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头跟着往篱笆里看去,见辉月已然将绥远温柔扶起了,倒是没再有别的动作,她又下意思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姑娘还知道点儿矜持。
老爷子眯眼瞅了老半天,发现那辉月丫头并未有所行动,一张老脸顿时苦了。
“辉月那丫头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再去弄包春药招呼!”
“……”
怎么还是春药?
陆离秀眉拧成了个川字。
“爷爷,你饿不饿?”
“不饿,看热闹要紧。”
“……”
好么,他到底是着急要孙媳妇,还是着急看热闹?
这老头,简直离了大譜!
“爷爷,景羿该回府了。”
陆离郁闷瞅着他,奈何老头子一门心思关心篱笆里那俩,根本没心思搭理她。
“爷爷,府里进贼了。”
老爷又往前窜了几步,趴在树旁一眨不眨盯着篱笆。
“爷爷,府里麻将让人给偷了。”
“啥?!”
这回老头子终于有了反应,老腰一挺,立时横眉竖目,“谁?谁敢偷老子的麻将?看我不剁了他!”
陆离憋着笑,心情忽然无比舒畅,“哦,方才向南来禀,说是进贼了,什么都没丢,就丢了那麻将,您说气人不气人?”
说着她冲树上蹲着的向南挤眉弄眼,顺带手中滋啦滋啦开始冒着白光,冲他偷摸挥了挥拳,陆离笑得温和,“南护卫?那贼可抓着了?”
树头上的向南冷不丁被她一盯,随即见着她手中那渗人的阵阵亮光,登时浑身一个哆嗦。
也不知怎的,他隐约从王妃脸上读出了些什么。
比如:
小子,识相点儿,配合我,不然没收你所有买烤肉的钱!
再比如:
臭小子,说话注意点儿,不然劈死你!
于是向南都不带犹豫,立马恭敬附和道:“对!府里进贼了,偷的就是老爷子的麻将!没错!”
管它三七二十一,王妃说麻将丢了,那就是丢了,没商量。
老爷子一听,心里那个气啊。
那麻将可是绥远辛辛苦苦亲手为他做的,当初为了给他排忧解闷,特地设计来打发时间的好物,他可玩了好些阵子了,如此稀罕的物件,岂能说没就没了!
“岂有此理,老头子我的东西,居然有人敢偷?!哪个不要命的臭贼子,待老夫回去抓着,定要让他陪我打上七天七夜的麻将!不带喘气那种!”
老爷子气呼呼,身子一转就要打倒回府。
陆离贼笑跟上,心里暗自腓腹,打上七天七夜的麻将,还不带喘气的那种,这玩法,陆离一时哭笑不得。
这老头是缺心眼儿呢,还是缺心眼儿呢?
老爷子因为一副麻将,被陆离忽悠回了府。
篱笆里的绥远却依然是水深火热。
原本想着给她几分面子,对那几道菜意思意思敷衍一下得了,哪里知道,他也就随便一夸,那姑娘当了真。
非逼着他尝尝别的。
他寻思着桌上也就这么三道菜,尝尝就尝尝吧,左右毒不死人。
忍着不适尝了几口桌上的其他几个菜,绥远想死的心都有了。
酸甜苦辣咸啊……
这几种味道在同一道菜尝到了,也是人生一大奇事。
“行了,菜也吃的差不多了,能放我走了么?”
“不成,除了娘亲,你是第二个夸我厨艺好的人,我今儿非得整出一桌大餐来招呼你不可!”
辉月信誓旦旦,在绥远无比惊恐中,缓缓撸起了袖管,准备上厨房捣鼓。
“别,别忙了吧,我吃饱了,再吃不下了……”
你可行行好,饶了我吧。
早知道吃个饭如此要命,他倒不如直接脱光躺平,任她捏圆搓扁了完事。
那姑娘却是不理,脾气执拗得很,“放心,每样尝一小口就成,我新学的厨艺,怎么的也得让你见识见识!”
“真不用…”
“必须的!”
……
绥远婉拒无果。
后果是,被逼着尝了无数次黑暗料理。
次次的花样不重复,酸甜苦辣咸却是次次不缺席。
绥远倒是想过实话实说来着,可每每他说出些不那么好听却是实打实大实话,如:凑合,难吃,难以下咽之类的实话后,迎来的不是辉月的知难而退,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而后那菜的口味一次比一次奇葩。
直到最后,绥远光闻着味儿就要闻吐了。
“不行了,实在吃不下了,改天,咱俩改天再战成不成?”
照她这么个玩法,不用软筋散,他已经溃不成军了。
辉月姑娘的菜有灵魂,其味儿能驱鬼,尝一口直接升天。
“再尝一口?最后一口。”
辉月举着筷子,苦哈哈冲着他,一脸真诚。
绥远捂着胸口痛不欲生,“你再想对我用这招,可不能了~”
最后一口?
