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所难的事,在大乾朝可是多了去了。可绿柳庄发生的事,却令人没头没脑,不知个所以然。
没头脑不仅是庄内众人,此时庄外亦是如此。
太子和长公主骑着高头大马,不仅亮了相,还举着手中虎符,可换来的却不是顶礼膜拜,而是一支夺命羽箭。
幸好长公主身手了得,不然那一箭没准大乾朝的太子殿下,就得换人了。
长公主护着太子哥哥回到军中,便见对面军阵中,一骑飞奔而出,在阵前叫嚣道。
“大胆匪类,竟敢假冒皇子,留你们不得!本将军给你们最后百息,再不缴械投降,杀无赦。”
太子高高在上,臭当兵的没见过,不知真假可以理解。可一名高级将领没见过虎符,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显然,对面那名将领不是没见过,而是不想见。
太子望着远处将领怒道:“不开眼的王八蛋,等老子回大兴,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看来太子是被气得不轻,这阵子已然出口成脏,不顾形象了。
长公主拉了拉大哥的衣角,轻声低语道:“备战吧,右骁卫是陈标的,恐怕不会给我们证明身份的机会!”
太子这阵子冷静下来,不由皱眉道:“他敢做出人神共愤之事?”
长公主摇头道:“太子哥哥刚剿匪三百,这匪也可以是三千!”
“你是说……”
见妹子点头,太子却摇头道:“他就算做的天衣无缝,也堵不住世人悠悠之口。皇子相残,皇子相残啊!他这是在动摇国本,他疯了!”
“大哥备战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太子翻身上马,拔出宝剑吼道:“列阵!”
剑已出鞘,不见血就没有归鞘的道理。
一把长剑与剑匣中弹出,发出一声高亢龙吟。
“小子,只细看好了什么是地之势。”
说着大袖一卷,便把李太平和慕品山裹夹到半空之中。
澹台灭明想要救人,却见那长剑震出一道道恐怖的波动,往绿柳镇而去……
想要一剑斩杀当世大儒,恐怕圣人亲临也做不到。那么功敌之必救,便是对付心善之人的最好办法。
救两人,还是救万人,显然无需纠结。只见澹台灭明,大袖一挥遥空拍出一掌……
一方巨大的手印,瞬间拍在那下落的长剑之上,将其拍出数理之外。
长剑落下,一阵地动山摇,树折石裂,好似地龙翻身……
“先生,有缘他日再见!”
远处天际传来雷鸣之音……
澹台灭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蓄势如此之久,到底还是没斗过老朋友的弟子。
澹台灭明跨出绿柳庄,望着那些依旧惊愕的士卒,开口说了一句话,远处那一万骑兵,便哪来回哪去了。
“告诉齐王,澹台灭明不日到访。”
澹台灭明一大早便走了,澹台修是被崔明道抱上马车的,那小子睡得死沉,怎么折腾都没醒。
崔明道一路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旁的白云上安慰了许久,崔明道的脸色也未见好转……
数百里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中,李太平逮了兔子,于小溪旁处理干净,架在火上……
慕品山冷着脸,盯着耳双说道:“我们又不是你的仆人,凭什么伺候你。”
耳双闻着肉香,很是享受的说道:“这个味道几十年没闻过了!看来太平不但剑法得师傅真传,就连这们化腐朽为神奇的烧饭手艺也学了去。”
李太平扭头望着耳双,皱眉道:“你到底是何人?”
耳双哈哈大笑道:“太平现在还猜不出来吗?还是说不敢猜!”
“耳双为聂,我便是老道士口中的孽徒,聂三礼了!小师弟,还不拜见师兄。”
李太平没动,依旧翻烤着外酥里嫩的野兔。
拜见,不应该是一剑砍了你吗!
一旁的慕品山惊大了嘴巴,看了看聂三礼又瞧了瞧李太平。
“你是他师兄?你还有个师兄?”
李太平不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只见聂三礼笑道:“师傅他老人家,羽化之时想必是让你清理门户,不然太平也不会见我这个师兄而不拜!”
前些日,我去了马邑郡,在师傅坟前烧香磕头,聊了一阵子。
“我跟师傅说,并不介意师傅怎么看我,毕竟一声招呼也没打,便人间蒸发,是不对的!”
