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娘没有生过病?”还是没有被人照顾过啊?后半句,萧齐没敢说出来。
“难不成你喝药,还要准备什么蜜饯儿?我五岁的时候,就不需要了。”宁玉不屑一笑。
这话一出,萧齐也不好再矫情了。一口喝得,瓷碗都见底了。
“现在有两个法子,一个就这样天天喝药,半年之后大概能出这坐忘谷了。”宁玉极其冷静地分析,“另外一个,兵行险着,以毒攻毒。活得了多长时间,就看你的造化了。”
“冒昧问一句,宁姑娘以前治过别的人吗?”萧齐微微抬了头,神情有些复杂。
虽然听闻历代的南宣圣女医术高明,可以活死人生白骨,虽然说法可能夸张了些,但是医个活人,总不至于医死了吧。但是宁姑娘这个年龄,南宣国灭的时候,她大概还不出十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才是那个冒牌的。”宁玉一脸极其失望的模样,摇了摇头背过身去。
“就算我选第一种,你们二位也没有时间留在这里陪我耗下去吧?”萧齐默了默,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自然清楚如今的情况了,“我选第二种。”
说起来,萧齐也是药罐子里长大的,从小就容易生病,只不过小时候喝药总是有人哄的。还必须得有蜜饯儿哄着......
“叫你的那几位心腹出来吧,”宁玉这才又转过身面对着萧齐说话,“你这个主子都快死了,他们守在外面有什么用啊?”
“三个人传功,足够了。”这几天竹林那头多了不少人,他们各个内功高强,不知道在外面多少时日了,反正宁玉是这两天才发现的。
“楚公子呢?”萧齐试探性地问道。宁玉有的时候板起脸来,让人有些畏惧,萧齐想起当初面对太皇太后的时候,就是能感觉到这样强烈的镇压和威严感,但是宁姑娘又是不同的。
“你想让他一个人帮你传功啊?就你是皇帝,身娇肉贵的?”宁玉气愤不平。这些日子一直是楚之承帮他运功疗伤,不知道都消耗了多少真气了。
“没想到宁姑娘这么真心实意地护着楚公子啊?楚公子若是知道了,必定会万分高兴的。”萧齐被噎了一句,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浅笑着调侃宁玉。
宁玉没再说什么。出去见了所谓萧齐的几位心腹。其中有两位首领,严彻和千屿,这两个人也是其中内功最为深厚的。他们应该是被萧齐召过来的,想必是有唯一的指令。否则在这个时候,萧齐无权又无势。连身份都没有,却能得到这两位高手的相护......
“姑娘,需要的药材只需告知我们,我们即刻去取。”
“不用了,等他喝了药,用内力帮他吊着一口气就行了。”宁玉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看起来都是忠心耿耿的人。
“你干什么?”楚之承出来找宁玉,就看见她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连忙冲了过来,说着就要扯块布条捂住她的伤口,却被宁玉给制止了。
“药引啊。”宁玉的语气再稀松平常不过了。宁玉说过要以毒攻毒,可是坐忘谷中大概也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能够帮助宁玉炼毒。
“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从医之人,体内藏点儿毒很奇怪吗?”
