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人潮心怀敬畏,默然前行。
忽听前面距离二人两丈远有人低声道:“该死,黄帝英灵下,你还敢玩弄钱财,视若稀松,胆儿也忒肥了,就不怕鳖老三变成没壳的王八?”
声音虽轻,隔了十几个人,以鹿野二人修为,仍清晰传入二人耳中。
说话那人身旁紧贴一个佝偻矮胖的中年男子。
他双手横在胸前,不知摆弄什么,不以为意道:“你知道什么?这珠子的来头可是不小。”
那人道:“不就是个普通的玉石么,又有什么来头去头的。谁不知道你鳖老三好吹牛皮好故弄玄虚。”
鳖老三鼠目打量四周,见无人注意,压低嗓门道:“切莫小看这枚珠子,这可是水神共工之子小侯爷破军赏赐的。”
声音细不可闻,仍逃不过二人耳力,鹿野心中暗奇,凝神聚气,侧耳聆听。
只听得那人疑道:“你却说说小侯爷为何要赏赐玉珠给你,或许是你偷来自诩自吹吧。”
鳖老三慌忙捂住那人嘴巴,恼怒道:“那么大声却是惹人注意么?我虽号称‘百手老鳖’却也知晓什么该拿什么绝对不能打主意的道理。便是给我一百个胆也决计不敢去拿破军的东西,我只不过卖了条消息给他而已。”
那人更加惊奇,道:“什么样的消息这般值钱,小侯爷都肯买。”
鳖老三又观察一番,贴到那人耳边道:“自然是前几日当街阻拦圣女山并与破军交恶的那几个不知死活之人的踪迹。”
顿了顿又道:“我偷偷跟着见他们进了另一家客店,便将消息报给破军属下……”
那人恍然道:“原来如此。你也不怕开罪那几个人,他们既然敢招惹破军,想来不是一般人物,以后再找你麻烦。”
鳖老三嘿嘿嘲讽道:“他们怎会知晓,眼下只怕已是黄泉地下鬼了,能奈我何。”
那人摇头道:“话莫狂大,夜路走多,当心撞鬼。”
鹿野二人心下怒极,鬼门来袭原来是鳖老三搞的鬼。
难怪方才看到鳖老三的身形觉得眼熟,在客店已然碰过一次面。
踏马的乌龟王八蛋!
恨不得上前揪住将其痛打一顿,奈何周围人多眼杂,又在黄帝陵塚前不能贸然。
鹿野咬牙切齿,双手藏在袖口,凌空弹射,真气正中鳖老三左腿。他哎吆一声,弯腰捂住,已然鲜血从指缝流出。
他骇然环视,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鹿野传音道:“这是给你的教训,小心你的鳖脑袋。”
鳖老三顿时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知传音之人在哪里,又不敢扭头查看,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走。
正在这时,前方山冈下号角长鸣。
“呜……呜~”声音激越闷响。
“咚咚~”一面千斤兽皮大鼓,锤如雨点落地。
轩辕台上一名身披银色甲胄,手执钺斧,腰悬短刃的中年将士,立如标杆,高声呐喊:“陵前三丈止步,分散台前!”声似春雷,轰然飞出。
人流应声分涌,一列往台西侧,一对往东侧,剩下的径往南面而去。
二人跟随人群站到轩辕台南面台前。
人群肃立,无人再敢嬉笑私语。
银甲男子钺斧重重戳地,高声道:“先拜轩辕!”
他面无胡须,脸如重枣,剑眉星目,瘦削的身子裹在银甲下却显得英气逼人,一双电目,亮如灿星。
三面人群应声朝山冈跪倒,轰然高呼:“轩辕长留,气存千古……”连呼三声,声音高震,气势如虹。
连磕三个头,人群起身。
银甲男子肃颜而立,不再言语。
敖如真轻声道:“兄弟可认得此人?”