李太平抬起头,看了一眼聂三礼,冷声道。
“你欠师傅的,欠太平道的,一句话不够还债。”
聂三礼笑道:“我欠师傅不假,可我不欠太平道的。太平道宗旨,剑开太平。我没忘!而且一直为这个目标努力着。”
李太平撕下兔腿,一个递给慕品山,一个递给聂三礼。
“欠了帐是要还的。”
聂三礼美美的咬下一大块兔肉,点头笑道:“就是这个味儿!”
忽又抬起头来,看着李太平道:“小师弟想要收账尽管来,师兄绝对不躲,只要你能收得走便成。”
李太平看都未看聂三礼,只是一个劲儿低着头猛吃。
却见聂三礼笑道:“收账也要有本事,你现在的本事可是差了天地!未来一段时间,你和这丫头就先跟着我吧,啥时候本事学成了,啥时收账滚蛋!”
李太平低头道:“为何?”
聂三礼笑道:“不为何,只是你本事太低,我怕让人宰了!”
“虽说我和师傅理念不合,可太平道的宗旨我还是认可的!再说,师傅也未成正式逐我出师门,那么身为师兄,总不好看着师弟横死街头吧。”
这话李太平是不信的。天下哪里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那也是别人的,跟他这个漂泊无依的人,可没啥关系。
聂三礼肯定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还得慢慢看。
“别想了,你想不到的。师兄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若是让你猜到心思,一甲子岂不白活了!你俩就安心跟在我身边,该放你们离去时,自会放你们离去。”
慕品山冷哼一声:“谁还没有师兄!”
聂三礼笑道:“论打架,这天下间的宗师之上,我打不过无尘和红莲,至于你那几位师兄,年轻时我就打过了,现在依旧打得过。”
慕品山扭过头去不再搭理聂三礼。
聂三礼却笑着说道:“小师弟,别怪师兄多嘴!这丫头的脾气,你吃不消。我看独孤家那个小姑娘就不错……”
聂三礼话还未说完,便见慕品山转过头,冷冷的瞪着他。
“要你管!”
聂三礼微微一笑,打怀中取出泛了黄的小册子,丢给李太平。
“师傅他老人家,做师傅不称职,道士当的也稀里糊涂!这是师兄几十年的武道心得,你且一看,对你的天地之势多少会有些补益。”
李太平只是瞥了几眼,他很肯定这东西不假。他疑惑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不解……
聂三礼笑道:“师兄弟第一次见,我这个做师兄的,又身无长物,就算见面礼好了。”
慕品山起身,将小册子塞进李太平怀中。
“不难白不拿,拿了也不领他情。”
聂三礼点头笑道:“这才有点小媳妇该有的样子!太平还算没看走眼。”
一只野兔,少了两条腿,李太平是吃不饱的,可人家吃饱了。只见聂三礼,一拍大腿起身道。
“走吧,还有很多路要赶!小丫头看着我干嘛,你以为带着两个人飞来飞去的容易。我又不是仙人!”
大兴城,崔明道拜访了侯文远。当侯文远一家,听说李太平竟然被人掳走,一个个便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特别是候离人那小姑娘,眼圈一红,差点就哭出来。
侯家人这阵子愁苦,隔壁的李家更是慌了神。
婢女秋冬扑在陈不问怀中,哭湿了人家蜀锦。
钱满仓总管,往哪一蹲唉声叹气……
却见李家客人中,一文雅书生起身说道:“太平兄弟吉人自有天相,诸位无需过度担心!”
却见秋冬一把鼻涕一把泪,抽抽涕涕说道:“金玉楼,你哪里知道俺家老爷的脾气。老爷倔劲儿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住,到时惹毛了人家,还不得……”
秋冬说不下去了,仿佛已经见到老爷身首异处的样子。
剑西来起身说道:“能在澹台先生面前把人抢走,想杀你家老爷早杀了!”
陈不问点头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还有你,在这么哭哭啼啼的不把剑练好,看你家老爷回来,不把你撵出府。”
人都散了,陈不问才叹气道:“早知就不和王家先走了!”
剑西来摇头道:“没用的。”
“不过想来,短时间太平也不会有事。毕竟山上人,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家那位能闹腾的,被强人掳走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紫宸殿,弘道帝盯着李辅国,冷声道。
“绑就绑李太平好了,为何连品山一起掳走。赶紧给我查,朕倒要看看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京兆府,甘蔗安顿好老师,这才皱着眉头唤来几位捕头。
“拿我的手令,带着李捕头二人的画像,我要联合各郡县协同查案。”
京兆府这边刚动,兵部那边的传令兵,这阵子都跑出大兴城百里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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