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zo?那是家什么公司?从来都没听说过。”
位于港区的音乐制作公司beg,社长长户大幸听到报上来的这个名字,一时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今天,公司的星探过来汇报,说是之前商谈过的年轻音乐人栗林诚一郎拒绝了公司的招揽。先前商谈的时候,栗林诚一郎对beg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本来以为胜算颇大,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栗林诚一郎给签走了。
长户大幸听过星探带回来的栗林诚一郎的歌曲小样,对他的才华颇为赏识。公司现在有自己创业初期,就作为元老招进来的作曲家织田哲郎,深受长户大幸信赖。但从没有只依靠同一棵树的道理,扩充作曲家是迫在眉睫的事。好不容易有个中意的作曲家,本想把他收入麾下……
被什么大公司抢走了人,那还另当别论,可签走了栗林诚一郎的,却是一家无名制作公司。
长户大幸困惑之余,又有一种被放了冷枪的感觉。
长户大幸是关西出身,后来到东京的青山学院大学来读书。学生时代,正好是groupunds兴起的时期,他也曾经组过一支乐队,在东京的茶餐厅里演出。话说回来,青山学院大学出音乐人和演员的概率真的是高得吓人。
事出有因,但追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所学校学风宽松,归国子女又多,音乐社团能力过硬,同时是接受外来文化的先头军。而作为顶级的私立大学,家境优越的学生不在少数,所以也就成为了音乐人生长的沃土。
大学毕业后一度回家去继承家业学习经商,但最后还是决定将音乐作为毕生事业努力。
1978年,在四处打工积累了经验以后,长户大幸拉来一笔赞助,成立了自己的音乐制作公司beg,那一年他刚刚三十岁。刚成立的beg,在业界查无此人,倒是打过不少辅助,为一些乐队和偶像担任歌曲制作,词曲编都由对方自带,公司就像个零件组装厂。
打零工赚不到能放到台面上的东西,如此七年,公司在业界都没有打响名气。直到1985年,beg接到了cbs索尼的一张订单,为一支叫tube的乐队担任制作。
这一次与众不同,不再是组装零件,而是将词曲编全权交付给了beg,连乐队的路线都交给了长户大幸来定夺。
1985年是岩桥慎一来到东京的那一年。
是偶像狂欢的一年,也是偶像乐队狂欢的一年。闪舞be出道时的定位就是偶像乐队,成员平均年龄才十九岁。长户大幸担任制作人,为tube制作了两张单曲,但是成绩都不怎么样。第三张单曲筹备的时候,长户大幸决定把这张单曲当做是最后一搏,要是再打不出水花,那就放弃这支乐队,回报cbs索尼,说他们没有商业价值。
结果这张单曲却大卖了三十万张,在唱片市场萎缩的现在,是个很亮眼的成绩了。tube一跃成为新晋的偶像乐队,beg也终于在业界拥有了姓名。
虽然还远远称不上是家有头有脸的公司,但是,总要比nzo这么一个听都没听过,也没有作品的公司要强得多。
快到手的兔子被突然杀出来的老鹰给抢走,长户大幸郁闷了。
到处打听了一下,总算知道nzo是什么来路,原来是先前naonのyaon的企划人从事务所独立以后成立的制作公司。
之前naonのyaon登台演出的地下乐队,除了他自己的drearue之外,全部签约了唱片公司,岩桥慎一也因此被一部分地下音乐人视作伯乐,拥有相当不错的名声。栗林诚一郎也在地下音乐圈,受到岩桥慎一个人魅力的召唤也未可知。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长户大幸还有有点郁闷,可事已至此,只好放弃了。
不说一个没有经过市场检验的新人作曲家到底值不值得大费周章挖角,这要是因为条件原因或许还能一试,个人魅力这东西……无解啊。
……
一边是长户大幸为错失栗林诚一郎感到可惜,顺便在心里暗自猜想,岩桥慎一成立这家音乐公司以后会有什么动作——不管怎么说,同为音乐制作公司,虽然现阶段相差很多,但是这并不是不能超越的差距,把nzo说成是beg的潜在对手也不为过。
尤其岩桥慎一声名在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既令人防备,又让人期待。
而在另一边,被长户大幸可惜了一番的栗林诚一郎,也正式和nzo签订了合约,成为nzo专属的作曲家。
栗林诚一郎固然信任岩桥慎一,但也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可全权托付。所以在签订合约的时候,希望能够签一份短期合约。
要是事务所签的新人,这种条件自然是ng。
对艺人来说,出道一次性签五年合约,这是非常基本的操作。35xs因为培养一个新人是需要成本的,从无到有,中间的投入非常之大,如果合约期限过短,新人刚培养好就约满走人,公司得不偿失,那样自然不行。
当然,在曰本,翅膀硬了想飞,大概率是会被事务所给折断翅膀收拾的爬都爬不起来,除非傍上什么大佬,否则想都别想。
霸道点的事务所,在签合约的时候其中还会有一条,那就是即使约满解约,也要有一到两年的时间不能出现在四大民放,既是所谓的防竞争合约。
如果是得罪了原事务所而不是好聚好散,对方又刚好有势力的话,就算两年期限过了,说不定还能继续封杀下去,五年不是梦。
更新换代这么快的艺能界,别说五年,两年不上电视就基本可以凉凉了。
不是曰本艺人对事务所忠诚有契约精神所以不搞一红就打违约官司这种没操守的事,是事务所的力量大过一切,小胳膊拧不过大腿罢了。
签艺人要定死合同,但是签作曲家,宽松一些也无妨。因为作曲家不怎么需要这种培养成本,更像是作为员工招进来的,但即使是招员工,也没人喜欢短期员工,所以,真要是一年一签,对岩桥慎一来说很吃亏。
