”的要求高很多。
张子凡尝试了一下,仅仅是站着就比之前的行走还要难。
叶逍遥盘腿坐在岸边,笑道:“接下来我会用仙力驱使水下的鱼跃起,你就负责抓住他们,抓住了今晚咱就有鱼吃。”
张子凡脚下正惊涛骇浪呢,光是站稳就花了不少力气了,根本就没时间回应他。
叶逍遥将手指放到河面上,轻轻一点。一条鱼果真从水里跃出,离张子凡一步之外,可张子凡踉踉跄跄得,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鱼就再次入了水。
如此重复了几遍,别说抓鱼了,他连鱼鳞都还没摸到。一直练了两个时辰,落水又被捞起来好几次,张子凡才终于适应了湍流,能稳稳地站在水流之上。
就当他觉得自己可以安心抓鱼的时候,叶逍遥开始不配合了,专挑离他远的鱼,让张子凡在河面上跑来跑去,明明都已经比较娴熟了,却还是摸都摸不到,只能看着鱼流口水。
叶逍遥发现了新的乐子,玩得可开心了,道:“别指望我会帮你抓鱼啊,自己抓到才能吃。”
张子凡一阵无语,心道自己抓就自己抓,于是瞧准了离自己较远的另外一边。
叶逍遥自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笑,手指一点。
一条就在张子凡脚下的鱼高高跃起,直接飞向了张子凡面盆,张子凡注意力在较远的一端,哪里反应的过来,啪的一声鱼拍在了他脸上,一个重心不稳,再次落入水中。
叶逍遥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呀.....忘记把那小子捞上来了....
叶逍遥连忙俯身望向水中。
张子凡突然从水面窜出,口里含着的一口水对准叶逍遥的脸就是一喷。
这回轮到张子凡捧腹大笑了。
叶逍遥保持着微笑,洗洗脸,再擦一擦。
“子凡啊,淬炼体魄乃重中之重,实战更是裨益良多,所以喂拳可不能松懈......”
....
铁匠铺一共有四名学徒,却只有江传薪学得很快,什么淬火啊,烧铁啊都已经十分娴熟,铁匠更是十分看重他,便把最重要的锻打手艺也一并教与他,打杂的事也不让他做了,直接参与到了正式的锻造之中来。
随着会的越来越多,他也成为了一个大忙人,每天都是第一个到铁匠铺,最后一个走,却也从来没有什么怨言,有时把手头的事忙完了还会到处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其他三个学徒都受到了他的关照,因此即便师傅明显偏颇于他,却也没有人说什么或是有什么嫉妒的心情。
这天江传薪少有的跟三名师兄弟说自己有点事,想先走,请他们帮自己把剩下的活儿给做了。
三人自无不可,一个胖子觉得有点奇怪,平时就算家里有什么事江传薪都会加快把自己的活儿忙完了才离开,今天是啥事儿啊这么急。
胖子便问道:“江哥儿是有啥麻烦事吗,要小弟我帮忙就直说。”
一个矮子笑了笑,道:“胖子你真傻假傻啊,今天咱江哥儿一天都心不在焉的,还不知道啥事儿吗?”
胖子皱眉,问道:“莫非是大事儿?江哥,老弟是认真的,你平时帮我不少,有啥忙我帮得上的都在所不辞。”
江传薪脸稍微红了红,也不答话,埋头收拾东西。
矮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胖子的后背,道:“你闭嘴吧,别给江哥添堵就不错了。”
胖子哦了一声,不敢说话了,想了想,还是对江传薪挥了挥手,道:“江哥儿加油啊。”
江传薪的脸更红了,掉头便走。
等江传薪走远了,胖子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江哥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咋这么反常?”
矮子笑容玩味,道:“还能是怎么了,少年那点儿心事呗。”
胖子明显是个憨憨,脑筋转不过来,便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那是啥事儿嘛。”
“你是真笨呐。”矮子敲了敲胖子的脑壳,道:“我问你,之前咱仨偷偷跟着江哥儿那次,他都干了啥?”
胖子思索了一阵,道:“我记得我记得,他先是去买了一支簪子,然后去找了镇子南边那条巷子的姑娘,然后把簪子送了给她。”
矮子道:“接着说。”
胖子便接着道:“当时还是你们叫我去偷听的,但离得有点远,只听见江哥儿说是他娘亲买多了啥的,劝了好久那姑娘才肯收下,后面咱还去那店里问过,那簪子可贵了,六七十文钱呢。”
“对,就这事,你瞧不出啥问题?”
胖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矮子叹了口气,道:“后来我打听过了,那天是那姑娘的生日,我和江哥儿认识的早,他以前都会一大早就跑去那条巷前面的河里假装钓鱼,其实是守着那女孩,就为了看上两眼。后面和那姓张的小子混熟了,才能和那姑娘说得上话,时不时就会送些东西过去。”
胖子恍然大悟道:“江哥喜欢那姑娘?”
矮子斜瞥了他一眼,道:“是啊,江哥儿又高,人又壮实,长得也比咱好多了,哪有姑娘会对他不动心的啊,若不是姓张那小子碍事,这事儿早就成了。”
胖子怒道:“那小子是江哥的情敌?”
矮子努了努嘴,道:“是啊,你是不知道,江哥儿每次都要趁那小子不在才能和心上人说几句话,江哥平时也没少照顾他,竟然一点都不识相,真是忘恩负义。要是没有王法,我都想替江哥儿把他埋了算数,省的在那碍手碍脚,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听说那小子惹上了杨家,真希望杨家能把他宰了才好。”
胖子点头称是,又问道:“那江哥儿今天要干啥,又去送簪子?”
矮子又敲了一下他的头,道:“你是什么猪脑子?过几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胖子哦了一声,这回他懂了。
再过几日便是下元节,镇子上会办灯会,是很适合年轻男女携手同游的浪漫场所,他娘也老在那抱怨自家汉子从来没带她逛过一次,他那老爹便会说下元节本是斋三官,拜祖先的日子,不应学年轻人搞这些有的没的搪塞过去。
矮子托着腮道:“也不知道江哥儿能不能成。”
“废话。”胖子斩钉截铁地道:“江哥是谁?指不定啊那姑娘早就看那姓张的不爽了,江哥是救她于水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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