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擂台上打的热火朝天,激烈无比。太极殿上,文官们却昏昏欲睡,百无聊赖。
武夫的争强好胜,在文官眼中一钱不值。关心谁打架厉害,不如窥探一下,哪位同僚又纳了一房美妾,可曾惹出什么乱子,更有意思一些。
不过几位尚书大人可不这么想,眼中看得可不是那眼花缭乱的剑法刀招,而是输赢背后的那些势力。
站队这种事情虽然不急,但却不能不知。圣上的心意,虽然是决定皇位的关键,但也不能忽略朝中力量,因为那是会左右圣上想法的。
李家大郎和晋王走的近,跟太子不温不火,跟齐王关系冷淡。明眼人看得真切,不得不考虑一下将来的路要如何走。
裴延亭觉着有时间得约这个年轻人聊一聊,毕竟他还占着大理寺丞的位置呢。
年轻人将来会如何,裴延亭不晓得,不过只从现在来看,是很值得拉拢的。至于将来,将来事将来说。
“慕公,无怪这段时间心情舒畅,原来是找到这么好的孙女婿啦!哪天把两个孩子带上,到我那坐坐,喝上几杯,也好叫小一辈多亲近亲近。”
慕道宗笑道:“裴公提议,正说道老夫心里去了。等忙过这阵,一定登门打扰裴公。”
两个老头子哈哈一笑,心里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慕道宗可不想自家孙女,认识裴家的那几个浪荡子。倒不是怕裴家那几个小子把孙女勾了去,而是怕有了交情,到时裴家有事,不帮一把就显得薄情寡义了。
两位上书大人甭管心里咋想,这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足的。毕竟已经换了好几位年轻尚书了,两个老头子若是不抱团是会被撵下去的。
弘道帝也是老头子,可他不能像两位尚书一样抱团取暖,因为他是孤家寡人。
别看他贵为九五之尊,想做点啥,却也并不容易。就看现在李太平还活蹦乱跳,就可知道,皇帝也不容易,想要为所欲为那是不行的。
牛玄雨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现在就算他想拼命,也翻盘无望。他觉着李太平的剑越来越重,仿佛都要把老骨头压散架了。
不是李太平的剑更重,而是牛玄雨需要回气的时间越来越长。反观李太平,血气依旧旺盛。仿佛战场上厮杀的猛将,大有长驱直入敌军阵中,越战越勇的趋势。
牛玄雨有杀人心,李太平难道就没有杀人意。无尘既然不肯现身,那就多弄死几个他的弟子,看老东西忍不忍得住。
老东西若是不敢出来,那就先收一些利息。若是敢冒头,家里正好有两位靠山,二打一还是很稳的。
三柴剑入手离手,交换不停,始终保持着高压态势,就是要活活累死那头老牛……
九座擂台八座早已打完,便只剩二人还再酣战。
李太平已经瞧见,牛玄雨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不过为了这场战斗,不发生任何变数,李太平依旧保持这同样的攻速,既不快一分,也不慢一分。所以牛玄雨战败是必然的……
李太平收剑后退,朝着牛玄雨抱拳行礼:“承让,承让。”
点将官忙跑上擂台,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牛玄雨,试探着摸了摸鼻息,不由惊声道:“他——他死了!”
牛玄雨败了,不过输得并不难看。身上没啥伤,也没被人打吐血,手中剑还再,人也站着。就是没了呼吸。因为他是活活累死的。
军中争锋到如今已经是第三天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力战而亡。只见点将官朝彭老将军投去询问的目光……
彭老将确定牛玄雨已经身亡后,大步来到太极殿下,朝弘道帝行礼道。
“将校牛玄雨,英勇无畏,力战不退,终因年岁高已,不幸……”
彭老将军说了很多,把牛玄雨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反正没提李太平一句不是。这意思弘道帝是明白的,牛玄雨得赏,还得重赏。
弘道帝赏过后,太子也起身说了话。毕竟牛玄雨是他帐下将校,不说不赏是要寒人心的。再说人是半个师傅请来的,他也得给个过得去的交代才成。
死个人算不得什么,再说皇家也展示了足够多的情义,军中争锋自然是要继续的。毕竟天挺热的,不好让贵人们害了病。
抽签就要开始,却见弘道帝摆了摆手说道:“彭老将军,还是应该让将士们休息片刻,否则有失公允。”
圣上金口玉言,彭老将军倒是不好直接反驳,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顺着圣上的心意倒也无妨。
太极殿深处,弘道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盯着李辅国,话也不说一句,可是把这位宗师之上看得心里发毛。
李辅国腰身放得足够低,他晓得错误的选择,酿成如今的局面,得给圣上个说法,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
“圣上恕老奴眼拙,此事老奴会想办法,定然不叫圣上失望。”
弘道帝轻声细语的说道:“辅国,还有办法?”
