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走了出去,一看院子没有人,再看看苏氏家的围墙和邻居围墙之间,半空中挂着一个人。
“小谢?”叶歆恬疑惑喊道,认出了他是前来作供的其中一人,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叙述得十分流畅,且合情合理。
偷鸡事件描述用词恰当,言简意赅,关系清晰明了,仅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一口气将事情好好说完,比起其他作供的证人优秀得多,所以她也记住了他。
李鸿鹏跃上围墙顶,弯腰提起小谢后背的衣服,将他整个人腾空,接着跃下了围墙,稳稳站住脚步。
小谢得以落地,还有些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叶歆恬说:“王妃,我可以帮忙吗?”
叶歆恬看小谢眼底充满了好奇,微微一笑点头表示:“可以,一起来吧。”
几个人再次回到苏氏被害的房间,地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看起来还是十分可怕。
叶歆恬若有所思看了小谢一眼,然后指着地上的沙袋人说:“小谢,你去搬一下那个,看看能不能搬动。”
沙袋人是按照苏氏的身高体重做的,一百五十斤,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应该是搬不动的。事实也如她所想的,沙袋人纹丝不动。
几个人在苏氏被害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两个时辰,再次出来太阳已经高挂,距离开堂审讯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叶歆恬带着春珂和青伶往京兆尹衙门方向走去,她想再去整理一下案件的始末,方便下午在堂上申辩。
向泽和李鸿鹏则比她们先走一步,因为叶歆恬交代了事情给他们,他们需要提前准备安排。
她们三人刚一只脚迈入京兆尹府衙,易思瑾就刚好出现在门口,叶歆恬想都不想就退了出去,一副她现在不想见到他的模样,但无奈下一秒手腕就被拉住了,她只能被迫停下脚步。
“干嘛?”叶歆恬不耐烦问。
易思瑾拧眉,不懂她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他问:“怎么见本王就跑,本王是会吃了你吗?”
叶歆恬不满嗤了声,在心里腹诽,自己是怎样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每次见你都没好事,你觉得呢?”她说。
是啊,每次见到他就是交易,不然就是不公平的条件,谁知道他这次又想耍什么心眼。
易思瑾无奈叹了口气说:“本王找你有事。”
叶歆恬站稳,甩开他的手,说:“有事说事。”
“下午有几成把握?”
“不知道。”
“查了三天就这个答案?”
“对啊。”
“下午审讯有把握吗?”
“没有。”
“……”易思瑾无语,感觉她没有在正经回答他的问题。
叶歆恬双臂环胸,斜眸睨着他问:“说吧,你是不是也参与赌局了?”
“不是。”易思瑾毫不犹豫回答。
“既然不是,那我就无可奉告。”叶歆恬不想跟他在衙门门口浪费时间,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要是没把握,本王就现在进宫,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你担心我?”叶歆恬眯着眸子盯着他问。
“没有。”易思瑾将头瞥向另一边,否认这话。
叶歆恬对他这回答一点都不意外,他们两兄弟也是奇怪,易思瑾要奏请皇上保她的命,易思宇暗示她自己可以保住她。可惜啊,她两个都不想相信,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多努把力。
“那就请王爷,期待下午的庭审结果吧。”她越过他身边的时候,留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走进京兆尹衙门。
虽然他相信她没有杀人,也想保住她的命,但是她比较喜欢查出真相,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而不是因为这件事委屈过完下半辈子。
易思瑾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奈摇摇头,她这股倔强从小到大都没有变。
★★★
‘咚咚咚’升堂的鼓声在耳边响起,叶歆恬回过神来,起身整理了下.身上褶皱的衣服,深深呼吸,抬手拍了拍自己脸颊,说:“加.油,叶歆恬。”