鹿野瞧那人面相威严,不怒自威,银甲泛着寒芒,倏地想起一个名字——郁垒。
轩辕冢前有两名修为高强之人专职守护,他们为兄弟二人,年长的矮胖名唤神荼,另一个瘦高名为郁垒。兄弟二人师承东海度朔山,其祖上追随轩辕,为人忠直,自轩辕羽化登仙,世代守护陵前,大荒尊称“门神”。
鹿野当然听过“门神”名号,后世也多有传说。不成想也见到此人,敬佩其忠义之举,不免多瞧几眼。
“门神的威名传遍大荒,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我仔细瞧了瞧,不见神荼将军的身影。”
敖如真道:“正是令人意外之处,他们镇守陵前几十年,一直都是二人齐在,不会平白无故只一人镇守。”
鹿野道:“许是神荼将军有极为重要之事离开了吧。”
敖如真点头道:“也许吧。”
其实二人心中觉得奇怪,什么事情比轩辕大会看守陵墓重要呢。
当是时,忽听东方蹄声响震,黄土飞扬,一队百余人黑衣劲装的士兵骑北海犀牛兽狂奔而来。
当先一人肩扛一面黑色玄水旗,另一人扛着土黄圣旗,势道汹涌,并肩狂奔。
台南人群纷纷退让,片刻间两兽先已奔到轩辕台前,扛旗之人勒兽止步,昂首而待,神情极是孤傲。
当下有人兴奋呼道:“陛下圣旗,玄水黑旗。”
兽群奔跑如潮,当中六匹独角赤毛马拉着一辆墨铜战车,风驰电掣。
天色晦暗,战车如一团黑色火焰,通体泛着幽冷寒芒,还未逼近,就令人感到一股威严压迫气息,不敢直视。
人群中有胆小之人早已吓得缩头低垂,浑身颤抖,不敢再瞧上一眼。
兽群向两侧分散逐渐停了下来,墨铜战车穿过南边人群空挡,到达台前方才停住。
众人才发现战车前端,昂首耸立一个黑袍无袖身形魁梧,面如凶神的金发大汉,手执长鞭,臂上青筋暴突如蛇,令人望而生畏。
此人赫然正是水神共工手下大荒五将之一的九头蛇相繇。
大荒传言相繇体内封印一条上古九头蛇的元神,是以人称九头蛇。
战车方甫停下,郁垒上前一步,急声厉喝道:“大胆,台前三丈还不下车下马。”
声夹威严,神色凛然,银甲熠熠泛光,刺人心神。
当先扛旗士兵无动于衷。
相繇似是刚睡醒一般,懒洋洋舒展筋骨,似是没听见不关他的事情一样,目光轻轻落在台上。
人群寂然无声,纷纷侧目瞧那墨铜战车。
车中之人毫无动静,竟像是里面没有人一样。
郁垒心下陡然而怒,钺斧长杆重重戳在地上,火星飞溅,大声喝道:“大胆,轩辕陵前岂容尔等无礼!”
右足一勾,长杆回挑,钺斧寒光一闪,当头朝那抗黑旗玄水士兵直劈。
变故陡生,人群惊呼连连,那人眨眼间就要身首分离了。
郁垒手执钺斧去势似电,二三十丈的距离眨眼间冲至。
那骑在兽背上怀抗玄水黑旗的士兵早已不复孤傲,吓得面色惨白,眼中尽是惊恐,愣愣望着径直而来的幽芒,忘了躲避,或许他已吓得动弹不得。
就在人们以为那名玄水士兵必死无疑的时候,“铛”的一声,钺斧激震鸣荡,郁垒借势回弹,定睛望去,面前赫然多了一个人。
而那玄水士兵惊骇不已,躲过一劫,如遇大赦,大口喘着粗气,好像溺水之人久未呼吸过一样,身体哆嗦,说不出话。
来人头戴黑色侯冠,面容冷酷,左耳朵上盘着一条细小青蛇,呲呲吐信,赤目凶光盯着郁垒,修长的身上着绣有兽形图腾地黑裳,一双深邃的眸子让人捉摸不透。
人们恍然,此人不是玄水共工还能有谁这般深沉内敛。
方才电光石火间,共工从车内而出,竟无人看清,只觉得眼前一晃,他的身法快的不可思议。
只一眼,鹿野便认定此人当是水神共工,终于见到这个口口相传的大人物,惊骇亦甚,他也只是看见共工身影一闪,至于怎样一招架开郁垒,却是未曾看清。
西沐阳的修为已经极为强悍,共工的修为似乎还在其之上,岂非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相繇拱手躬躯,道:“惊扰了神上。”
共工负手而立,淡淡道:“郁垒将军有些视人命如鸿毛,轩辕陵前焉能兵戈血灾,不怕亵渎神灵么!”
语气平缓,却咄咄逼人。
郁垒双臂震麻,使劲攥住钺斧,方才竟未看清共工如何出手。
大荒素传水神共工真气法术冠绝,他们虽然同朝为职,却不甚熟悉,更谈不上交手,是以这一击为共工化解,不由得暗暗吃惊。
郁垒昂然道:“我二人奉旨守护黄帝陵塚,自当维护轩辕神灵,但凡在此撒野狂妄,定然不饶,水神岂有不知?”
共工身份地位,相同于诸侯,郁垒见其应当行礼,但此时他恼怒玄水士兵轩辕陵前公然无礼,是以也不示弱,故意针锋相对。
忽听相繇喝道:“大胆郁垒,水神驾临你非但不侯迎参驾,却逞舞枪弄棒,眼里还有尊卑之分么。”
共工拂袖示意,眼睛细眯,道:“门神依规做事原本无错,所以本座也不去责怪将军以下犯上之嫌。”
忽然话锋一转道:“但郁垒将军惊扰陛下圣安,总不能没有愧责惶恐之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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