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间,顾格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懒得动,余光看着他.
“吃晚饭了.”,顾格起身摊了摊被子,这人总是偏向于一丝不苟,强迫症、洁癖?
我感觉在精神病院的一天天光在吃饭,早饭午饭到晚饭,虽说我承认我是个干饭人,但病院里的饭菜真的引不起我的兴趣.
“我不太饿,你去吃吧.”,我回答.
“需要我给你带回来吗?”,顾格站直身子看着我.
我拢了拢被子,摇着头:“不麻烦了,你去吃吧,吃多点,把我的那份也干了!”
顾格沉默着看了我几秒,随即点了点头打开了房门.
“老顾记得看着点曹行那二傻子哈!就麻烦你跟江阳了!”,我说着.
“好的.”
顾格应了声,随即轻轻带上了房门.
原本就不热闹的屋子顿时冷清下来,我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该疼不疼的地方都有点疼,膝盖手上肋骨都有擦伤,脑袋上还开了瓢.
这两天受的伤貌似是我好几年受伤总和了,运气背运气背,我在寻思我的人生是不是还没开始,就在走下坡路了.
我也时常自我安慰,走下坡路就走下坡路吧,走着走着说不定就习惯了呢.
“真真~”
我循着声音将目光看向了门口,只见曹行顶着一张二哈脸正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
“你丫怎么在这儿?没去干饭?”,我坐起身,问他,寻思这傻大个莫不是又乱跑了吧.
“真真~”曹行蹦跶着三两步来到我床边,犹豫一会儿,一屁股坐在了他顾叔床上,整洁无褶皱的床单顿时皱皱巴巴.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看着他问.
“我跟江阳去吃饭,然后只看见他了,我没看见真真,所以我来找真真.”,曹行睁着一双欧式大眼双噗灵噗灵的看着我.
我自然知道曹行说的“他”指的是谁.
“怎么着,你顾叔不配拥有姓名吗?他他他的,你现在还搁他床上坐着呢.”,我扬手作势要呼他.
曹行这傻大个反应还算快,抬手护着头,讪讪的看着我.
我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觉得他现在真的是白长了一身腱子肉.
“好了好了,我不打你.”,我放下了手,靠坐在了床头上.
“真真你为什么不吃晚饭啊,护士姐姐说不吃晚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曹行有些郁闷的看着我.
“那是护士姐姐对你这个二傻子说的,你真真哥哥我可是成年人,成年人都是爱吃不吃的.”,我对他说.
“那真真你不饿吗?”曹行问着我,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面包,递给了我:“这是护士姐姐奖励我有乖乖听话的,顾格说你不舒服,所以我带来给真真吃.”
“哟,咱家行行还知道孝敬哥哥了啊.”,我有些欣慰的看着他,同时还挺感动的.
“真真对我很好,所以我也要对真真好.”,曹行单手捧着那个面包,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仿若看见这丫眼睛在放光?咋滴?这又是曹行暗自修炼的某种技能吗?
“面包你自己留着吧,我不饿,那是护士姐姐奖励你乖乖听话的,所以是你应得的.”,我抬眼看着他,有一种教育孩子的感觉.
我想以后我娶妻生子的话,会不会做到有耐心并且足够温柔.
曹行硬将面包塞到了我的手里,还跟我讲起了大道理,说分享使人快乐,把自己应得的东西分享给别人也是一种美德.
我问他这些话是谁教给他的,他说是护士姐姐,在看喜羊羊的时候讲给他们听的.
我两又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主要都是曹行想到什么说什么,他跟我讲动画片剧情,跟我讲他跟病人朋友玩了什么.
他纯真的语气和滑稽的动作表演引的我忍不住发笑.
许是说累了,他猛的吸了口气,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顾格床上,问我有没有感觉到好点.
我才反应过来他是为了逗我开心.
“好了好了,我心情好着呢.”,我笑着无奈的说着.
“真真……”
曹行突然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这态度和语气的转变搞的我有些懵.
“真真对不起……”
我看着曹行突然埋起了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怎么了?对不起什么,曹行,抬头看着我.”,我起身坐在了床沿上.
曹行很听我的话,抬起眼委屈吧啦的看着我.
“怎么了你?谁欺负你了吗?”,我无奈的笑了笑.
“那一天,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讲就跑到天台上躲起来的,是仙女姐姐…不不不,是那个——女孩子来找到我,说让我帮她的忙,给真真准备礼物,给你一个惊喜……”,曹行哽咽着谁说.