但是,要是在合约上弄得不愉快,也没意思。岩桥慎一想了想,给了栗林诚一郎一份有点特殊的合约。
在一年内,让栗林诚一郎能够以作曲家的身份在业界出道。如果这点做到了,那么合约在下一年年度结算的时候自动续签一年。
之后,在每一年都让他持续有作品发表的前提下,以这种方式续签直到五年。
但是在这期间,待遇方面条款,使用的是第一份合约的内容。
如此五年之后,nzo拥有优先续约权,如果还继续留在公司,那么根据他那时的成绩,再更换全新的合同。
不过,如果连续两年栗林诚一郎不能有作品发表,那么合约就在下一年年度结算的时候解除。
这样一来,栗林诚一郎也不必担心绑死在这棵前途未卜的树上,岩桥慎一其实也没什么损失,却用这种方式安了栗林诚一郎的心。
当然,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栗林诚一郎还有每月要交付出多少曲子这样的指标,而曲子写出来之后,岩桥慎一的nzo拥有优先购买权。
因为并不是买断,所以在新人合约阶段,买曲的酬劳不会太高。不过,曲子入库以后,被制作出来,不管是拿给谁唱,栗林诚一郎都有版税到手。
曰本的版权制度,注定了词曲版权很难出现一次性买断的情形,即使是无名新人也是如此。
如果出现买断的情形,要么是那种给别人代笔——这在演歌当中是比较容易发生的事,或者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情况是儿歌,儿歌的受众特殊,使得在版税支付方面,会出现一次性支付一笔买断版税的情形。
儿歌鲜有大热之作,可一旦有了,就会展现出怪兽级别的可怕走势。
有一个悲惨的栗子,是曰本音乐史上销量最高的单曲,一首叫做《およげたいやきくん》(游吧!鲷鱼烧君)的儿歌。
这首歌一共卖出去了四百五十多万张,稳坐单曲历史销量第一名宝座,结果因为版权是买断的,所以巨额版税跟子门真人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替他出版了单曲的唱片公司靠着这首歌盖了座大楼,他从头到尾才拿到了一百万日元。
堪称是史上最强、最倒霉的一发屋。
……
这个签约的办法是岩桥慎一口头上提出来的,这个提议显然深得栗林诚一郎之心,使得他连最后一点担心都烟消云散了。
当然,要把它放进合约里,还要拟定正式的合同,挑出其中可能出现争议的文句,然后再进行签订。
nzo没有自己的法务,中村正人跟吉田美和,又或是abnoral,虽然人跟着岩桥慎一,但也没有签这样的合约。
岩桥慎一本来打算像之前那样,去蹭一下渡边万由美事务所的法务,请那边帮忙拟定合同,但是,在收到一张明信片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
那张明信片是寄到他新搬过去的公寓那里的。岩桥慎一搬家后没多久就出来开制作公司,创业期正是忙的时候,一周里也就回家个两三次。
或者早知道立刻就要过上创业期这种零零七的生活,干脆还留在高圆寺不搬家就是了……那怎么行。
生活质量的提高是最能清楚感觉到的对自己的褒赏,哪怕一周只能回去待半小时,他也想在有床的干净房子里安静待一会儿。
对岩桥慎一来说,现在的公寓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片刻安宁值千金。
因为不常回家,再加上他没有查看邮箱的习惯,这张明信片在寄过来差不多一个月之后,才被岩桥慎一给发现。
是便宜姐姐岩桥朝子寄过来的。
之前搬家时,岩桥慎一寄了搬家明信片给她,那时只是觉得不通知她不妥,过后就忘记了——反正也从来没联系过。
没想到,会收到她回寄的明信片。
虽然上面也没写什么重要东西,只是普通的表示已经知道了的话,但是对岩桥慎一来说,存在于记忆中的那个姐姐,因为这张明信片,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轮廓,稍微清楚了一点。
收到搬家明信片以后,会特意给弟弟写回信——这并不是非写不可的东西,至少证明姐弟两个并不是那种敌对的关系。
但是,同在东京,岩桥朝子也从来没有联系过岩桥慎一。
她仿佛永远都不会对着岩桥慎一迈出一步,但是,当岩桥慎一向她招手的时候,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对他挥手致意。
岩桥慎一仿佛感觉到一点这个姐姐和人相处的奇妙方式,继而对她感到好奇。
这一次要拟定合约,他想,或许能趁此机会见一见她。
岩桥朝子的事务所跟银座大马路相隔两条街,在一座小型办公楼的六楼。敲门之后,立刻有人为他开门。
岩桥慎一说自己来找岩桥律师,“之前已经打过电话了。”
开门的年轻女职员听了,确认似的点了点头,“是的,这边请。”把他引到旁边的空位坐下。
说是年轻女职员,也总比岩桥慎一大好几岁了。
突然到访,不是有预约的客户,岩桥朝子也不能立刻就来见他,只能慢慢等,岩桥慎一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也不着急。
打电话给岩桥朝子,告知她自己之后会过去拜访。岩桥朝子接到他的电话,显得一点都不意外。
岩桥慎一说自己有份合约想请她帮忙,岩桥朝子听了,语气一顿,接着告诉他自己下午四点到四点半之间有半个小时的空档可以见面,就挂了电话。
从进门起,就听到不断响起的电话,繁忙的铃声让人有种紧张感,仿佛看到一个个正跟时间竞争的斗士。
岩桥慎一想象了一下岩桥朝子接电话的情形——在这种忙碌的气氛里接到几乎从不联系的弟弟的电话,说是要见面,她是什么心情?
“您也姓岩桥,和岩桥律师是亲戚吗?”
刚才为他开门的年轻女职员打完电话,看向他,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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