“以后别这么做了,就算是大夫救人,摆在第一位的也是自己的安危。”楚之承低声嘱咐着,立即取出纱布帮宁玉包扎起来了。
“......”宁玉没有开口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那几种药材都已经采回来了。”楚之承松开了宁玉的手,低声说道,“大概是冬日严寒,所剩药草不多了。”
“已经足够了。”
萧齐喝了药之后,几乎神志不清了,头疼欲裂。一旁的严彻和千屿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敢多说一句话,主上交代过了的,一切都听宁姑娘的。五内俱损,真气逆行,分明是极凶之象。宁玉方才探脉,见萧齐脉象忽疏忽密,节律紊乱,有困索之状。
楚之承、严彻和千屿三个人开始为萧齐输送真气,宁玉取出银针,第一针扎在萧齐的头上,他顿时就皱紧了眉头,似乎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但是当宁玉扎进第二根、第三根的时候,明显他的脸色好多了,可是宁玉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楚之承的目光落在了宁玉苍白如纸的脸上,心中一惊。
第四根银针扎进去的时候,萧齐却像是承受不住了,他们三人见状,也只能暂时松开了手,萧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即便晕了过去。空气中弥漫着不算淡的血腥味,宁玉眸光一暗,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
“阿宁!”楚之承赶紧接住了宁玉。
“以后再也不救这种快死了的!”宁玉脑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句清晰的话。
宁玉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可是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
“南宣圣女,宁玉姑娘。别来无恙啊!”萧云湛突然出现在了宁玉的面前。
“殿下这心态,若是不行不轨之事,恐怕活到七老八十都不成问题。”宁玉似乎有些吓着了,但面对萧云湛的时候,仍然泰然自若。
“宁玉姑娘这话说的有意思,我倒想听听原因。”萧云湛轻松地笑了笑。
“我们行医之人,讲究修身养性。这心嘛,便是修的心态。比如说陛下。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依然能毫无愧色地端坐于朝堂之上。此等心态,难道不是很值得学习吗?”
“圣女果然是圣女啊!说的话。我听着也有道理极了。”萧云湛唇角一勾,眼睛里似乎多了几分威胁之意,“只不过我听闻大梁庆焱帝,可是寻你好久了。我西沂国力不敌大梁,恐怕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若是西沂能容得下陛下,自然也能容得下小女子。”宁玉抚了抚手臂,说话的仪态尽显娇媚。
“宁玉姑娘的胆量,是本王见过女子之中,最为胆大的。”萧云湛看着宁玉,眼神带着一丝探究和迷离感。目光停留在宁玉的脸上。白晳的小脸娇媚却冷淡,即便嘴里说着挑逗的话语,也丝毫不让人觉得轻浮。
“小女以为,殿下心中在意的女子只有一人呢,又怎么会关心其他女人的胆子大不大呢?”
......
“陛下,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吗?”宁玉见萧云湛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没想到圣女这拖延时间的人,反倒是先受不住了。”“萧云湛”轻轻地笑了一声,依旧神色从容,大有一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我借用了萧云湛的身份。留在西沂这三年,日子过得久了都忘记人应该怎么活着了?还有一个问题,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替我掩盖了一切痕迹?”眼前这个“萧云湛”虽然能装作萧云湛的模样,可是需要骗过这么多人,尤其他替代的这个人,还是活在所有人目光下的一国皇帝,又岂是容易事儿呢?
就连宁玉目前的医术,扮成其他的人,都不能坚持很长的时间。即使是特制的面具,也会腐烂。他却在守卫森严的西沂皇宫,躲过了整整三年......
“在那昏暗的地宫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你又怎么会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萧云湛看着宁玉的脸,似乎更加生气了。
“新婚之日被自己的新娘连同她的奸夫送进炼狱,我又怎么能不爬回来,找他们报仇呢?”
这是什么意思?宁玉不明白,“萧云湛”说得这些事情,是谁的经历?他看起来那么地愤愤不平和悲伤欲绝......
“我知道楚之承的父亲,是死在南宣王的算计之下。如果让楚将军知道,他这么多年所付出的努力为南宣复辟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笑话。我倒是很期待他那时候脸上精彩的表情。”
当年褚氏先人仅仅因为南宣帝有一次庇护之恩,便倾全族之力,助南宣王开疆拓土。褚氏全族代代护佑南宣。可是到了宣文帝这一代,他疑心深重,更是忌惮处室的兵权,时时想要瓦解楚氏的势力......
宁玉睁开了眼睛,看到楚之承在她身旁,不知为何似乎难以控制地扑上去抱住了他。
“又做噩梦了?”楚之承一愣,但同时也抱住了宁玉,随即温柔地问他。
宁玉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梦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真实到她不愿意再回想起里面的任何一件事情。
“要不要再睡会儿?”
“我没事儿了。”宁玉这时才松开了楚之承,想起来还不知道萧齐如何,“萧齐怎么样了?”
“他还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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