上一口她也是这么说的。
我信你个鬼。
“好东西得留着慢慢细品,你的厨艺,我日后再领教可否?”
也不知是这句话将辉月姑娘夸舒坦了,还是她有意放他一码,最终,她终于停止了这场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霸凌’。
“哈哈,行吧,安王说什么便是什么!今日见你吃得开心,本姑娘自然也欢喜!”
只是到底是开心是痛苦,怕是只有绥远知道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离奇的在中了软筋散,与辉月那死缠烂打的攻势下,在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时,完好无整的出来了!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几日后,羿王府后院。
绥远陆离趴在亭里嘀嘀咕咕。
“你说那辉月怎么想的?将我耗在那木屋大半天,就为了尝她那厨艺?”
“哈哈,她没将你强了,你倒不乐意?”
陆离一阵好笑,存了逗弄他的心思,说话也不正经起来。
绥远听着很不得劲,两眼一瞪没好气,“你还好意思说?那天谁伙同老爷子算计我来着?你个小白眼儿狼。”
枉他平日对她一门心思,这一出嫁连哥都出卖了,太不厚道了!
绥远一脸愤愤,陆离二脸委屈,“哥,你这可冤枉我了,那软筋散不是我下的,老爷子自己动的手,可不赖我。”
“哼,软筋散你没动手,看戏你可看全了啊~树边那几个人影,你当我没看见?”
尤其是老爷子那活跃劲儿,趴灌木丛里都还能乐得上蹿下跳,他不注意到真的很难。
“嘿嘿,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不是被老爷子逼得嘛,去那之前咱也是一脸懵的,全是老爷子一手策划,你要气不过,找他算账去?这回我保证,指定帮你!”
老爷子太坑了,该收拾。
“得了吧,比起这个,我更担心那辉月。我这算是被她盯上了,这甩也甩不掉,往后三天两头在我跟前溜一回,我估摸着能被她整疯。”
得想法子躲躲啊。
昨天这姑娘还巴巴地跑安王府扬言要为他洗手作羹汤!
上赶着当厨娘的,他第一次见。
关键那手艺,一言难尽。
他对那黑暗料理已然有了阴影,再来几次,他命还要不要?
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辉月那姑娘心思难懂,他搞不定。
可眼前不还有个小离嘛!
以毒攻毒,保准有效。
“话说,你们同为女人,该是清楚彼此的想法才对,你给哥支支招,如何能让她知难而退?”
谁知陆离一听,立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知难而退?那不可能~”
综合辉月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她这是铁了心要追绥远。
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啊!
只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说明那姑娘是鼓足了勇气的,一腔热血为一人,此时正是她兴头正浓的时候,想让她知难而退?
那是痴心妄想。
“换别的吧?这招行不通。你如今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属于黄金单身汉,长得玉树临风,外加还是个王爷……啧。”
说着她忍不住咋舌,一脸感慨,“要不是有景羿,指不定小妹我也得给你勾了去。”
“切~”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绥远却忍不住鄙夷。
在景羿之前,他俩可是已然相处了好些年了,也没见她对自己有过非分之想啊!
这说来说去,还真不是他魅力问题,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可不是单纯的外表身份能左右。
“要不,我还是上哪躲躲吧?”
想到昨晚上自己睡觉的情景,绥远又直冒冷汗,“你知道嘛,你哥我昨晚睡着,半夜醒来差点没被她吓死!”
“嗯?半夜?怎么回事?”
辉月那姑娘半夜还不消停?
随即就见绥远忽然满面愁容,眼底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昭示着昨晚他的凄惨程度。
“昨晚……我睡梦中猛然一惊,睁眼就见辉月那女人趴我床头……两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我,一脸傻笑,神似痴呆。”
“……”
这下连陆离都惊悚了。
大半夜的,她搞夜袭啊……
这怪吓人的。
追人追到这种程度,也是挺离谱。
“这大半夜多出个人,你就没一顿暴打给她捆了?”
“害,我倒是想……”
关键那姑娘武艺极好啊!
想到昨晚过招的情形绥远又是一脸郁闷。
“你是不知道,那姑娘力气大得很,尤其是她那掌法,我以太极拳对战都略显吃力,也不知她上哪学的武功,路数如此刁钻~”
若不是自己学了轻功,光以太极拳,怕是这会儿已然趴下了。
一听那掌法,陆离顿时了然,华云夫人的女儿,武艺自然不会差。
至于那掌法,她印象可深了。
“华云夫人的破云掌,只怕辉月能使出个八成功力。”
“破云掌?!”
绥远这才想起来这茬。
辉月那姑娘的娘亲,可不就是一手破云掌使得出神入化么……
这么一想,绥远的脑门隐隐作痛。
破云掌啊……
若是被那姑娘使出八成,他当真有可能招架不住!
左思右想,硬钢是不可能了。
打不过,那只能跑了。
可往哪跑呢?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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