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早上的案件重演仿佛还历历在目,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眨眼就到了开堂审讯的时间。
她来到公堂外,还没入内就看到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衙门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有人时不时回头,看到叶歆恬的时候,有人叫了一句,便纷纷让出一条路。
叶歆恬给自己打了打气,便迈着坚定的步伐上前,穿过人群之时,有人压低声音说有好戏看了,有人则说她就是杀人凶手,审讯多此一举,有人说还指望着她赢赌局。
真是不同的脸,有不同的想法,大部分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威武………威武……’两旁的衙差手执红色棍子,边喊边敲打地面,顿时让人感觉到公堂之上的严肃。
一旁跪着原告人,苏氏的亲人,公堂上高挂明镜高悬四个金漆大字,下面坐着京兆尹,京兆尹的左边坐着易思瑾,真是好大的阵仗。
苏氏被杀案件惊动了全辰国,连朝堂都有人纷纷议论,上奏辰皇要一个水落石出,公开审讯也是第一次,因此很多人前来观看审讯。
“这就像是一个地方法院啊。”叶歆恬自言自语道,京兆尹是法官,易思瑾是陪审团,其余分别是证人、听审人。
“安静!”京兆尹拿着惊堂木拍响桌子,待周围安静下来,接着说:“苏氏被害一案正式开始审理。”
“原告人苏氏家属,今日你站在公堂之内,是要状告何人?”京兆尹看了易思瑾一眼,然后问。
易思瑾抿了抿唇,双臂环胸,翘起二郎腿,一点也没有插手的意思,静静地看着叶歆恬。
“草民要状告瑾王妃,草菅人命,残忍杀害苏氏!请大人替我们做主!”原告人声嘶力竭说着。
京兆尹惊堂木再次拍响,说:“来人,传仵作。”
仵作快步走上公堂,跪在地上行了个礼,说:“苏氏是当天死亡,凶器是一把匕首,插入胸口,由于伤口过深,导致流血过多而死,除此之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现场除了死者身上的伤口,还有遗落的发簪。”
“来人,上证据!”京兆尹示意在一旁等候的人上来。
一名衙差捧着托盘走上公堂,里面放着一把匕首,一支簪子,做工都十分精细,上面雕刻的花纹对众人来说都十分熟悉。
仵作上前,拿起匕首说:“匕首上面的花纹相信大家都不陌生,这是辰皇赐给叶将军的独有花纹,而这把匕首是城中最好的铁匠打造的,上面不仅花纹独一无二,连样式都跟别的匕首不一样,正常匕首身体是直的,但这把匕首是弯曲的,靠近刀柄那边还刻了一个恬字,根据铁匠老板说,这把匕首是瑾王妃刻意命他打造的。”
铁匠老板作为证人被传唤上公堂,他跪了下来。
叶歆恬走到铁匠身边,蹲了下来问:“请问你,我是亲自到你的铁匠铺去叫你打造匕首吗?”
“不是,草民并未见过瑾王妃,当时是一位自称是瑾王妃侍女的人过来,交给小人草图还有钱,命小人两天内完工。”铁匠摇头,如实回答。
“那最后是谁过来取的?”叶歆恬知道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铁匠不说出来,大家都会以为这是她的东西。
“也是那名侍女。”铁匠说。
“那你看看在场的人,那位侍女有没在其中?”叶歆恬指了指围在门口的一堆人说。
铁匠认真仔细地看了两遍,最终摇摇头说:“没有。”
“没有?你确定?”叶歆恬没有指着春珂和青伶问,但她们也在人群中,可他说没见过。
“草民说的句句真话。”
“大人,听见了?既然不是我的婢女去叫他打造的,那怎么证明这把杀人的匕首和我有莫大的关联?”叶歆恬盯着京兆尹问。
当初,京兆尹就是凭借着这个重要的证据,叫捕快上门抓她的吧,如今这么简单就被她破了,还说什么证据确凿?
京兆尹脸色变得有点难看,看了一眼旁边的易思瑾,发现他正悠闲地品着茶,一个字都不吭。于是他拍了下惊堂木,示意仵作开口。
仵作接着解释另一件物品,“这支簪子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当时掉在柜子的下面,被我细心找到。在辰国是第一无二的,因为叶大小姐不喜欢和人用同一个款式,根据金店老板的说法,辰国只有一根是刻了叶家花纹,还是铃兰草样式的。”
“是的,铃兰草不适合做簪子,当时草民跟叶小姐说过,但是叶小姐说就要按照她的图去做,我们为此还重新做了模具,但只做过叶小姐一根簪子。”金店老板上场,跪下就接话。
话音刚落,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在叶歆恬后背指指点点。
叶歆恬叹了口气,原身在辰国可真没好名声啊,正所谓一沉百踩,但很快整理好思绪,再次抬头的时候,视线与易思瑾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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