我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对于这件事我在他面前只字不提,因为我觉得他是个心理年龄最多七八岁的傻大个.
我以为他不懂,也根本没有当做一回事,但我没想到他这件事还挺上心的.
本来是挺气的,也对他有些失望,因为他干了一件傻到他奶奶祖坟里的事,一件永远得不到原谅的事.
但看曹行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气不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安慰他,让他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压力和解决事情的方案就交给我们成年人来承担和思索.
曹行泪眼汪汪的看着我,活像一支傻傻的二哈,我想起了上高中时养过的一条狗,那时候跟它的关系很好,彼此都很依赖.
直到有一天,我放假回到家,怎么也找不到它,它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我猜测是我那便宜父亲把它带走了,后来还是领家告诉我,我那便宜爹,把我养的狗,卖给了狗肉店老板.
可笑的是我每次上下学都会路过那家狗肉店,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某一天某一次,我路过那家店门时,店里满堂的顾客碗里,盛放的是我养的那条狗,他们咀嚼着它的尸体,唇齿间攀谈着它尸体弥瘾的不曾腐朽的味道.
恰时顾格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江阳.
“哈喽串门.”,江阳招了招手.
“抱歉哈,这里不欢迎长得太帅的人.”,我侃笑着.
“我帅吗?我丑逼一个.”,说着,他直直的走过来,扒拉了一下曹行肩:“坐过去一点.”
曹行挪了挪屁股,江阳倒也没客气的坐了下来,床铺的主人顾格却没有了他的位置.
我坐直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床铺,示意顾格坐了过来.
四个大男人就这样对坐着干瞪起了眼.
江阳率先破功,调整了一下坐姿,翘起二郎腿.
“喽,继续你俩在我们进来之前的话题?”,江阳说.
我觉得跟他正式接触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挺开朗的人,虽说跟他没熟没深交之前觉得他就像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现在看来他这人还是挺好相处的,有时候说话也挺有语言的艺术那味儿的,这让我把他和抑郁症联想不起来.
“晚饭食堂吃的什么?”,我问.
“你们做关门夫妻半个多小时就聊食堂晚上是什么菜吗,我不信.”,江阳说的老实巴交的.
好想呼他啊,神特么的关门夫妻哦.
“是啊是啊,我跟曹行讲不要去学食堂阿姨打饭手抖,以后他有幸给人打菜的话记得稳一点.”,我说.
“这样啊.”,江阳悠悠的开口.
我笑了笑,气氛顿时就沉寂下来了.
按理说男人之间不应该有把天聊死的时候啊,社畜也不至于啊,更何况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点社交牛逼症.
“那什么,明天早上吃什么.”,我尽力找着话题.
“黄豆炖冬瓜?”江阳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着:“我盲猜,因为这玩意儿给我印象特别深,每每到了吃这道菜的时候,整栋楼的厕所都是最熏人的时候.”
我无奈的笑了笑,自然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一般都不吃那道菜,那一天也尽量憋着不去厕所,一向不挑食的顾格貌似也不爱这道菜,曹行就不一样了,他干饭神.
“是西红柿汤.”
顾格补充着说.
“我喜欢吃西红柿汤,酸酸甜甜的!护士姐姐说吃了长高高!”,一提到吃的,原本焉儿坏似曹行突然就雀跃起来.
小孩子心性真好,没那么多烦心事.
“护士姐姐骗你的,西红柿汤喝多了只会引起消化不良,可能呕吐肚子痛窜稀.”,江阳捏了把曹行的脸.
“卧槽?”
我跟顾格不约而同的轻声爆了粗口.
“怎么了?有问题吗?”,江阳不解的看着我俩.
我摇了摇头,得,他是医生他说了算.
“你骗人!才不会呢!”
曹行一副急了的样子,也要伸手捏江阳的脸,被他抬手躲开了来.
“骗你我就不再是丑逼.”
对床的两人打打闹闹着,江阳跟曹行这二愣子拌嘴倒也拌的尽兴.
我抬手捏了捏顾格的脸,他拧着眉毛看我.
“来老顾,让你捏回来.”,我鼓起半边腮帮子戳了戳脸.
结果顾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扎心了啊,我的帅脸不够有诱惑力吗?
“下黑手.”
江阳突然猛了捏了把我的脸,我只觉得脸皮都要被他揪掉了来.
“我干你大爷!”,我吃痛,冲着江阳就爆了句粗口.