李辅国点头道:“还有人可以杀他……”
负责抽签的,依旧是那双女人见了都要羡慕死的青葱玉指。
李太平又打了两场,不过战斗很轻松,没什么难度。因为面对他的那两位将校,很是知趣的走了个过场,比划两下便主动认输。
午后的日头更为毒辣,弘道帝再次叫停了比斗,虽然只剩四名军中将校,忍一忍也就挺过去了。可显然弘道帝不想如此。
老皇帝的理由很充分,一是,那四人需要休息,否则比斗不公平。另一个由头却也说得过去,杯酒仗剑英雄胆,有剑无酒怎能行。
弘道帝想月下赏剑喝点小酒,也算不得骄奢淫逸,倒也无不可。只不过在彭庚切看来,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弘道帝真想喝酒吗,显然不是。老头子好色,不好酒,拖到晚上当然另有目的。这一点彭庚切没看出来,不过与弘道帝耍了一辈子心眼,三起三落的裴延亭却留了心。
弘道帝想干点啥,且又不想让人知道,当然不能亲自来,得有人张罗跑腿才行。老皇帝这辈子最信任的不是皇后,不是儿子,也不是哪位大臣,而是身边那个阉人。
裴延亭这些年没少花银子,宫里的事是瞒不过他的。李辅国午后去了长公主那,他倒是一清二楚。可去干了什么,一时半会却也弄不明白……
军中争锋,哪些人胜,哪些人败,老百姓很关注,因为赌坊里可是压了银子的。
“听说了么,一根筋杀进前四了!”
“你还说,老子输银子就是他害的。”
“可不是,一个九品早应该淘汰出局的。”
“妈的!瞎眼鸡叼虫子,好运都让他撞上了。”
风天养磕磕绊绊的杀进前四,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亏银子便是难免的事。而另外一个叫二黑的也杀进前四,算是彻底把大兴城内的赌鬼,一网打尽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有些痴傻,另一个疯癫鲁钝脑子不转弯,还有一个胡子都一大把,眼看着一只脚迈进棺材板了。大乾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一个像点样的都没有。
好在还有李家大郎这个年轻后生撑门面,不然还不得被番邦笑话死,说大乾朝无人了。
大兴城里看好李太平夺冠的,占了绝大多数,可李太平却不看好自己。
芙蓉园感受过二黑的压迫感,蓬莱山见过二黑手里的横刀。那刀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可李太平晓得,面对那把刀,他没啥机会。就算把命拼上,能不能来个同归于尽都不好说。
李太平甚至觉得,就算千面魔君面对那把刀,恐怕胜负也是五五之数。
打不过也没啥丢人,他李太平又不是四大公子,面子没那么值钱。
既然不在乎面子,那就务实一些,捞些银子总是要的。买二黑胜,李家人是不好出面的,下人也不成,所以这事还得麻烦崔家。
崔明道望着李太平皱眉道:“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我可是听说了,那小子这里有问题。”
说着,崔明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李太平苦笑道:“脑子没问题的都好对付,怕就怕脑子不正常的!”
“这倒也是。那你打算赌多少?”
李太平笑道:“和上次一样就好,我这人不贪心。”
“还不贪心?你到底对银子有没有概念,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
见李太平很是无知的摇了摇头,崔明道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指着李太平的鼻子笑骂道。
“咱家这个宅子不小了吧,假山、池塘,里里外外也不知多少进的院子。地也好,离着皇城和东市都不远。”
见李太平跟磕头虫似的,崔明道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说道:“这个数足以。”
李太平张大了嘴巴,震惊的说道:“五十万两白银?我的个乖乖!”
崔明道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上去就给李太平后脑勺来了好几下,口中还要骂骂咧咧。
“你家这块地冒青烟,能出皇帝咋着?还五十万两!”
“十万两足以!”
李太平再次惊大了嘴巴,哦不是,是压根就没合上。
“我得个乖乖,这么说以我现在的身家,在大兴城能置办二十多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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