他丫也倒是会躲,从床上一个翻滚,霎时就站到了床的另一边.
我脱下一只鞋,扬起鞋板子作势就要拍他.
“傻大个快走!他要发威了!”,江阳扒拉了一下曹行的肩膀,随即三两步就越到了门边,站在门外探进半个身子.
曹行慌慌忙忙的站起身,雀跃的看着我.
“我也要捏真真的脸!”
“揪你大爷!滚滚滚!”,我扬起鞋板子装腔作势的拍在了他朝我脸伸来的手上,推搡着他到了门边,又转身把那个面包塞进了他的屁股兜里,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关上门,我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用舌头顶了顶江阳揪过的那半边脸,TMD,这小子下手真狠,我脸火辣辣的疼.
顾格已经起身整理着他自己的床铺,我看了看自己那狗窝似的床,突然就觉得相比之下我是不是太糙了?
坐到自己床上,我刚准备躺下,房门就被推开了,曹行探出半个身子,嬉皮笑脸的看着我们.
“你怎么又来了?”,我坐起身看着他,真想嗖哐两下拍他脑门上.
“真真洗澡!”,曹行嚷嚷着.
江阳端着一个盆子也出现在门口,挤进半个身子,探头道:“两位帅哥,可否赏脸跟朕一起沐个浴,千载难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有热水了吗?”,顾格抬眼问着.
“嗯哼,不过是要到大澡堂子,护士长让人在厨房用大锅烧的水,排队打水浇着洗.”,江阳回答.
言罢,顾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快步走到床的另一边,从床头柜下拿出了洗脸盆,盆里装着牙刷牙杯和毛巾,随即又从柜子里拿出了换洗的衣服.
一系列的动作看的我一愣一愣的,也对,他这么爱干净,不让他洗澡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站起身从床下掏出了那个装着洗漱用具的瓷盆子.
“走呗,皇上的薄面咱不可能不给啊!”,我侃笑着.
四个人到澡堂子洗个澡都踏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整得跟职业选手打赛场似的气势.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边落了霞,染红半边天,周遭映着荧光白,却也折射着红霞的浪漫.
一丝丝风吹草动都透着凛冬的寒冷,我缩了缩脖子.
正准备慨叹这天气没法生存,就觉得后领子被人一扯,随即一个透心凉的东西滑入了我的背部.
“操操操!”,我原地蹦跶了起来,把后背的雪一半抖落在了地上,一半融化在了我的肌肤上.
“你看,冬天的第一场雪,这凛人的浪漫我只给了你.”
罪魁祸首江阳站在离我四五步远的地方,突然就含情脉脉的说着.
“呕.”,我又气又好笑,恐怕他那双含情眼看个公告栏都得是深情至极.
我弯腰抠起一坨雪,还没朝他扬起手就反射性的将其扔在了脚下——这玩意儿太TM冻手了.
我忙将那只手捂进了衣兜里,趁着这个间隙,江阳揉了个雪球朝着我扔了过来.
我以为那个雪球会砸我身上,结果顾格拉了我一把,我阴差阳错躲了开来,随即转身端着盆子缩在了顾格身后.
“顾哥你也要加入修罗场吗!”,江阳挑了挑眉.
“他有些感冒,天气这么冷,就都不要玩雪了.”,顾格说.
哎哟好感动,这TM就是来自兄弟的安全感吗.
“顾爸爸我爱你!”,我从顾格身后探出头,还没看清江阳的动作,就猛的被人从背后一撞.
身子猛的向前一倾,顾格被我撞的一个踉跄.
稳住身子,我朝着身后看了看,发现是黑老大和他端着盆子的两个马子.
“挡劳资道了!走路不会长眼啊!”
黑老大气势汹汹,反咬一口.
“你!……”,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感觉身边一个白色的影子嗖一下飞过,直直的砸在了黑老大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眼看他弯腰捂着腿间,我一个没憋住笑出声了.
“耶!打雪仗!”,江阳旁边的曹行欢悦的惊呼了起来.
“你TM……”,黑老大气红了脸,咬着牙看着曹行.
“正中不二鸟,曹行记十分,接下来快跑!”
江阳话音一落,就领着曹行往澡堂子跑去了.
“走.”,顾格也拉了我一把.
我放肆的嘲笑了起来,迈开腿端稳盆子跟着他们跑,雪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中也有属于我们所踏出来的.
天边落了霞,染红了半边天,似火似骄阳,我知道,明天将是个大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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